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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雯倩神情微妙，没有回应两人的招呼，却也没有不高兴的表现。
江淳的视线在韩芥川身上停留片刻，不悦地别开脸，双手始终背在身后。
唯有江成邦笑盈盈地点了下头，眼角的皱纹嵌地很深：“哎，喃喃和阿川回来啦。”
保姆刘婶听见这边的声音，也出来帮两人一起拿东西。
韩芥川把所有东西挪到屋里，又分别送了出去，甚至其中还有给刘婶的一份。
江淳起初只是斜眼扫了一眼韩芥川带来的东西，直到看见茶叶罐上的品牌标志，才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家茶叶得挺贵的吧？听说是用来招待外宾的？”
韩芥川微微颔首：“还是您好眼力。”
他把茶叶罐递了过去，江淳却没有接，冷淡地将双手揣在兜里。
韩芥川也不急，只是把茶叶放到一旁，转身递出那套茶具：
“上次去您家时，不小心打碎了您的杯子，非常过意不去，特意拍下一套珍藏款送给您。”
他的用词十分讲究，特意说是自己打碎了杯子，自然而然地掩盖了江淳动用暴力的事实。
江淳迟疑了一下，最终伸手接了过来。
厚重的硬质皮箱，用金属搭扣牢牢地扣在一起。
打开以后，内部垫满了柔软的兔绒内衬。在内衬中央，安安稳稳地卧着一整套青绿色的茶具。
茶具成色很好，江淳爱不释手地拿出一只，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陶瓷大师张师傅的遗作吧？听说现在的价格都炒上七位数了！”
韩芥川不卑不亢地点了下头：“正是这一套。”
江淳把茶具托在手里，赞叹不已。
但是他到底对韩芥川心存芥蒂，欣赏完一轮，又板起脸来，把茶具放回了皮箱里：
“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能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还是怎么带来的，怎么拿回去吧。”
江喃将父亲的反应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失望地叹了口气。
韩芥川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在扣上箱子的刹那，他抬起眼，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向江喃递了个眼色。
似乎是让她放心。
而后，又和江淳周旋去了。
江喃看着他的背影，打定主意，自己也想做点什么。
她四下环顾一圈，却没看见沈雯倩。问过刘婶，才知道母亲是回楼上的房间休息去了。
她紧跟着上了二楼。
父母房间的陈设和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
进屋正对着的是一张加宽的双人床，再往右的窗户前，是她小时候写作业的书桌。
沈雯倩正坐在书桌前，在桌子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房间门虽然开着，江喃还是先敲了敲门才进去。
“妈。”
沈雯倩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头，仍然在翻抽屉里的东西。
“你怎么上来了，不和芥川在楼下待着？”
沈雯倩随口问道，只是语气并不怎么热络，好像并不在意是否得到回答。
“他和我爸在一起。”江喃说。
她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沈雯倩小臂上袒露的皮肤，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痕迹。
“妈，我爸后来还打过你么？”
听见这话，沈雯倩的身形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也就那么两三次吧，自从你和韩芥川来过家里以后，他就不敢了——”
“估计多半也是害怕这件事传出去，坏了他的名声。”沈雯倩耸耸肩。
江喃沉默片刻。
她心里有个疑问，其实上次就想问。只不过矛盾一直聚焦在她和韩芥川身上，使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眼下，正是合适的机会。
“我爸打您的时候……您想没想过离婚？”
沈雯倩这才转过身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角压出几道皱纹。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好折腾的呢？凑活凑活就完了。”
“那不一样……”江喃下意识争辩。
沈雯倩却摇了摇头：“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的工作当初是你爸帮忙找的，光凭这一件事，就能被他说到天荒地老。”
“所以我才一直跟你说，女孩子还是找一份稳定又体面的工作，这样才不至于受人钳制。”
江喃几乎要有瞬间的动容。
但她同时注意到，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沈雯倩抬起视线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丝蓄谋已久的光。
她恍然惊觉，沈雯倩刚才说的那番话，或许并非是她的真心话。
而是一种无法直接说服江喃，便旁敲侧击争取理解的手段，使得场面不要那么难看。
江喃定了定神：“您当初反对我做编剧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本意是怕自己多想，随口试探一下，没想到直接让沈雯倩暴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她的眉心皱乘一个“川”字：“理由重要吗？反正现在也回不到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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