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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当天，许欣心准时到达咖啡厅。眼看平时眼熟的一个个id变成神采飞扬的同龄女孩，那感觉十分奇妙。
主办“昼夜不歇”是位梳着公主切的文静女生，她坐在门边，登记id，发物料给每个人。
“金牌小号手”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开朗女生，她入座后叽叽喳喳没停过说话，很快和两边人熟悉起来。
“资深奏鸣曲”装扮精致，个子很高，看起来是那种富婆粉丝，一走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轮到自我介绍环节，许欣心报出id，听到小号手一声惊呼。
“钱钱！你是被翻牌的钱钱！”
听到“翻牌”二字，许多人向她投来好奇目光。小号手转述她微博被李斯特评论的前因后果，惹来一片艳羡之声。
女生兴致很高地逮住她，“快说说，被翻牌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幸福啊？”
“……差一点要哭了。就是，感觉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许欣心这样回应她。
怕说错话，她移花接木，描述的真正第一次被李斯特回复评论时的感受。
“是吧，是吧！”小号手很有同感，拼命点头，“哎。我也好想被回一下评论试试看啊……”
许欣心笑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但她其实有点紧张。
从被提到翻牌那件事开始，她就不敢再将手机拿到桌面上来，生怕这只装满聊天记录的可疑设备，被心无旁骛的同担们留意到。
自我介绍结束，众人转到工作桌去做蛋糕。昼夜不歇发起话题，说想听听看大家是怎么喜欢上李斯特的。
提起这个，每个人都有很多话说。
“我是听歌喜欢上的，就不小心刷到的随机推荐。哇，超级爆炸好听！”
“开始一定是看脸啊。”另一位不避讳的发言引来一片笑，“后来就，什么地方都喜欢了。”
“就觉得很帅吧。你们肯定能懂！就那个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感觉……有时候想，我要是也能那样就好了。”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我哥吧。”
“有品，太有品了。”
一片和煦的笑声中，轮到许欣心发言。她阐述事实：“我是……看创星的时候喜欢他的。”
话说出口，气氛意外地滞涩一秒。
一个女生看看周围，打破沉默：“那好早啊。”
另一个接话：“我补过那个，那时期是节目组做的妆造，还是比较偏爱豆的风格吧？”
“搞不懂为什么去参加选秀啊。”更多人加入这个话题，“外表和实力什么都是碾压……”
“还好退赛了吧。”
“就是的，不然岂不是要和那几个一起出道了！……”
“嘘，咱们不能拉踩人家。”
“对不起对不起，我撤回，都当没听过啊！”
挂着点僵滞的笑，许欣心安静着听其他人聊天。
小号手将话题拉回来：“那钱钱你眼光很毒啊。怎么喜欢上哥的呀？舞台？”
那会儿舞都不会跳的一个人，哪来的什么舞台。
“嗯，也没有什么。”许欣心眉眼微弯，“可能最开始是因为，很好笑吧？……”
她不按常理打出的牌，意外唤起了奇妙的共鸣。
“这个我懂我懂！别的不说，创星真的很好笑。”
“从选手到导师都被我哥怼到冒烟，太好玩了哈哈哈。”
“感觉他根本都搞不清选秀的状况。”
“可能就是任性吧，钱多又有才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就去玩票了。”
“其实，我也是秀综时期就粉上的。”昼夜不歇突然停下打字，从电脑后抬头，“当时还每天打投，拉亲戚朋友买那个赞助商的牛奶……不过没多久，就被哥喊停了。”
主办发话，其他人都专心听讲。昼夜不歇笑笑：“很好笑是不是？哥那会儿选择参加秀综，肯定有原因，我们不用多揣测。但从那时候追过来的人都知道，哥其实，从来都没变过。”
她友善地打量许欣心：“说不定咱们还在一个群待过？出事后那会儿，走了好多人……最后也就剩下三个大站？”
许欣心瞳孔微缩，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
“‘叙情诗’是一个，”昼夜不歇如数家珍，“然后就是，‘diandsky’和‘梦中的奈利达’？”
“‘diandsky’是最先不做的，然后是‘叙情诗’。后来‘奈利达’也不更新了……”昼夜不歇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还会不会想起来，以前喜欢哥那时候的心情。”
“……没有关注那些。”许欣心听到自己波澜不惊的声音，“我是散粉。”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喜欢的。”
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昼夜不歇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她很得体地回应：“散粉挺好的。做站子事情太多了，出钱出力不讨好。所以现在只想做小一点的活动，大家吃喝就好了。”
下一个说话的是奏鸣曲。她说她在美国念本科时喜欢上的李斯特。
“一个人在外面真的很寂寞吧。可能是我性格问题，真的交不到朋友。网上说的那种和local打成一片的事情，和我无缘。”
“有一年课程好难，拿了f。换租房子，又给室友骗走好大一笔钱，当时觉得自己好笨好没用，只会浪费爸妈的钱。都在想干脆从教学楼顶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反正活着也就是给人添麻烦。”
“然后那时候我听到他的歌。「backtothenight」，大热曲，什么app都在推。”
“看到歌手资料我吓一跳。竟然是华裔？虽说好像他家本来也有背景，和一般人不能比。但你们也知道，时尚文娱和体育圈子门槛都高，文化界限摆在那，最不好闯。”
一桌人都安静听她在说。女生整理了下语调，着重道：“……对，就是那种自信。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加入民间后援会，能去的见面会都争取要去。去面试学校里的兼职打工赚钱，语言好了，也交到了能说话的朋友……”
“当时他刚签epic，唱片公司对他好像也有严格要求。”女生分享北美的第一手见闻，“第一张唱片要达到多少销量，又要在多少个月里推出二专三专之类的。行程全满，每个月线下都有地推，根本不休息是超人。”
“我听说那时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女生托着腮回想，“但那个时候能做他的粉丝很幸运，写信到公司，他都会手写回复。后来人越来越多，才没有再继续写了。”
“以后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去见面会。”她嘱咐好几次，“真诚和营业，不一样。”
感叹声中，有人开玩笑：“姐妹你这个履历，混去大站当管理都行的吧。怎么想的来我们小破群？”
奏鸣曲摆一下手里的打蛋器：“因为这个。”
“因为你们的蛋糕。”看到其他人一脸不解，她揭开谜底，“早期跟过来的粉都知道，哥不爱吃甜的，芝士啊，巧克力啊，特别不行。我看了好多，只有你们选了低糖戚风。我就想，来你们这里会比较聊得来。”
小号手乐了：“这得感谢钱钱，钱钱力推的。”
昼夜不歇点头：“我们开始挑了两款，白巧克力慕斯和香蕉戚风。钱钱坚决说巧克力不可以，戚风要做原味低糖。还找出来一些很古早的采访作证。大家觉得有道理，就选了现在这款。”
奏鸣曲微讶，看向许欣心：“很少有人这么细心。果然是早期粉啊……我们加个微信？”
被她点到，许欣心有一瞬的慌神。
“我……我平时不怎么用微信。”负罪感悄然泛起，许欣心不怎么敢直视奏鸣曲的眼睛，“企鹅可以吗？我来加你。”
讲着故事，分散的奶油和蛋液融到一起，挂进模具送入烤箱。女生们回到桌边，继续聊喜欢的话题。
这一次聊到穷打不尽的私生粉。奏鸣曲将那个在李斯特家中壁橱躲了一个月的狂热粉丝当奇事来讲，描述得绘声绘色。
只有许欣心几乎坐不住，勉强跟着旁人强颜欢笑。
衣袋中手机微振，借口工作上有事，许欣心离席，躲进洗手间。
锁好隔间门，她双肩脱力，舒了一口气。
自从走进咖啡厅这个门……
她撒了数不清的谎。
有点受不了了。
可以的话，甚至不想再待下去。
稍微平复情绪，许欣心拿手机出来。
「astro旅行家：活动照片收到了。非常用心，很美」
「astro旅行家：玩得开心」
「astro旅行家：我们今晚见:)」
读完消息，也没有变得更轻松一点。
生日应援是她自己报名要来的。今天以前，她也一直满怀期待。
可是现在，她好像是，没办法再拥有那种简单的快乐了。
「一闪一闪：晚上见！[打call]」
发完消息，将手机关成静音。
整理了一下心情，许欣心若无其事回到桌边。
只有今天，她对自己说。
就让她把这个粉丝的身份，好好演到最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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