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白说:“是么。”
他偏过头去,唇角溢出一抹浅笑,给他说爽了。
舒嘉芙知道老板一根直肠子,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她看了眼周榆白,怎么会登对,年龄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拉着周榆白的手,舒嘉芙匆匆道别:“我们还没吃午饭呢,先走了啊。”
“回见。”
等走出一段路,舒嘉芙松开手,本来是虚虚握着的,周榆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握住,掌心渗了层薄薄的汗。
男生的手掌温热干燥,她捻了捻指尖。
她问:“你想吃什么?”
他垂眸看了眼她主动握住的那只手,松开了,触感在慢慢消失,捏紧,伸进外套口袋里,周榆白眉眼漾着愉悦:“都行。”
舒嘉芙不确定现在小孩的口味和偏好,挑了家几乎都是大学生在的泰国菜。
等点完菜,坐下来,舒嘉芙在想聊点啥呢。
“那郁金香拍的真好。”对面的白墙上挂着一张摄影作品,是湖边满岸的郁金香。
周榆白看过去:“你喜欢吗?”
“还行,挺喜欢的,春天的时候在湖边看过一回,开得很好,不过也只在春天开。”舒嘉芙分不清花啊树啊的品种,唯一知道的就那么几个,郁金香、玫瑰花、槐树、银杏……反正一双手能点过来。
周榆白说:“只在春天开,说明春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舒嘉芙托着脸:“你年纪轻轻说的话怎么这么老气。”
“那太好了,你别把我当弟弟。”周榆白语气有几分认真:“叫声哥哥来听听。”
舒嘉芙嗤了声,哼笑:“你倒是敢想。”
她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古着店老板的话,舒嘉芙不喜欢弟弟,也不喜欢年长很多的老男人。
前者幼稚不成熟,猎奇喜欢新鲜感,三分钟热度。后者过尽千帆,那种看透一切的掌控目光,她不喜欢。
舒嘉芙看向对面的男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生日你可以来吗?”
他坐在绿色的漆木传窗边,三角梅的枝桠伸出几缕,开得正盛。
舒嘉芙托着脸的指尖敲了敲:“可以啊,什么时候?”
“十二月三十一。”
舒嘉芙第一个想法是,舒妈担心她跨年时孤家寡人现在看来时多虑了。这群小年轻的生日,估计还是喜欢轰趴,包个别墅烧烤聚会。这些东西她十几岁二十出头也很热衷。现在年纪大了,生日也就只想和家人简单吃顿饭,一过零点收到的生日快乐都会成为一个警示牌,告诉你人都三十了,成家了没,立业了没。
这俩没完成哪一个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尽管她事业有成、吃穿不愁,还是不缺同情的目光。
舒嘉芙应道:“行。”
周榆白说:“过完生日我就二十二了。”
“嗯?”
周榆白眼睛直直望过来,狭长的眉眼里蕴含迫切执着:“所以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呗。”
“你说话的口气老把我当小孩儿。”他说。
舒嘉芙心里的那股怪异感又涌上来。
她笑道:“小孩都喜欢当大人,等你长大了巴不得当回小孩。”
周榆白说完就后悔了,怕她听出来什么。此刻得到回答,握着水杯的手一下就泄了力。
他能听出她话语里的打太极。
周榆白垂眸,意味不明的拖着气声应了下。
舒嘉芙记起醉酒那晚的试探,觉得荒谬,毕竟年纪放在那呢。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难以消解。
舒嘉芙看他,眸里有打量,她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觉。如果真是,怎么拒绝他呢,可下一秒,周榆白开口,他摸摸眼下的位置,语气像在撒娇又像在耍赖:“你把我当同龄人看,我就能当陈叙博长辈了。”
这个年纪怎么都热衷于这些。迷云渐散,舒嘉芙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也想当姐姐啊?”
“其实更想当爸爸。”他咧嘴一笑。
当真小孩子心性。
一阵过堂风,他的帽沿动了动,舒嘉芙下意识去看他的耳朵,空荡荡的。
“怎么只打一只耳朵?”
她随口一问,以为答案会是一句简短的“帅呗”。结果周榆白看向她不答反问:“那你怎么只打一只?”
他也注意到了。
舒嘉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只有一只耳洞,在左耳,那是大四上,相信了和男朋友一块去就能长长久久的荒诞传闻,结果刚打了一只,林诚杭就被导师叫走了,她怕疼,于是没敢打剩下一只。
拖着拖着,也就忘了,再后来,就分手了。
舒嘉芙有时候在想,老天没让你做成一件事,或许是在保佑你呢。
舒嘉芙喝了口芒果汁,说道:“怕疼,你呢。”
周榆白混淆视线:“那我和你一样。”
他笑道:“你打左边,我打了右边,我俩刚好凑一对儿。”
也不知有心无心,但莫名戳中舒嘉芙的笑点,就像互相在手指划拉一个口子那就是两口子的网络梗一样,她捧着杯子笑开。
周榆白说:“高中很多人打,不止我一个。”
舒嘉芙问:“美高很多不良少年吗?”
有meangirl,肯定也不缺meanboy。毕竟很多青春期的小男孩都是坏种。
“多啊,我就是。”周榆白递纸巾给她。
舒嘉芙接过来,擦去唇边的果汁,点头,也没漏出惊讶来,看他朋友圈那些照片,也不像什么好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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