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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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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竟如此肆意妄为。”

谢长隽阅读文字一目十行,迅速遍览里头罄竹难书的罪行,此时拧紧眉头,神色凝重,因为震怒而眸色深邃幽冷。

“下官必当按律执行,等将有关人等收监后,亲自拟案宗乡御史大夫上陈今日主案后,重启牵涉的旧日诸桩案件。”

周固做事板正,严格按章程行事,但却不必担心他有丝毫徇私。

宋晗还听着周固,谢长隽说着案件之事。

却听旁边傅朝夕又咳嗽了几声。

她结束话语转头看去,傅朝夕苍白的脸上明显有了不自然的红晕。

他连着两日折腾忙碌,今日清早跟着过来被冷雨淋湿,观猎台高处跟着受风,本就身子十分弱的人,终是抵不住风寒。

宋晗招呼着傅朝夕稍稍低头,伸手一探,果然身上开始发热了。

“你不舒服今日就不要跟着我们四处奔波,本就不是什么身子骨壮健的人,该早些歇着的。”

傅朝夕笑着摇摇头,只道:“还好,并未烧得多严重。”

“我背你回去吧。”

他们到林间这地方查探,都是步行过来并没有车马。

傅朝夕这十分弱不禁风的模样还发着热,她也还算个有良心的主顾,不会让傅朝夕真卖命。

傅朝夕还想开玩笑答应逗逗宋晗。

没想谢长隽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直接插到两人中间来了。

他面色冷沉,带着十分不善的神色看傅朝夕,对宋晗冷然出言。

“下官来背吧,这种事情不劳王爷千金之躯。”

他见着时候便知晓傅朝夕的男子身份,心底十分不愿意其他男子与宋晗太过亲近,有意想着法隔开两人之间的接触。

宋晗心道谢长隽虽比着傅朝夕要好上些,也不多。

谢长隽虽是不至于病弱得难以自顾,但他到底是个读书出身儒弱温雅的文臣,这一路回去还是有段路程的。

她正欲出言阻拦,谢长隽已经快一步把傅朝夕背上身。

似乎有心赶紧隔开宋晗与傅朝夕一般。

小谢大人咬牙皱眉背着傅朝夕还走得挺快,已经走到众人前头去了,留下后边的众人面上神情复杂,心中思绪杂乱。

宋晗是错愕性格冷清的谢长隽何时如此热心助人。

其他人则为面前这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颇感意外讶然。

“这谢大人算是当着面抢我们王爷的人吗?”徐寿开口问。

“......”晁衡也有些愣。

他所熟知的大理寺卿小谢大人,向来是温文守礼,进退有度的谦谦君子,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醉心公务的人。

如今怎么第一次见面对他们营中的傅姑娘这般热心?

周固向来凡事秉公处理,他自问是个公务时间不掺合私情的靠谱官吏,此时心里也翻出许多八卦心理。

刚刚面前发生的一切比京中流传的坊间逸闻还要夸张。

不想第二日京中小谢大人与摄政王不和的流言更甚。

众人讨论说原来这两人不仅仅是政敌,原来还有着情敌第一层关系,真是命中注定的对头。

“不管你抱着何等目伪装待在摄政王身边,劝你适可而止。”

谢长隽夜色中面如霜雪,冷声开口,语带威胁。

“小谢大人好眼力,听闻你不近女色,谨守礼节,却没想大人竟然对女子音容身形特征这般了解。”

“今日初见看着几眼就发现了在下身上端倪。”

傅朝夕不为所动地趴在小谢大人身上,被戳穿了也脸上犹带笑意。

“自然了解,大理寺案件现场处理过女尸不少。”

谢长隽说着又凉凉地对背后的傅朝夕来了句。

“当然案件中处理的男尸更多。”

小谢大人背他,傅朝夕自然知道这不是出于什么古道热肠,不过是防着他与宋晗过多的接触,顺势警告他一番。

想来谢长隽背他与背尸体无异。

若他体现出有半点对宋晗有不利的地方,他很快会变具真正的尸体。

“小谢大人也不必如此防备我傅某人。”

傅朝夕牵唇轻笑,这被背得实在颠簸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气息平稳后才开口。

“小谢大人与我们王爷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深厚,我亦跟在王爷身边出生入死十余年,并不比您差多少。”

谢长隽脚步微滞,他想来自恃不管他与宋晗有何龃龉,都是最了解彼此,陪伴最长久之人。

忽而他失了这份唯一,心中不仅像踩空般怅然落寞。

“谢大人放宽心,若我有心谋害殿下早就出手,何必等这么久。”

傅朝夕此时收了话语当中的笑意,声音变得沉稳从容。

“她这样的人,终究会吸引越来越多人追随,灿阳岂可藏。”

宋晗派了人手护送三司人马押解相关人员返回京中刑部牢狱,而自己会在御林苑这边再待几日。

傅朝夕风寒侵体如今病得不清,苏同风等铁骑营中少年仍有伤病在身需做修正,还是避免大肆劳顿。

谢长隽在马上回首看宋晗,眼神复杂,迟疑了许多方才策马向前。

“小谢大人是放心不下傅姑娘吗?”

周固认为公务的处理,到此时已经算告了一段落。

此时私人时间,稍微询问八卦事情也无可厚非。

“看摄政王殿下如此关切,应当会好好照料,你也无须过于担心。”

周固见着自己这同僚小兄弟面色凝重,便善解人意的安慰几句。

没曾想谢长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周大人真是精力过人,到了城里,押解刑部大牢以及文书上报案情一应事情,还请大人自己亲力亲为办好。”

谢长隽挑眉冷言道,也不管周固那被公务压垮的神情。

深夜,叶靖狼狈地蜷缩在刑部大牢的阴暗角落处,旁边有人靠近他所处的这件牢狱,周遭昏暗,他抬头仔细分辨才看出来者是金述身边的人,此时却穿了刑部大牢狱卒的衣服。

“您这次做的事情也太不小心了。”

说话的人蹲下身子,隔着栅栏说话时候,声音只有两人间能够听到。

上边的人其实并不在意叶靖私底下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不小心暴露牵连到上边可不行。

叶靖脸上露出些许不甘的神情,手伸出木栏扒着面前人的衣角,面露哀求之色,还想开口让对方帮忙把自己捞出去。

“大人还是莫要徒劳耗费精力说话。”

那人似乎看穿了叶靖的意图一般,毫不留情地轻轻拂开衣角,出言截住了叶靖还未开口说出的话。

“您此次真是辜负大人们信赖和栽培,他们很失望。您还是老实些吧,家里这么多口人老老少少的,若是一块受罪就不好了。”

“还有您家那不成器公子,从前得罪过不少人吧?若是您失势之后,没有人护佑可是要倒大霉的。”

听出话语当中的威胁,叶靖仿佛被求助掐住了脖子。

他一双浑浊的眼睛因为恐惧而圆睁,心中挣扎半刻之后,才哑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那话语。

御林苑好歹也是皇家御用围场,伤药用品一应俱全,居住处也收拾得整洁雅致,屋子细颈花瓶里头插了早开的迎春,流金一般大片黄灿灿的。

隔了座三扇的绣花彩屏,傅朝夕在里头沐浴,浴汤里加了些驱寒的药材,满屋中弥漫的热气带着药物的馨香。

也许真的累了,傅朝夕并不像往常那般多话。

耳边偶尔传来沐浴时候的水声,屏风上影影绰绰的身影,证明里头那人还能撑着,不至于晕过去。

水声停歇,投在彩屏上边的身影,慢条斯理地在擦拭,而后慢慢拿起放在一旁木架子上边的干净衣服,穿到身上。

傅朝夕走出浴桶慢慢穿衣的身影清晰的印在屏风上头。

宋晗想这个人是真的瘦削得很,人说细柳扶摇,弱不禁风,傅朝夕也差不离,看着一推就倒的身板,身上宽袍大袖空空落落的。

此情此景若是寻常未出阁的女子怕是一眼不敢多看。

宋晗却并不避讳看傅朝夕。

一来她从小扮做男子长大,并无太多男女大防的概念。

二来则是十多年军营里头什么没看过,与傅朝夕相处更多。

傅朝夕正低头系身上衣带,蓦的身形忽而向前倾。

宋晗拔步往屏风后头去,伸手支住傅朝夕要像前倾倒的身子。

宋晗心中感慨这人清瘦,傅朝夕整个人靠在她肩头上边,清晰地感知到这人身上嶙峋骨头硌得生痛的触感。

随之而来的还有滚烫,灼人的热度。

饶是镇定如宋晗也不由心头一惊,不知是因为刚刚药浴过身上热气未曾消散,还是回来这路上风寒发热的病症又更加严重了。

“傅朝夕,你如今是如何了?”

这人自己医术了得,傅朝夕久病成良医,平时还挺会照顾自身的,看着柔弱不经风的模样,也从掉过链子。

他刚刚沐浴过,半干半湿的乌黑长发随意散着。

此时有几缕散落在宋晗露出来的脖颈处丝丝发痒。

她本想伸手将这人稍稍推开些,却没想被人紧紧扣住了自己的腰。

“殿下,我病得难受,能不能也发发善心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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