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姐弟二人对面而立。
白榆低着头，紧紧的攥着拳，在隐忍着什么，终于他还是没忍住，“这次本该是我去的。”
原来他是因为没当上主帅而愤怒吗？颜鸱这么想着。
下一刻少年仰起头，双眼竟蒙上一层水雾，他看着颜鸱，“我不想姐姐有事。”
少年不再是小时候踢球时非要一争高下的孩子了。
颜鸱还是如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你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
“这该死的战争，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姐弟俩早就厌倦了。
颜鸱答不上来，只叮嘱白榆要照顾好自己，然后化身为一只赤红的鸟，带着身后集结好的大军，离开了。
那时候人类和妖界的实力远远比现在要高的多，且双方对局，基本上能平分秋色。
这场战役，整整打了三个月，最激烈的一场对局中，颜鸱这边就死了一万多的士兵。
颜鸱站在城墙上，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战役一场接着一场，根本来不及收回尸体，数万的尸体堆叠在一起，一具摞着一具，残肢从尸山的缝隙中伸出来。
城墙周围的护城河中流动的早不是水，而是鲜血。
就算是此战能赢，赢了这铺满尸体的血土，又有什么意义？
最后一场战役，颜鸱还是上了，迎战的是对面的将领，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头上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手里拿着一把长枪。
长枪上殷红的枪缨随风飘动着。
少年的武艺，功法丝毫不在颜鸱之下。
二人打的有来有回，不分伯仲。
正僵局之时，人类城墙之上发过来一支粗箭，直射向颜鸱，要取她性命。
颜鸱这边完全没料到会这样，大战之前，都是将先迎战，有了胜负之后才会出兵。
这是默认的规则，双方不会有多余的干扰，这中冷箭，摆明了是暗中算计。
颜鸱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和银甲少将的打斗中，攻守都做满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隙来再抵挡这一箭。
这一箭若是中了，就算不能立即致命，她受了伤，也是要落银甲少将一成，定然会被他取了性命。
横竖都是一死。
眼看箭到眼前，却见那银甲少将长枪一挥，将射来手腕般粗细的铁箭挡了回去。
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凌霄，从不行这种阴险狡诈之事。”
银甲少年原来叫凌霄，凌姓是人类皇族之姓，这人该就是人类九皇子。
颜鸱赞了一句，“将军倒是个君子。”
两人又继续打在一起，最后也没分出个胜负。
是夜，凌霄传来暗信，约颜鸱百里外树林一见，有事密谈。
可能是陷阱，但颜鸱还是去了。
妖和人双方斗法，连百里之外的林间都被影响的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只留枯木张牙舞爪。
月光洒在凌霄的身上，他没穿盔甲，只穿着一件银色的衣袍。
颜鸱到时，他正看着天边那一轮圆月发呆，看他眸中疲惫之色，便知这战争耗尽的不止是那些死在战场上战士的血肉，还有他们这些未死之人的心魂。
“不知凌将军找我何事？”
“退兵，我想劝说白将军和我一齐退兵，你我都知道再打下去毫无意义，除了死更多的人，收获更多的尸体。”
“好。”不等凌霄继续往下说，颜鸱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凌霄开始有些吃惊，而后忽而一笑，“若像白将军这样的妖再多一些就好了。”
颜鸱舒尔一笑，只回他道：“你也是。”
彼此心照不宣。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颜鸱提出要退兵，遭到了上上下下一致的反对。
想必凌霄那边也是如此情况。
但三天之后，到了约定的时辰，双方大军都退兵。
颜鸱回到妖界宫殿，不出意外的被妖王问罪，挨了整整一百藤鞭。
那藤编上注了法力，打起来像是被带着铁倒刺的利刃划过皮肤。
颜鸱不过是一个体验者，这感觉却真实的像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每一鞭落在身上，疼的都几乎窒息。
然后颜鸱又在地牢里被关了一个月，那间地牢里不能使用任何的法术，全黑的地牢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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