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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你回来了?”低哑的男声从屋子里传来。
王婷轻轻关上院门,应道:“嗯,爸,我回来了。”
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迎接她。
赫然只有一条手臂。
王婷连忙走上前,“爸你出来干什么啊,快进去,我这就去做饭。”
王永笑了笑,“你爸做饭还是能做的。”
王婷不听,能做是能做,心疼是心疼。
王永年轻的时候在厂子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卷进去了一条胳膊,后来好不容易娶到媳妇,媳妇不久也跑了,只剩下当时还小的王婷和他相依为命。
这么多年来,因为只有一条胳膊,好多工作的地方都不愿意要王永,他只能找一些零散的活来做。
好不容易把王婷养大了。
王婷放下书包去厨房做饭,王永跟着在后面帮忙。
犹豫了一下,,王婷开口:“爸,要不,我不上学了吧。”
“不上学?”王永愣住了,“咋了婷婷,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他担心地问。
“不是,”王婷否认,“我就是觉得上学也没什么用。”
“咋没用呢?”王永急了,“再过两年就能考大学了,咱考上个好大学,国家给分配工作的。”
“我现在也能工作,今天和同学去市里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姐姐,她开的店人可多了,在招工呢。”王婷嘟囔道。
“那能一样?”王永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你就好好上学,考上大学比什么都强。”
王婷不说话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考上大学能有更好的未来,她也想考。
但是,她不想让父亲因为自己的学费四处奔波求人。
今天要不是舒悦说请她去市里玩,她也不会出去的,和父亲在家一起多做几个筐子还能多几毛钱呢。
每次和两个好朋友一起出去玩,王婷都不可抑制地有些羡慕。
羡慕她们无忧无虑,不必为生活发愁,想买什么家里都会给买。
她其实也很喜欢今天看到的小裙子的,就像她很喜欢之前许迎欢送的发饰一样。
只不过这次没有人送给她,她自己也没有钱买。
“婷婷,你不用操心学费,爸手里有钱,都给你攒着呢。”
王婷收回心神,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爸。”
既然父亲不让她辍学去找工作,那她就只能学习再认真一点,争取考个更好的大学。
再辛苦父亲两年,听说上了大学不仅不用交学费,还能有补助呢。
到时候,父亲就能轻松一点了吧。
此时王婷心里满是希望。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开学后王婷正在课上认真听讲,突然一个人闯进教室,四处张望。
看见王婷后着急忙慌地说:“婷婷快跟我回去,你爸出事了。”
王婷只觉得眼前一黑,脑中轰然作响。
她蹭的站起来,“老师,老师我——”
“王婷你快回去吧,老师知道了。”班主任道。
王婷忍下了眼泪,跟着邻居叔叔往医院跑。
一路上邻居叔叔快速地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你爸接了一个刷墙的活儿,今天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儿,上墙之后刷屋顶的时候突然从高处摔下来了,现在还在手术室呢,主人家去你家没找到人,我赶紧过来找你。”
王婷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心急如焚。
到了医院后,手术室外站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干活的主人家。
主人家没有推卸责任,“住院费已经交了,后续需要钱的话该我出的我也会出,这是一天的工资,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王婷知道这家愿意给钱已经够仁义了,现在很多出事的主人家根本见不着人,更别说出钱了。
她没多说什么,只说了句谢谢。
她转身看向邻居叔叔,声音沙哑:“叔,你也回去吧,我在这等我爸就行了。”
邻居也是旷了工过来的,家里也不容易,听见这话不好意思地说:“那叔就先回去,你要是支应不过来,就来家里喊叔啊。”
王婷点点头。
不久,手术结束了。
王婷紧紧盯着手术室门口。
一位医生走出来,对她说:“王永的家属,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一会儿转去住院区。”
王婷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着哭出声来。
王永伤到了头,在从高处跌下来的时候头正好磕到工具上。
幸好高度不算太高,不然恐怕是凶多吉少。
王婷静静地坐在父亲的病床前,静静地等待父亲苏醒。
突然,王婷看见父亲的手指颤了一下。
“——”
“爸,你醒了,怎么样?头疼不疼?晕不晕?还有哪不舒服吗?”
一连串的话从她嘴里冒出来。
王永睁开眼,满是愧疚地看着女儿。
王婷大声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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