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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审问得差不多,韩世临说:“陛下要怎么处置他?”
越鲤看了看向羽,他刚开始那么坚定地恨着她,现在却有些茫然,不知又在默默想什么。
难怪这一路她多次遇险,原来最大的隐患就在她心窝处。
越鲤摇摇头,没说话,向外走出去。她身体状态很不好,九死一生,刚从鬼门关回来,吵过一架之后累了。
韩世临跟着她问:“你去哪里?”
越鲤说:“我不想待在这里。”
韩世临听在耳中,自动转化为“我不想再见你”,他便不依不饶道:“我是下毒了,但这不就是我这种人能做出来的事吗,你失望什么?”
越鲤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韩世临说:“不行。”
越鲤转过来与他面对面:“你想怎么样,想我感恩戴德,多谢你让我从十七层地狱降到十八层吗?”
韩世临说:“从你登基那一刻开始,就应该知道自己大逆不道,早就在十八层了。”
越鲤被他荒唐得笑了一下:“我有罪吗?我从来没有谋求过这个皇位。先帝传位给我,难道还是想让我享尽荣华富贵吗,他只想找个倒霉鬼替他在史书上做亡国之君遗臭万年。”
“那我杀了他,你有什么不满?”
越鲤说:“没有不满,好极了。我走了,你别跟着。”
韩世临不肯留下一个解不开的疙瘩,现在不说清楚,日后更没有机会解开,便说:“你说气话,你就是在怪我。”
“我不能怪你吗?”越鲤说道,“君王降罪,别说你有此滔天大罪,你就算清清白白,也要给我跪下谢罪!”
韩世临高声反驳说:“不能,因为你我不止是君臣!”
正此时,殿外脚步声响起,沈采薇与宁长风先后来到,两个人都叫着陛下,惊喜地来拜见。
沈采薇喜极而泣,泪水涟涟:“陛下,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过来?”
越鲤一动气就心脏疼,她按着心口,脚步踉跄,宁长风一步跨过来扶住她,关切地说:“先坐下吧,我去叫太医。”
她摇摇头,抓住宁长风的手臂说:“长风,我想出去走走,你带我走。”
宁长风看她伤心,自己也牵动心痛,连忙环住她,就要带她离开。
韩世临阻拦道:“陛下,这是你与我之间的问题,与旁人无关。你找别人,别人能懂吗?”
越鲤由宁长风牵着,回过头望了他一眼,说:“世临,你我是君臣,不是夫妻。”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他们尚且年轻,还没有到那一步,可是裂缝一直都存在。韩世临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越鲤做一对其他人无法比拟或插足的君臣,甚至要用身份的秘密来要挟越鲤,但越鲤怎么会只倚靠他一个臣子。
要做当世明君的皇帝又怎么肯受制于她的臣子?
韩世临停留原地,看着越鲤对沈采薇细细嘱咐几句,然后同宁长风一起离开了。
他想,这朝堂里其他人都那么善良那么正义,他们死后要上到天庭,位列仙班。只有他们两个窃国贼要遭天谴、下地狱。他想问越鲤,那条万劫不复的路,除了我,还有谁能陪你吗?
他们爱的是虚假的皇帝的幻影,只有我可以看到屏风背后暗自生动的你。
韩世临又想,出事之前,他们两个在闲谈芍药花,出事之后,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他们轻声细语,商量着要喝汤,确如寻常人家最亲近的夫妻一般。
怎么最后就争执到这种地步了。
越鲤刚离开,侍女端来炖好的鸡汤,按照越鲤的要求,板栗炖得软糯入味。韩世临看了一眼,摇摇头,也走了。
侍女又看向沈采薇,那是一锅好汤,她叹气说:“拿走吧,陛下不喝了。”
越鲤跟着宁长风回了他的将军府,这座府宅原先就是宁家旧宅,本来是修缮之后供他暂住,但他感念旧地,就在这里长住了下来。越鲤一直没空,今天才第一次来。府中仅他一个主人,即便深夜到访,也没什么不方便。
她当晚就在将军府住下。
第二天照常上朝,百官见了她,不安或躁动的心才安分下来。她只说病了几日,惹得众卿担忧了。说完便开始挨个问这两日积压的事务,她问到头上,群臣再没有余裕考虑其他,就这样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她一切正常,只是下了朝,又驾临宁长风府中,不回宫中。宫里就跟韩世临家里似的,他随意出入,且到处都是他的人,越鲤不想回去,最好的逃避去处便是将军府。
越鲤不在,韩世临对宫里再没有兴趣,坐在自己家里听家丁汇报。家丁绘声绘色描述昨晚的情形:“陛下随宁将军进府,一路询问这几天都发生些什么,说完正经的,二人互诉衷肠,主要是宁将军在讲他担心坏了。后来又去了厨房,宁将军煮鲜汤面,陛下坐在旁边,指挥他切鸡肉茸、鲜虾、藕丁与千金菜,还要了一碟菌菇酱,然后……”
家丁详细报完菜名,面有愧色:然后他就被发现,赶了出来。将军府的守卫比其他大人府上严实多了,他还没探听到什么,就被护卫们敏锐地清理出去。
韩世临扫了他一眼,家丁察觉他心情不好,立即认罪退下去了,生怕再多待两句话的功夫就要挨骂受罚。
下朝不久,越鲤接到宫中急报,说向羽逃走了。祁海作为禁军统领来领罚,越鲤说道:“罢了,他功力高深,又对皇宫了如指掌,多数侍卫还不知道他犯了死罪,定然不够警惕。他想走很容易,之前一心求死,不走而已。”
祁海说:“那应当为陛下加强护卫,免得他又来刺杀。”
越鲤本想说不必了,他心结解开,下次再见,应当不会再下杀手。但她如今一个人牵系天下安危,不能只凭推断就如此冒险,便答应了。
从前是因为太信任向羽,才屡屡出岔子,现在填补了这个漏洞,想必不会再有问题。
就这样轻松放过祁海的失职,他一面自责认罪,一面千恩万谢地回宫去。祁海前脚刚走,钟慈钟煦后脚就来了。
钟煦还能保持镇定,钟慈一见到越鲤,眼泪就下来了,哭着扑进越鲤怀里。越鲤摸摸她的脑袋安慰:“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钟慈大哭着说:“姑姑对不起……”
越鲤笑问:“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钟慈断断续续说:“韩大人说……说向羽是因为我们,才给你下毒的,呜呜……我对不起你!”
越鲤已经从宁长风那里听说了这段,宽慰她道:“他胡说的,他就想看你们两个伤心,你要是哭了,岂不是正合他意?你不能哭。”
钟慈呜咽:“姑姑,真的是我们害了你吗?”
越鲤为她擦去泪水:“没有这回事。”
钟慈扎进她怀里,死活不肯出来,赖着她一直到吃饭时间,留下蹭了一顿饭,晚上还要跟她睡。
这大半天越鲤都忙着应付她,连话都没跟宁长风说几句。听她要留下,说:“回去吧,你们两个明天还要上课,功课不能落下。这几天已经耽误了,明天我已经跟蔡学士说好,必须按时上课。”
这话一出,两个小孩都拉下脸,变回两条苦瓜。越鲤问:“不情愿?”
二人又摇头又点头,不敢承认,也说不出愿意上课这种违心话。
越鲤抱着钟慈,说:“让你们好好读书,是为你们自己着想,也是为天下着想。”
钟慈紧紧环住她腰身,与钟煦一起抬起头看她。她说:“读书明智,读书可安身立命,不好好读书,以后遭臣子蒙蔽、欺辱也没办法。你们两个身为皇子,将来要继承大统。如果你们昏庸无能,最终会导致天下大乱,世上会有许多小孩像你们在临川逃难时一样,吃很多苦头。”
两个人都瞪大眼睛,钟煦尤为触动,那段经历对他来说简直是地狱。越鲤问:“你们不希望再有人受这种苦吧?”
他俩俱是点头,钟慈眼睛又湿了,郑重说:“我要保护天下的小孩。”
越鲤肯定地捏捏她脸颊:“真懂事。”
她希望这句话犹如一颗种子,今日种在他们两个心中,来日长成参天大树,直到多年后,他们想起小时候流离失所的经历,能施善心于天下。
连哄带劝将他们两个送回去,暮色时分,越鲤躺在摇椅里看书。她刚解毒,身体还乏着,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宁长风唤她几声,要她上床去睡。她手脚提不起力气,连说话都黏糊,勉强哼声胡乱拒绝。
宁长风无法,只能说声冒犯,将她抱起送到床上。他有千钧之力,抱一个正常人十分轻松,但心里有鬼,难免觉得肌肤相触的地方发烫又发甜。
越鲤这一住,就住了好些天。
还有半个月就是越鲤名义上的生辰,这一天按规矩要设宴招待众臣,因此提前有许多要筹备的事情。
宫里有什么事,都由沈采薇与祁海到将军府来报。奏折也抱过来批,短短几天,宁府书房已经摆满越鲤的纸笔与折子,俨然成为立政殿分殿。
每天下午,韩世临都派人来请越鲤回宫,越鲤每一次都拒绝。上朝时她也不怎么理会韩世临,公事公办,应该说的话照常说,其余话绝不多说。
如此僵持几日,几人心情都不轻松。宁长风见越鲤回到府中也是埋头案牍,闲不下来,便提议说:“恰逢休沐,天气很好,陛下何不出门游玩一番,放松心情。”
越鲤茫然问:“去哪里玩?”
游玩是宁长风的强项,他想了想,说:“初夏时分,洛水上放舟游玩的人很多,陛下愿意的话我叫人去备船。”
越鲤从醒过来就常常觉得疲惫,想着出去吹吹风晒太阳也好,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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