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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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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恙到的时候,他们平时聚餐常去的酒肆房间里坐满了人,有一部分谢无恙还不认识。

一进门就有人吆喝,“谢助教可算是来了,叫我们这些人好等。”

谢无恙冲着他们笑了笑,找了个位置坐下。

今日这场酒宴就是一场鸿门宴,争对谢无恙一个人的。

一开始没少人冲着谢无恙敬酒,大有想把他灌醉架势。

谢无恙酒量不错,加上平时外出喝酒都留了一手,谁过来敬酒都喝,不过一会儿佯装醉酒直接趴在桌上装睡。

任由旁边的人怎么叫都不肯醒来,没能把人唤醒,众人只得放弃,与旁人喝酒顺便闲聊。

酒过三巡,众人喝的差不多了,有部分人已经喝醉,找了个位置睡下。

谢无恙佯装睡醒,摇摇晃晃起身开门出去。

站在外面走廊上,晚风清凉,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屋外月朗星疏,园子里奇山俊石,这会儿已经宵禁,想回家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苏沅今天过得怎么样。

想到她有被一群人围住那个窘状,谢无恙无奈地摇了摇头。

“哟,醒了啊。”郑绍安领口微微散开,拿着酒壶摇摇晃晃过来。

没料到郑绍安忽然出现在走廊上,谢无恙也懒得伪装,慢悠悠地依靠在柱子上看着郑绍安。

郑绍安喝了一口酒,“婚宴上那一出后,你身上要绑上王氏标签。”

“我不是王氏的人。”

“你是不是不重要,关键是别人怎么想。”

谢无恙一本正经开口,“王氏前途似锦,我依靠王氏,也没什么。”

“你确定你这样的话能骗的了我?”郑绍安笑了。

“骗不了啊。”谢无恙坦然承认。

“王氏不是个好选择。”郑绍安放下酒壶,面色沉静。

“你知道什么?”谢无恙问。

“在你的眼里,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和,良善,孝顺。”谢无恙把众人对皇上的印象复述了一遍。

“非也。”郑绍安示意谢无恙和他一起走到园子中央,周围灌木低矮,一片空旷,灯笼泛着幽幽的暖光照亮走廊四周,只要四周没人,声音小点也不怕被人听见。

“陛下宫里最近多了一个女子,她是先帝的才人。”郑绍安说这句话时,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盯着谢无恙的脸,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谢无恙疑惑看着郑绍安,目色清澈见底,“先帝才人?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今陛下他和庶母有私,还把人带进了宫里面。”没能从谢无恙脸上看出异样,郑绍安俊秀的眉头微微皱在一处。

“怎么可能?这也太……”谢无恙的惊讶开口,声音差点没能压制住。

“这个人你认识,是你娘子的表姐林蓁。”

月色清凉如水,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四下寂静,唯有包间里时不时传出劝酒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的?”谢无恙脸上的惊讶收敛,声音暗沉中夹杂着几分冷意。

“郑家到底是大族,我虽然不是嫡支,有些消息还是能传入我的耳中,包括令娘子之前四处走门路进宫求见皇后。”

谢无恙沉默,等着郑绍安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里,重点不是你娘子和新入宫的先帝才人,而是陛下这个人。”郑绍安眼底发出一抹亮光,带着几分兴奋,“一个敢和自己的庶母有私情,还公然把人留在宫中的人,怎么可能是外人眼中的那个温和良善孝顺之人。”

“陛下此举是在给众人发出一个信号,他并不甘心受国舅摆弄,也不是一个良善可欺之人。”谢无恙道。

“没错,我们的机会来了。”郑绍安笑了。

这一刻的郑绍安,全无以前清风朗月形象,他的野心一览无余。

“对,你们的机会来了。”谢无恙明白郑绍安的意思。

郑绍安出自南方士族,这些年没少被那群跟着先帝打天下的北方士族打压,朝中上下坐上高位,掌控实权的官员基本都来自北方,南方想要掌权实在太难。

如果当今皇上和沈国舅一派的北方士族对上,势必要拉拢人手,南方士族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头,日后朝堂上各占一半。

郑绍安上前两步,一手拍在谢无恙的肩膀上,“有林娘子在宫中,谢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郑兄客气了,算关系,我也就是个远房表妹夫,算不得什么。”谢无恙上辈子选择和林蓁混,纯属为苏沅报仇,后来上了林蓁这艘船,想下去实在太难了。

这一次,谢无恙没打算光明正大的帮林蓁,他不想背负一身骂名,连带着苏沅都被他拖累。

“话可不能说,苏娘子为了林娘子做的那些事,有心之人还是能打听出来的。”郑绍安压根不信谢无恙的片面之词。

谢无恙也不打算解释太多,他只是笑笑不说话。

-

次日傍晚回家,苏沅垮着一张脸坐在园子里的秋千上,晚风吹起她天青色的裙摆,露出底下的浅黄色绣鞋。

谢无恙示意阿玉不要说话,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捂住她的眼睛,他压低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苏沅动都没动一下,眼睛一眨一眨,卷翘的睫毛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手心。

“谢无恙。”

谢无恙叹息,“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啊。”

苏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把他的手拉下来,“得了吧,这家里面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干。”

谢无恙绕过秋千坐在她身侧,“累了?”

“还好,反正也就这几天,忍忍就过去了。”苏沅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仰头望着不远处,开的绚烂的海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林表姐她在宫中得了陛下的宠幸,现在就在皇后宫里当一个宫女。”此事谢无恙早就知道,但这是他上辈子的记忆告诉他的,他有心也没法对苏沅说出口。

有了昨夜郑绍安那些话打底,谢无恙说出这些时也有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想的很好,苏沅的一句话反让他意外了一把。

“我知道。”

“你知道?”

“对啊,忘记和你说了。”

婚宴那天,燕国夫人给她的冲击太大,大的她都忘记把这个消息告诉谢无恙。

“看来我比你晚了一步,我还是昨夜郑绍安告诉我,我才知道此事。”

“郑郎君?”苏沅微微蹙眉。

“郑氏是大族,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这两天柳娘子没少来帮我应付客人。”苏沅把这两天柳娘子过来帮忙一事告诉他。

“那不是很好,减轻了你一半的压力。”别的不说,郑绍安某些事上做的确实不错。

“我把周娘子给得罪了。”苏沅把那天周娘子说的那些话复述给了谢无恙。

别人做娘子,没少在后宅给郎君帮衬,她这个做娘子的,帮衬没做多少,惹事惹了一堆,还惹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上身。

也不知道谢无恙这次要被她牵连成什么样了。

“无事,你嫁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因为我白受委屈的。”

一个林教学而已,谢无恙没放在心上,这人行事不端,国丧期间纳了一房妾室,后面得罪了人被举报到皇上面前,被罢官撵回了家乡,后续发展不值得一提。

“都不知道表姐现在怎么样了,她可一定要好好的。”苏沅担忧道。

“放心吧,她的靠山是皇上皇后,现在她绝对是宫里面最如鱼得水的一个人。”与苏沅相反,谢无恙完全不担心林蓁的处境。

那位可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

“你又不了解表姐,说的你好像对她很了解一样。”苏沅推了他一把。

苏沅的话给谢无恙提了一个醒,现在的他和林蓁关系很淡,不像上辈子那样,混成她的左膀右臂。

“娘子,我因为你累了两天了,想吃你亲手做的海棠糕。”谢无恙靠在秋千绳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沅。

“知道了。”苏沅也愧疚,想也不想答应,起身去了厨房。

谢无恙独坐秋千上,遥望天边晚霞,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镀上一层彩色的光。

他和苏沅走到今天这一步,林蓁有一部分关系,更多的是一直藏在宫中的宋贤妃。

他拦住苏沅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苏沅出门,他都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出乎意料,宋贤妃那边好像没了动静。

似乎把目标转移到他的身上,回忆宋进种种举动,她是准备拉拢他吗?为什么宋贤妃一定要和他们夫妻过不去?

谢无恙眉头紧锁,他闭目养神,换了一个思考方向,他要是宋贤妃,会在什么情况下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作对。

在此之前,不管是苏沅和他,还是林蓁都和宋贤妃没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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