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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通海连忙说:“陛下,真的是这个侍女昨天请我见面,不信去查她出宫的记录。”
钟明月反应极快,当即证明说:“她昨天出宫去药坊买药材,今年西南欠收,药材也断供,有几味只能去城中采买,陛下要查便查,药材正在我宫中放着。”
魏通海慌张之间,忽然大喊说:“不,不对!我知道了,陛下,这个侍女对太子殿下怀恨在心,因为太子殿下打过她!”
他骤然响起来不久前去钟衍宫里时,看到这侍女跪在地上,额头鲜血横流的样子,那时好奇,多看了几眼,正好越鲤长得也比较有特点,魏通海一闪念想了起来。
沈松乔从容不迫说:“挨了太子殿下的打就敢杀人?魏大人别口不择言。我说句不好听的,这里跪的有几个人没挨过太子殿下的打?”
她转向钟明月,问:“敢问十四公主,太子殿下打过你吗?”
钟明月肯定地点头:“打过。”
沈松乔又问:“一次两次?”
钟明月答:“经常。”
她不便说钟衍的坏话,仅这两个字,但已经足够。沈松乔说:“我们这公主王妃的照样挨打,她一个侍女怎么不能打?别说打了,小时候太子殿下教训我的时候,脚朝着这里踢——”
沈松乔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上方的皇帝脸色极为难看,震声喝道:“够了!”
沈松乔立刻磕头认错,说:“太子殿下责罚宫女算什么大事,我不信十四公主的人这么没规矩,竟因为吃了点教训,就敢背上夷灭三族的风险,来残害皇嗣。我请问魏大人,她害死太子殿下有什么好处,而你害死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好处?”
这句话狠辣,魏通海气得话都说不清楚,大怒道:“你颠倒黑白!”
沈松乔铿锵说:“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魏通海脑子里灵光一闪,指控她:“最想杀太子殿下的明明是你,殿下殒命,最大的好处是绛王得了!”
这件事谁心里都清楚,却不敢说,魏通海走投无路,捅破说了出来。
这是事实,沈松乔没办法应对,立即转而说:“你一会儿指控她,一会儿指控我,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我若真想太子殿下出事,假装没看见,偷偷溜走便是,何苦非要把自己置于这种险境!”
钟明月在旁边听着,一阵又一阵心悸,她心里没底,总隐约觉得越鲤嫌疑很大。越鲤浑身湿透,湖水都打湿了钟明月衣衫,钟明月紧紧抱着她,手脚发凉不禁打寒战。
越鲤在她怀里轻轻拽了一下,努力说:“太子身上,有封信……”
钟明月凑到她嘴边听,刚听完,立马上报给皇帝说:“陛下,她说有物证,太子殿下身上有封信!”
皇帝命令身侧的侍卫说:“还不快去找!”
不久,侍卫就从钟衍剥下来的衣衫里找到了信件,连忙小心翼翼送过来。
皇帝打开一看,信上的字迹被湖水浸湿洇开,许多字都看不清楚,只能勉强辨认。他认得魏通海的字,即使打湿,也能大略认出骨架,最后几个字糊得没那么厉害,赫然写着:事以密成。
——这就是越鲤的办法,她只能学到表面几分像,但这封信在水中一泡,字迹就散了,根本无法做具体的辨别。
每次钟衍问她时,她都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因为她正当着钟衍的面,悄无声息地策划他的死亡,这就是她为钟衍准备的惊喜。
这封信的内容写得隐晦,但皇帝只消认出几个关键字就知道,这是一封邀请钟衍造反、拥立他为新帝的信件,还附带威胁,言明若太子不肯,他便改去邀请绛王。
皇帝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指着魏通海怒不可遏道:“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拖出去问斩!”
人证、物证、动机俱有。
魏通海挣扎道:“不是我!”
他确实做了许多挑衅皇帝的事情,如果因为其他事判死罪,他心里还算服气,可偏偏因为没做的这件而送命,他实在是想不通。
他转过头看越鲤,越鲤手脚没有力气,拼命撑着一点意识,怕沈松乔出岔子。这时她眼睛也恰好看向魏通海:魏大人啊魏大人,到了这一刻,你还不知道是谁最想要你的命吗?
魏通海似有所感,幡然醒悟,骂道:“原来如此,你们,是你们姓钟的一家联合起来想要我的命!你们何苦做这么一出好戏!”
侍卫上来带他出去行刑,他口中大骂要生啖钟氏皇族的血肉,愤慨至极。
把他拖出去,皇帝却没有消气,他是想杀魏通海,可是他不想付出最宠爱的那个儿子。他回过头继续问沈松乔:“你跳下去,先救的是太子?”
沈松乔恳切答:“千真万确。”
此时太医过来汇报,说钟衍和越鲤确实中毒,与茶水里的毒相符。
这几个人都一身水,头发散乱,一个比一个更可怜,狼狈得毫无礼仪可言,跪着听候发落。越鲤眼睛睁不开,耳边嗡嗡响,依稀听到皇帝不知问谁:“你一直暗中跟着太子,是不是魏通海杀的人?”
那人说:“太子殿下为引魏通海入局,事先遣退侍卫,臣离得远,飞明楼中情形没有看清楚,只看到殿下先落下水,这个侍女随后。”
皇帝再问:“王妃下水,先救的是谁?”
停了片刻——也可能是越鲤的错觉。对方沉稳回答:“王妃娘娘先救的太子。”
一锤定音。
越鲤一颗心平缓下来大半,她想,应当是绛王安排在宫里的人,是皇帝信任的禁军侍卫,他一定是被皇帝安排暗中看着钟衍。越鲤这个招数太粗糙,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来的,没想过被人看到怎么办,幸而这个目击者是绛王的人。
而钟衍有恃无恐,没有防备她,也正是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
她心一松,意识迅速涣散,只听得钟明月泣道:“陛下,她是我在宵月宫最信赖的宫女,这么多年来全凭她照顾我,你要她的命,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越鲤想阻止她,公主,不要为我求情,一切都结束,你从此平安了,你怎么这么傻……
沈松乔亦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才发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别看她句句说得那么铿锵,实际上怕得厉害,但凡她露出一点破绽,就会给自己、绛王、他们的孩子以及整个沈氏一族招来灾祸。她强撑着到现在,终于能松懈。
她跪坐着听钟明月泣不成声地哀婉求情,面上显出不忍的神色,万分同情,底下暗暗握了一下越鲤的手。
之后,绛王和贵妃都被放进来,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跪下连连磕头求情,说来说去,只说绝不敢谋害太子。绛王说:“臣与太子殿下从前确有不和,但兄弟之间,纵然有争执,仍是一家人,怎会如此恶毒喊打喊杀……”
沈松乔在背后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自作聪明说一些兄弟情深的话,虚伪,谁信,且咱们现在这位陛下以前没少害兄弟,你这不是撞他的晦气。
绛王也反应过来,一下子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挽回,索性闭上嘴哐哐磕头叫父皇。沈松乔才刚力挽狂澜,眼睁睁看他两句话又前功尽弃了。
但没办法,绛王就是这种性子,他若太聪明或者自作聪明,恐怕也不会对沈松乔言听计从。他二人确有情意在,自小就情投意合,沈松乔清楚他是什么人,并不怪他,跟着磕头。
越鲤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昏迷过去,等皇帝开恩之后,钟明月带着她回宵月宫。
这几天的纷乱她一概不知,躺在床上几次短暂醒来又睡过去,一连三天高烧不退,浑身滚烫,被窝里都散发热气。
钟明月昼夜不分地守着她,直到第四天,她才转醒。
越鲤眼睛酸痛发肿,好不容易才睁开,钟明月欣喜叫她:“小鲤!”
她嗓子干哑,说不出话,眩晕了好久,才勉强叫:“公主……”
钟明月亲自给她喂水喝,她咽下去两口,虚弱地说:“怎么能劳烦公主……”
钟明月一把抱过她,含着眼泪说:“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越鲤话音缥缈,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没死?”
钟明月哭着说:“没有,你好好的。”
越鲤第一次体会到活着有多美妙,她在跳进湖之前,抱着必死的决心,从没敢奢求还能睁开眼,更不敢想睁开眼还能看到钟明月。
钟明月抚摸着她的脑袋,她额头上棋筒砸出来的疤痕还没消。钟明月说:“没见过你这么胆大包天的,一声不吭就去……做了这种事。”
虽然是在宵月宫,周围没别人,钟明月依然谨慎,不敢明说,恐惊钟衍魂灵。
越鲤勉力笑了一下:“我怕连累你。”
钟明月极为亲昵地搂着她,说:“你与绛王妃商量好的?那天离开时,怕陛下生疑,我们没敢说话,我连看都不敢看她。”
越鲤说:“没有,那是意外。我打算跟钟衍同归于尽,没有比死更好的清白了。但王妃无意中救了我……为了不被陛下猜疑,她只能帮着我咬死魏通海。”
钟明月心疼地说:“你受苦了,你这孩子,要是真的没了,你让我怎么活。”
越鲤苦笑道:“再让太子活下去,我们两个就活不成了。”
钟明月淌着眼泪,说:“怪我没用。”
“怎么能怪姐姐?”
钟明月说:“如果我们身份交换,你是公主,我是侍女,你绝对不会让我受如此欺压。”
越鲤鼻子一酸,眼泪也涌出来。两个人抱着都哭成泪人。越鲤越哭越伤心,她想,钟衍真的死了,我真的杀了钟衍。
竟然真的能有这一天,在庞大的喜悦中,她苦尽甘来、死里逃生,哭得克制不住,那种任人践踏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钟明月哽咽说:“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越鲤掉着眼泪,拼命点头。她做到了,她自救,也救了姐姐。世界上一切幸福的事情加在一起,也不如这一刻。
她险些哭得又昏过去,钟明月连忙叫人给她送来东西吃。
小侍女进来送粥,看到她醒了,也是欢天喜地,跟她说:“你都不知道,公主这两天日夜守着你,每一勺退烧的汤药都是她给你灌进去的,你再不醒,公主都要熬不住了。”
越鲤眼睛哭肿,可怜巴巴看向钟明月:“姐姐……”
钟明月脸上还有泪痕,温柔地笑起来:“快吃,快点好起来。”
越鲤醒过来,钟明月卸了劲,结果当晚,钟明月又发烧了。前几天她担惊受怕,全靠对越鲤的牵挂吊着一口气。她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松了这口气之后,立刻垮下去。越鲤吓得从床上翻下来就开始照顾她。
这二人接力发烧,幸而钟明月心里高兴,精神不错,小折腾了几天之后,也逐渐恢复。宵月宫过了大半个月,才逐渐安稳,处处洋溢着轻松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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