吃完早餐,徐醉茗要下山寻医并重新踏上送酒之路,北冥瑶要送侍女要启程回南风都并帮风雨定下厨师。乍看起来,就剩风雨一个闲人。
这位闲人又在主楼屋顶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似乎感受不到太阳直射的热度。
徐醉茗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背着包袱,站在主楼下,挥动着骨朵喊道:“风雨,下来吧,我们准备上路了。”
上路。
这是什么童言无忌。
风雨懒洋洋起身,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眼睛未眨一下。她飞下屋檐,稳稳落在徐醉茗身边:“答应我两件事,一在外绝对不能叫我神仙,一次、都、不能有;二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我直接把你酒砸了。”
徐醉茗嘻嘻笑地点头,完全同意,然后摸了一把背后的包袱,和风雨道:“陨铁制成的酒坛,砸不坏。”
“怪不得,我就说按照你这被追杀的频率,寻常酒坛早就碎了。”今日的北冥瑶依旧带上了长长的帏帽。
风雨轻瞥一眼北冥瑶,和徐醉茗继续说道:“你知道让你送酒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徐醉茗摇头:“不知道,但能用陨铁做酒坛的,大概不缺钱。”
“不知道是谁你都敢帮,”风雨冷哼一声,“你胆子太大,性子也太鲁莽。”
徐醉茗边捏自己的后颈边回道:“人都要死了,最后一个要求,又没涉及到什么大事,就是送一坛酒给他亲人,不能不答应呀。否则他死不瞑目。这是我们江湖的规矩。如果那日陪他最后一程的人不是我,那个人也会像今日的我这么做的。”
“他可有告诉你这坛酒的用处?”北冥瑶的目光穿过白色帏帽落在了徐醉茗背后鼓鼓的包袱上。
徐醉茗摇头:“没有。但一路被这么多人追杀,我想这酒大概是能增长修为、恢复经脉之类的吧。”
风雨难得笑了,虽然笑意极其浅淡,她存了心挑起徐醉茗对这坛酒的私心:“第一日你被人追杀时我就看出来你经脉不畅,非练武的良才,如今好酒在手,说不定能一下解决你的问题,你不试试?”
“这是人家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哪有我偷用的道理!”徐醉茗赶紧将骨朵上的机关摁下,骨朵咔咔几声变成了小小一根,如竹简书册大小。
徐醉茗连连摆手,再三强调:“我虽然很着急提升我的武功,也希望有朝一日扬名立万、名垂青史,成为武林盟主,但绝对不走不义之路。”
风雨和北冥瑶已经被缩小的骨朵吸引,两人同时凑到了徐醉茗面前,伸手研究起徐醉茗手中精巧的小骨朵。
北冥瑶心下激动:“这是请了墨家的大家做的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不能相信的。”
风雨摸了一会儿,收回了手,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她咳咳两声:“走吧,先去医馆,然后一起进南风都。”
徐醉茗将骨朵从北冥瑶的爱不释手中抽出,抱歉地对风雨道:“南风都和安素村是相反的两个方向,我先往前走,在下一个驿馆等你们?”
“不行,”风雨提高音量,“你别想跑,我会盯着你的。耍我一次已经是我能忍耐的极限了。”
“可和你们去南风都实在是……”
“南风都有骏马,一日可跑四百里,”北冥瑶很及时地给出方案,“而你一日步行顶了天也就行百里,所以你去南风都所多出来的时间和路途完全可由南风马匹迅速补上。”
徐醉茗眼睛亮了:“南风都除了美食还有这等良驹?”
北冥瑶点头,率先迈出了前进的步子:“南风荆氏祖上为朝廷养战马,故素有祖传驯马绝活,虽这三十年来已没落,但每年还是能养出一匹日行四百里的骏马。然西域从十五年前起开始给朝廷进贡汗血宝马,汗血宝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且西域人同时能于互市出售其他骏马,日行三四百里不在话下,甚至有好马能日行六百里、夜行四百里,故而天下人多数都忘了荆氏亦能养骏马。”
“你倒是清楚。”一行人出了院,风雨抬手一挥,房屋菜园消失眼前,随后她又往篱笆前后各走二十米,分别撒了大量不知名药粉。
北冥瑶等她回到身边便问道:“驱虫的?”
“唬人的。”
北冥瑶笑,没有深究。
沿途下山,徐醉茗见到了不少前一日慌不择路时未见到的景色,竹笋、寒潭、野禽、百花。快到山脚时,她回头望,不舍道:“真是一座灵气充沛的山,如果我日后有钱,也要在这里建一座房子。”
风雨也转身看,轻启娇艳唇瓣:“我倒是希望永远不用回来了。”
徐醉茗惊讶:“为什么?”
风雨没有回答。
一行人又开始默不作声地一起往镇上医馆走。
医馆坐堂的是一位昏昏欲睡的老者,她被叫醒后,半眯着眼给徐醉茗看病抓药。
趁着抓药的间隙,徐醉茗挤到北冥瑶身边,担忧道:“她靠谱吗?不会把我治死吧。”
“呆娃孩子,”医者颤颤巍巍地拿着一包药,蹒跚地走到刚刚看诊的位置,“我眼瞎耳朵不聋!”
徐醉茗恨不得将自己团成团滚回原来的位置上,她给老人赔笑脸,迅速地回到看诊的位置上,乖巧道:“阿婆,我错了。”
“医者啊,最重要的是耳朵,然后才是眼睛。所有病症都由五脏六腑变化所来,好耳朵能听出五脏六腑和寻常不同的声音,如果只有好眼睛没有好耳朵,就只能治于表面,不能根治,这病就会反复发作,反复侵害人体,慢慢的,最终拖成大病、重病。”医者将药包摸索着放到徐醉茗手上,道。
“我这耳朵啊,是专门训练过的,这十里八乡就找不出第二个比我还好了的!”医者谈起她的耳朵格外骄傲:“否则怎么会八十了还在开医馆,亲自给你们看病?!”
“八十?”连北冥瑶都惊讶了,“那您老还操劳于生计,可是因为地方未尽责?”
医者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答:“无碍,我手脚还能动,也有孩子赡养,那些,不要就不要了吧。”
徐醉茗扭头看北冥瑶,大大的眼睛里全部都是纯粹的不解,风雨靠在门框上,肆意慵懒,但目光也由上而下地投向北冥瑶。
北冥瑶的脸色难看得要紧,所幸帏帽遮住才没有失仪:“您老可以自食其力是一回事,朝廷发给都县的供养又是另一回事,您可以无碍、不放在心上,但我不行。还请您老允许,让我写一封讲述这里养老状况的书信递交给户部尚书。”
‘锃’
医者还没回答,她们就听到了刀剑齐齐拔出的声音。
离门口最近的风雨缓缓扭头,只见门外站了一群熟人——她早就听到了他们靠近的声音,但她没想到有了上次的警告他们看到她还敢这么有恃无恐地靠近。
徐醉茗刷地起身,挡在了医者前面,遮住了她所有视线。
“还敢来。”风雨的话语像是一张锋利薄片从唇齿之间飞了出来。
士无人首领都一拿着他的大刀,喊道:“风雨店主,你竟然陪这姑娘下山了!看来这姑娘确实有些本事,十面郎君确实没有选错人!”
十面郎君。
北冥瑶和徐醉茗对视上,后者倒是一点都不震惊,她掏出了小骨朵,重新放大,守在了年迈的医者前方。北冥瑶微微侧头,和身后瑟瑟发抖的侍女道:“躲到徐醉茗身后去。”
“不行,”徐醉茗严肃地盯着门口,目不转睛地和北冥瑶道,“你守着他们,我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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