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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到学校，教室里一反常态闹哄哄，众人都在议论昨天发生的事情，读书声夹杂其中。
“听说学校直接把庞光豪开除了，阵势搞得好大。”
“看起来学校挺识时务。”
“不然呢，上了新闻头条，彻底臭了。”
“进女厕所猥/亵同学，真不要脸。”
“不过他不是庞家的独生子吗？”
“小道消息，今早他家公司楼下摆了好几辆专车，听说好多上头部门来查。”
“这次踢到铁板了，他家里估计都自身难保。”
“沈家出手，简直痛快人心啊！”
“这只是开始，后头还有好戏看呢。”
“对庞家来说是灭顶之灾，沈家只是略施小计罢了。”
“梁乔和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么为她出头？”
梁乔单肩背包，抬脚走到座位上，充耳不闻。
两个关系好的同学见她来了，很快止住话头，扭头和梁乔打招呼，教室里其他人见状，也没再说下去。
扎开牛奶，液体入喉尚有温热，梁乔喝了口，抬眼扫见前桌座位，此时空空荡荡。
她侧头问男同桌：“娄冉冉请假了？”
“不清楚。”男同桌推了下眼睛，“刚刚我看到娄冉冉和她妈妈在潘老师办公室。”
事情闹得大，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竖起了耳朵。
一袋牛奶喝到底，梁乔停下动作，抬眸朝教室内扫了眼，教室里的所有眼睛就这么齐刷刷地注视着她，而后又刻意回避。
梁乔眯了眯眼，收回目光，抽出一本崭新的英语课本，戴上耳塞，若无旁人般开始背单词。
英语课中途，娄冉冉回来教室上课，依旧是扎着俏皮活泼的高马尾，捂着几乎比脸还大的口罩，神情平静。
男同桌伸过一支笔来，悄悄提醒梁乔：“娄冉冉回来了。”
梁乔没抬头，低头在继续抄笔记。
男同桌看着她冷冷淡淡地表情，想说什么又噤住声。
倒计时在黑板中央醒目，教室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状态，娄冉冉也不例外，所有人都没有被昨天的事影响，车头在朝前开，依旧独立生活在自己的轨道里。
中午吃过饭，梁乔走进教室，回到书桌前，看着抽屉角落放了个礼盒，la-maison巧克力，松露款，包装很精致，趁她不在偷偷塞进去的。
梁乔看着昂贵的巧克力礼盒，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没有当面和娄冉冉说一句话。
不是不说，而是无话可说。
梁乔想到了昨晚那条好友申请，她没有通过，那个可爱头像现在依旧躺在申请列表里。
或许她本就不该自作多情。
梁乔把沉重的礼盒塞回娄冉冉书包里，继续低头写着立体几何题，看不太懂题目，只能磕磕巴巴胡乱写。
“写错了。”娄冉冉转过头来，手里捏了一支笔，她没看梁乔，直接在演算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
梁乔心不在焉撑着下颌，“我自己慢慢写。”
笔尖抖了下，白色纸面泅出一小段黑色墨迹，疏离的目光毫不遮掩。
娄冉冉抬眸望见梁乔唇角的小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她愧疚极了，软了口气：“梁乔，对不起。”
梁乔睨她一眼，扭头望向窗外。
耳边娄冉冉仍在继续：“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你，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庞光豪当时连续跟踪我半个月，甚至半夜还打电话来，我连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梁乔，我真的很害怕。”
“怕什么？”
“怕被他强/奸，没脸见人？还是怕被他缠上，影响高考？”
“我都怕。”娄冉冉的眼眶微微泛红。
“所以你就利用我以暴制暴。”梁乔都忍不住为她鼓掌，冷漠的目光掠过窗外的景色，“娄冉冉，朋友不是这么当的。”
还是婴儿开始，为了让梁正瀚准时回家，乔淑兰经常故意掐她，把她弄哭，她懂事点后，乔淑兰也为她准备过惊诧的礼物和惊喜。只是后来她才知道，都是为了达成她目标的手段。
梁乔非常讨厌自私的人，带有企图的接近，说白了就是精致利己，哪怕想过娄冉冉被庞光豪逼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才小心翼翼地寻求她的庇护。
她无法做到共情，依旧令人感到窒息。
左膝关节隐隐传来一阵疼痛，梁乔根本不想再和她聊这些，面不改色地翻开那页写过的演算纸，重新写起来，四方桌面上，露出一小截冷白色的手腕。
等梁乔再次抬眼，娄冉冉已经转过身去，梁乔看着她的背影，向来挺直腰肢的她，现在伏在桌面，她喝了口水，低头继续做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放学时间来得很快，梁乔顺着人流朝外走，一想到此刻沈霆修在外面等她，脚步变得欢快轻盈，如同翩跹的蝴蝶。
一辆黑色迈巴赫早已停在路边，锃亮的黑漆车身很惹眼，梁乔走出校门，一眼瞧见连号的车牌，司机笑着拉开后坐车门。
梁乔坐进去，关上车门，车窗缓缓升起。
沈霆修坐在后座处理工作消息，见她上车，按灭了屏幕，将平板收了起来，开始闭目养神。
轻踩油门启动，车身向前驶去，车厢内安静舒适，鼻息里弥漫着干燥的冷香，干净好闻。
梁乔身体靠在座椅上，扭身问他：“我们今晚要去吃什么？”还惦记着他那条信息。
沈霆修不动声色地轻扫她的脸庞：“再等等，一会儿就到了。”
“腰还酸吗？”视线下移，停留在纤细的腰肢。
梁乔的脸顿时热的发烫，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
其实他昨晚很温柔地克制，她几乎没有怎么感到疼痛，只是，总是会很羞赧。
一盏路灯光亮如霓虹般投射入车厢，那一刹那落在她漂亮的侧脸，唇齿微张，显得嫣红纯欲。
唇角那处伤口渐淡，稍稍愈合。
车身在夜色中一路飞驰，梁乔俯身拉开书包，拉链声响起，她在最外侧小包里翻出几颗棒棒糖，草莓味的。
保姆整理房间时，特地为她放进去的，梁乔的每一个包包里都有。
拆掉塑料外壳，甜甜腻腻的味道充盈每处味蕾，连带着车厢都有淡淡的甜香味。
“你要吃吗？”梁乔伸手递给沈霆修，转移话题。
“不吃。”沈霆修瞥她一眼，“烟瘾犯了？”
“有点儿，你允许我抽一支吗？”梁乔睁着眼睛，嘴里含了颗糖果，吐字含含糊糊，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沈霆修双眸暗下几分，面容隐匿在晦暗中。
“当然，如果你准备好扣除一千块的话。”
梁乔侧头看他，不小心和男人的视线撞在一块，漆黑的瞳仁中间呈现出她的轮廓，让她想到了昨天夜里的场景，他的双眸如深渊一般直视她的眼睛，她的蝴蝶骨紧紧绷直。
两人的手指慢慢握在一起，心跳慢慢快了起来。
车厢里光线明灭，显得窗外的夜色格外深邃迷人，梁乔扭开头，难得没耍脾气，身子靠向车窗那一边，缄默不言，看不见的耳尖被染红了，像熟透了的樱桃。
棒棒糖在唇间一点点融化，滋味浓郁甜美。
车子路过一座商圈，车流密集，前面红灯停止，繁华地段的建筑大幕投屏正在闪耀，在夜色里刺目耀眼。
梁乔一下被吸引，按下车窗开关，车玻璃应声徐徐下落，四月的夜晚微微泛凉，冷风从窗户间隙传入车厢，车外的世界更加清明。
“在看什么？”沈霆修跟随女孩儿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广告啦，是现在超级火爆的大明星。”梁乔掩盖住不自然的表情，伸手指给他看。
梁乔食指落在不远处，建筑半空中镶嵌了一块巨大电子屏，在循环播放一段高奢广告mv，妆容精致，手如凝脂，颈部盘扣露出如玉的颈间，滤了层层叠叠的冷光，投放半座城市。
“她粉丝超多的，很受年轻人喜欢，不过你肯定不懂这些。”
“你也喜欢？”沈霆修微低着头，离她咫尺之遥，薄唇牵起了弧度。
“当然喜欢，我觉得她很耀眼啊。”梁乔咬着糖果，双眸亮亮的。
话落，梁乔侧身回看，瞧见他侧头朝车窗外望去，沉浸墨染的漆黑双眸，像古潭一样无波无澜，男人喉结滚动，宝蓝色袖扣反射出暗色光亮。
目光，想要贪婪地黏在他身上，又装作不经意间的流连。
霓虹灯与他眼中倒映着的光源交相辉映，梁乔一时看得呆愣，承受不住，慌忙移开视线。
“你还小，好好念书，先念个大学。”沈霆修的声音混杂着淡淡的风声。
“那要是今年还考不上怎么办？”她随口假设一句。
“明年继续念高三，我会请家教辅导你。”男人皱起眉头，神情温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冷峻。
“还以为你会和电视剧里一样，会说考不上也没关系，你养我一辈子。”梁乔撇撇嘴，没听到心里满意的答案，兴致不太高。
“梁乔，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成果，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其他都是附庸品。”
沈霆修抬起手来，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手感极好，“沈家都是精英，就连不思进取的沈迁，都是凭自己能力念的顶尖大学。”
白嫩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梁乔咕哝一声：“知道啦，工作狂。”
她小下巴扬得高高的：“我肯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尾音小小的上扬，像把小勾子似的挠了一下男人的心。
沈霆修想到梁乔凄惨的一模成绩单，唇角勾出极浅的微笑：“那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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