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鸢一晚上都没睡着，在炕上翻来覆去，直至天快亮了，她才稍稍眯了会，但原昭醒了之后就在院子里忙活，她本来就睡的浅，听到声音就勾着脖子，抬着眼睛看着窗外。
能看到原昭正在院子里的水井处打水。
看着他擦了一把汗，将水抬进厨房里，就没了响动。
向鸢看着屋顶的横梁，翻了个身，闭上眼接着睡。
但眯了不知道有没有十分钟，她还是睡不着的起来了。
原昭正在厨房做早饭，他正在熬玉米粥，还弄了一下小菜，最近天气变热了，早上也燥热起来了。
院子里传来响动，原昭抬头一看，是向鸢。
向鸢正板着一张脸在洗漱，察觉到旁边的视线，她向厨房看去，又收回视线说：“睡醒了。”
洗漱好后，原昭也做好早饭端上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原昭问她：“初中文凭考到了吗？”
昨天晚上氛围似乎不太一样，他就没问。昨晚他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回想起自己问向鸢是不是在意自己，现在想起来都会脸发烫。
“考到了。”向鸢垂着头说。
“今天想要去找李箐。”
“我和你一起去。”
向鸢剥鸡蛋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点了一下头。不知怎么的，就想贱一下问他：“你是想陪我去吗？”
这下轮到原昭不是很自在了，他没回答，也没敢去看向鸢，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粥。
吃过早饭后，收拾一下，向鸢带着自己的文凭证书就出发了。
但是今天没有牛车，向鸢来到牛棚处，看着空荡荡的牛棚叹了口气说：“我们要走路了。”
“等会儿。”原昭想了一下，带着向鸢去石泉一队处。
石泉一队不算远，走个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们这是找谁吗？”向鸢好奇地问。一队她还是第一次来，基本上和三队没什么区别，但人都是比较脸生的。
“二麻子。”原昭说着，轻车熟路的领着向鸢找到王二麻子的家。
王二麻子家人口很多，一打开门，院子里就有四五个小孩，还有妇女在忙活。
向鸢一个都不认识，跟着原昭一个一个打招呼，并在十分钟后，借到了王二麻子的自行车。
出了门，向鸢才感觉耳朵清净了。
“他们家人也太多了，而且好像都很喜欢你。”向鸢嘟囔着说，这小孩看到原昭，个个都跑上来喊叔叔。
原昭笑笑，长腿一跨，骑上自行车，并回头用眼神示意，让向鸢坐上来。
向鸢看了眼后座，轻轻坐上去。
但自行车迟迟没动。
“怎么不骑？”向鸢问。
原昭的声音闷闷传来：“路上颠，你要抱紧我，不然会颠出去。”
“哦。”向鸢将手环抱在原昭腰上。
原昭才骑了起来。
向鸢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以及夏季衣服穿得都薄，她能明显的摸到原昭肚子上的腹肌，竟然是硬的。
他在紧绷着。向鸢心里冒出这个想法，肌肉正常情况下是软软的，可原昭的摸着硬硬的，说明...
他比自己还紧张。
向鸢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心情就大好了，甚至还感觉心里甜的能滴出密一样来。
原昭紧绷着身体，一路上都目不斜视，强行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别在意腹部柔软的手，可这对他有些困难。
好不容易撑到县城，到了棉花厂，原昭连忙下了自行车，推着车到一边。这一路骑了接近一小时，加上太阳出来了，他出了不少的汗。
向鸢从车上下来，走到门卫处问了一下，得知今天李箐在棉花厂，就连忙招呼原昭，一起进去。
“李姐。”向鸢到办公室门口，敲了一下门。
李箐刚喝了口水，听到向鸢的声音时还惊了一下，连忙起来开门。
“哎哟，你们怎么来了？”李箐显然没想到向鸢会来找自己。
向鸢把自己刚刚考出来的文凭拿出来，说：“我想问问您，这个洧城一中期末考的事，我有初中文凭了，能不能参加？”
李箐看了眼向鸢手上的文凭，说：“那自然是可以。”
“我今天下午去洧城一中走一趟，你也和我一起吧。”
李箐说完，又看向原昭，说：“中午要不就一起去厂里吃饭？刚好你们两个来了，我丈夫也在，商讨一下这个娃娃厂的事。”
向鸢想了下，说：“也好，关于娃娃厂，我也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她得先和李箐她们说好，如果能商量的话，她就把初中教师那边的工作推了。
“那是最好的，我们也想要了解一下年轻人的想法。”李箐笑呵呵地说。
接下来，一起在办公室坐了会，聊下天，等到中午的时候，李箐就带着他们去了厂里的食堂。
李箐的丈夫也来了。
饭桌上，李箐的丈夫章远瀚很热情的招呼着向鸢和原昭，并说：“你这个娃娃啊，我拿了一个给我远在首都的小侄女，她喜欢的不得了，说院里的小孩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娃娃。”
向鸢听着章远瀚说话，心里大概有谱了。李箐和章远瀚夫妇都是有背景的，之前李箐就说过县长，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有首都的亲戚。
也正常，这个年头能当厂长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能力或者关系。
她也没闲着，把这些日子自己的想法和他们夫妇两说了。
“我如果去厂里面工作了，那厂里面的待遇是什么样的？”向鸢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这个问题。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建这个厂，肯定是按照合法的规定的，食堂就和棉花厂的一起，工人宿舍也都有。”
“你已经结婚了，那我们也有结婚了的标准。厂里面的工人，只要结婚了，就会分配一间房子给夫妻住的。”
章远瀚耐心的解释着，这所有的厂都是这样的，想要更好的，那就得另说了。
向鸢听着，心里还是挺满意，来这边工作，那就是吃住都解决了，还可以拿到城市户籍。但主要问题是，过不了几年，改革开放了，这个模式就显得比较鸡肋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薪资。”向鸢想了想，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章远瀚和李箐对视一眼，这个他们其实也想过。向鸢进来不是做工人的，她负责出设计稿，以及教学底下的女工。
“薪资我们给你开50一个月，如何？”章远瀚说。
这个薪资已经比不少人高了，但也符合向鸢的岗位薪资。
他们自认为这个条件十分不错了，期待地看着向鸢，等待她的反应。
向鸢算可以下，50这个薪资确实不错，目前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便抬起头笑着说：“行，那我们要签合同吗？”
“合同？”李箐愣了一下，大概明白向鸢的意思，“聘书我们会邮寄给你的。”
向鸢点点头。
一旁的原昭没插上话，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说，心却有些下沉。向鸢以后不会在石泉村了。
吃过午饭后，李箐让他们去厂里的空宿舍休息，等到下午再去洧城一中。
“你休息一会吧。”原昭过去把床摊好。
向鸢直接躺了下去，她确实有些困了，昨晚本来就没好好睡，又起得早，今天一上午又和李箐他们聊了不少，还真是累了。
一躺下，眼睛一闭，周围很安静，没一分钟，她就睡着了。
原昭看着向鸢，抿着唇给她盖上一张薄被子，自己再坐着，看着窗外的景色。
向鸢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昭在那呆坐着。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问：“你怎么不睡会？”
“我不困。”原昭回答。
“哦。”向鸢从床上起来，刚离开床，原昭就过来叠被子。
“你就像是老妈子。”向鸢扁扁嘴说。
原昭身形顿了一下，说：“这是在别人那，总归要把东西都收拾好。”
“嗯哼。”向鸢心情大好，趴在窗户处，看着底下，这个点陆陆续续有工人去上工了，楼底下三三两两的女工走在一起，朝着前面的大楼走去。
向鸢还是有些期待在县城里的生活。石泉村其实也不错，但总有一些鸡皮蒜毛的事，而且她和林凤花一家结下梁子了，说不定过两天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总有人处处想着害自己。
下午和李箐一起去了一趟洧城一中，也和一中的校长说明了情况。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校长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给了李箐面子，但也说了要求。
“现在也没了高考，按道理只要考完期末考试，学校都会颁发高中毕业证书，可向鸢你这是个例外啊。”校长捋着胡子，说：
“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你只要每一科都考到及格线以上，我就给你这个毕业证书。”
“自然没问题。”向鸢一听，这个要求对自己来说不难，便满口答应。
校长见她这么自信，也觉得这件事有点好玩了，说：“那你把地址留下，过几天学校安排出来了，我会给你寄信件的。”
“谢谢校长。”向鸢写下自己的地址交给校长。
一切都办妥后，李箐也就忙着回厂里了。
向鸢感觉这些事都办妥了，悬着的心也都放下了。她对自己的未来又充满希望了，至少不会一辈子待在村里，在县城里，就可以一步一步往上爬了。
在县城里转了一圈，买了点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向鸢坐上自行车的时候，手已经自觉地抱住原昭的腰部，甚至将头贴在他的背部处，嘴里哼着歌。
原昭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说话，都是向鸢在一个劲地说着，说着之后要做什么，什么打算。
“对了，原昭，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县城啊？”向鸢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自己做这些事都是一厢情愿，可是从没问过原昭的意见。
他那么热爱种地，万一不愿意离开石泉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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