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封书信就摆在顾明宣面前。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年,这张纸一定被反复观摩过很多次,开始泛黄。
但也被精心保护,没有起一点毛边。
上面的字迹工整端正,四平八稳,没有任何个性。
“三年期,就是说三年之内。木子地,我们猜测也许和树木或是‘李’字有关。”
玉冲道,“这三年内我们一直在准备迎接圣子,却不知何时才能与圣子相遇,玉虚甚至打算举办一个庆天大祭,遴选圣童,这样可以增加遇见圣子的可能。”
“贫道认为天尊既然期以三年,三年之内,圣子必现,所以无论去往何处,都带着圣子仪仗法驾,只待圣子现身。”
“终于,我们等到了。”
说到最后一句,玉冲的声音微微哽咽,眸中隐隐闪过一抹泪光。
顾明宣:“………………”
怎么还有这样的戏份?!
原书里没写啊!!!
原书里似乎也提过灵山教在创立之初遇到了一点麻烦,但玉冲用金钱之术买通了官府,然后开始官道勾结,合力捞钱。
男主来查完灵山教,顺藤摸瓜发现从州府到县衙没有一个好官,一条藤上的瓜全烂了。男主于是在这块地方大杀四方,一整个又爽又燃,和女主的感情也突飞猛进,可谓爱情事业又丰收。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灵山天尊,把男主的捞钱小弟变成了虔诚信徒,这下男主的后面的剧情可怎么走?
还把女主的男二变成了什么圣子……女主还没有出现,男二就已经出家,这算什么事?
顾明宣有点想哭。
和商人可以谈利,和信徒……怎么谈得过人家的神?
顾明宣再看了一看傅幸臣。
弟子重重的护持之下,孩子仿佛入定了一样,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得,劝是劝不了,买也买不动,抢更是不用提,她一个老太太,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好吧。”顾明宣道,“道长既然坦诚以告,我也不好再多做纠缠。你们有马车没有?送我回宁城吧。”
玉冲起身:“谢老夫人成全。马车就在村外。”
*
宁城,府衙。
陈长山迈过门槛,前两天挨的板子还没好清,动作有点僵硬。
一名老妇人戴在斗笠,站在墙荫下。
陈长山走过去:“就是你找我?”
陈捕快语气不是特别好,因为他现在正忙得满头包。如果不是门房再三传话,他肯定不会出来。
老妇人将斗笠掀起一点。
陈长山双目巨震,在失声开口之前,老妇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到旁边的小巷子里。
“顾老夫人!”陈长山惊呼,“您还活着!”
从李家村到宁城有二十多里,靠步行需要大半天,但有马车则快上许多,顾明宣进城的时候太阳还没到中天。
永宁侯的大火已经熄灭了,但关于永宁侯的消息却是甚嚣尘上。
顾明宣进城以后,至少听过四个版本。
一:永宁侯为民除害,引雷火捉妖,和那偷孩子的妖怪同归于尽。
二:永宁侯被刺客刺杀,以一敌四,父子双双为国捐躯,顾氏真不愧一门忠烈。
三:盗贼潜入永宁侯府,被永宁侯格杀,但盗贼临死前砸坏了丹炉,丹炉爆炸,整座侯陷于烈焰中。
四:刺客的目标是顾老夫人,杀死永宁侯夫子后,顾老夫人不知所踪,大约已经被掳走。
还有更离谱的,顾明宣没功夫打听了,她直接来找陈长山。
“嗯,还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被人掳到敌国。”顾明宣问道,“永宁侯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丹塔倒塌,火势曼延,好些天没下雨,天干物燥,水龙根本止不住火势……侯府已经化为灰烬。”
顾明宣点点头。
所以原书中提到的顾氏娘家遭大火,原来是这出?
“那么人呢?”
“丹塔的废墟之下共挖出六具死首,经家属辨认,仵作验尸,其中两人是永宁侯与小侯爷,另外四人身份未知,看刀具武器,似乎……和京城有关。”
准确地说,应该是和皇宫有关。因为查到这里,知府便大惊失色,狠狠摁住,不肯再往下查。
但这么大的事,不单民情如沸,永宁侯府剩下的家人是天天等说法。不说别个,就是那位杜家的儿媳聂氏就天天写信给京城,案子甚至通到了刑部。
所以知府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压力山大,只能打属下板子泄愤。
顾明宣戴着斗笠,低着头,哀哀地唤了一声,学着刘妈的声调:“啊哟我那苦命的哥哥哟,我那苦命的侄子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可查出什么来了?”
陈长山无法回答,他性子有些板正,做人不够油滑,因此虽然能干,却一直只能做捕快,升不了捕头之位。
他低头道歉,默默地等着顾明宣哭完。
顾明宣拿袖子遮着脸,假模假式哭了一阵才停。
既然顾恩平也死了,他们父子俩之间的事就留到阴间去解决吧。
陈长山道:“老夫人吉人天相,真是件大喜事!不知这两日老夫人到底去了哪里?尊府的人都快急疯了,小人这就送老夫人回府。现在老夫人的家人都住在知府大人府上。”
顾明宣知道他这话毫不夸张。顾氏很会生儿子,杜家五位儿郎,个个身居高位,再加上孙子、孙婿及各式姻亲,分布在三省六部,这么一位老祖宗不见,京城的人已经出发在路上,很快就要过来把宁城翻个遍。
“我不是寻我家那位小祖宗去了嘛?前日中午,我一路找一路问,忽然在城门口问到一位老婆婆,她说见过那孩子,我便依着她说的方向去找,果然沿路有痕迹,然后一路找到了城东二十里外的李家村,在那里果然找到了孩子。”
陈长山大喜:“甚好,小少爷也无事。”
“不,那孩子有大麻烦,那村子里也有人命案。”顾明宣肃容道,“我来找你,就是来报案的,你带上几个人,随我走一趟吧。”
陈长山一惊:“是,我这就去回禀知府大人。”
顾明宣心说你这一回禀,我还能自在吗?当即道:“此事非同寻常,你只说得了消息,似乎有人见着我在那边,你带人过去看看。”
事情结束,她自然会跟着陈长山回来,这是明摆着要送陈长山功劳一件,陈长山十分感激,当然从命。
顾明宣自前天中午出府,聂氏就没有见再过她的踪影,早已满城悬赏。
天下的老太太都生得差不多,一般地满面皱纹,佝偻着身形,有许多人但凡看见一个老太太,就冲着赏金过来报信。衙门里的为此忙得脚不沾地,次次空跑,大热天的,现在是一听有人看见老太太就翻白眼,陈长山好说歹说才拉着三个人一道出门。
还应顾明宣的要求,带上了一名仵作。
顾明宣看四名捕快虽说少了点,但好歹制服在身,有官威,还有刀,威慑力应该够。
不过想想灵山教那迎圣子的庞大阵仗,想跟他们抢圣子,顾明宣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没谱。
她把陈长山叫到一边,拿出一支金钗交给他:“多叫些人手。捕快不够,流氓也行。”
那支金钗足有三两重,陈长山一年的俸银也不过二十两,眼睛当下便直了直,肃容道:“老夫人放心,人管够。”
*
李家村,下午。
天气炎热,原本还要有人守在祠堂,现在祠堂大门关闭,李家村的人家家户户都在屋内歇午觉,连李村正家的狗都躺在树阴底下吐舌头。
忽地,狗儿抬起头,爬起来,开始尽职地对着村口方向汪汪大叫。
李闰年被吵醒了,揉揉眼睛跑出来,然后下一秒,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明晃晃的日头下,一队人马直奔李村而来,最前面四匹快马势若奔雷,腾起的灰尘像是云雾般托在马蹄底下。
紧跟着是两匹马拉的马车,车盖都精雕细刻,车帘子都是锦缎做的。
再后面是几十人长的队伍,有人腰间别着刀剑,有人拎着铜棍,还有人背着弓箭。
这在李闰年心中,完全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这支军队在他家门口停下了。
“爷、爷、爷、爷、爷爷!”李闰年苍白着脸,跑去叫李村正。
顾明宣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内。
她对这辆车非常满意。
这是队伍后头的流氓之一贡献的。他在一位富商家里当护院,富商去外地做生意,马车闲着也是闲着,此人很有经济头脑,以二两银子一次的价格租给了顾明宣。
李村正很快就出来了,身边还跟着李泽宁,大约是在商量后面的法事。
两个人恭恭敬敬行礼:“贵人有何需要,但请吩咐我等。”
“李村正,李秀才,”顾明宣挑开车帘,微笑,“是我呀。”
两人抬头,只见昨夜宛如幽魂般出现在黑暗中的顾明宣衣饰华丽,贵不可言,哪里还有半分狼狈模样?
两是是见过世面的。昨晚村民们都是因为那只金戒指才对顾明宣另眼相看,只有他们看得出来,顾明宣身上的衣衫虽然又脏又破,但绝对非常值钱的料子,能穿上的人非富即贵。
但贵到这种程度,着实超出两人的想象。
顾明宣道:“我从京城去宁城投亲,亲戚见我遭难,孙子还被扣下,十分生气。他现在有要事处理,只能现派这些个人帮我。我想这里是你李村正的地盘,还是找你帮忙稳妥。村正啊,你说那些把我孙子抢去当圣子的道士们该怎么办?”
李泽宁神情激动,正要说话,李村正不中痕迹地按住他,笑问道:“不知老夫人尊亲是谁人啊?不知小老儿有没有听过?”
陈长山沉声低喝:“无知村夫,老夫人姓顾,乃永宁侯亲妹,景国公府太夫人,安贵妃亲母。”
其实有捕快随行,李村正也知道顾明宣的亲戚来头不小。但灵山教近年来势头很猛,真开罪了也十分麻烦,所以才斗胆问一问。
“不要吓唬他,说起来他也算我的恩人。”顾明宣说着,向李村正道,“也没什么,其实不过是个寻常老太太,就是这次身边带的人太少,以至于出了这样的岔子,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多带些人。”
李村正静了两秒,然后一脸沉痛道:“小老儿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最知道年老之人对小辈的疼爱。老夫人放心,谁也不能从李家村带走小公子。”
顾明宣雍容地点头:“那就先谢过李村正了。”
这谱没白摆。
李村正动作很快,把家家户户的人都唤起来了,带上家伙什,来到祠堂外。
祠堂大门紧闭,里面隐约传出诵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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