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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每次见完伊尔迷,我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安静的房间里,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柯特抓着我的手指,小心地往上粘贴纸做的小型花瓣,改造戒指。

这是他用来安慰我的方式。

我却不太想接受,低眼看了一会儿他的动作后,毫不留情地问道:

“不觉得冤枉吗?”

柯特疑问:“什么?”

“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大哥被迁怒,连着好几年都被我拉进黑名单里……”我问,“不觉得冤枉吗?”

柯特想了想,继续动作:“不会。”

他的手实在是很巧,素净的戒指现在看上去华丽不少。

胶水还没干,他端详了一会儿成品。

……有什么意义?

反正等会儿要去见伊尔迷的时候就要撕掉。

我问:“没有想过要来找我吗?”

柯特沉默。

“啊,对,”我恶意地笑起来,“因为奇犽跑掉了……你们都忙着去找他对吧?无论在你眼里、还是伊尔迷眼里,我都比不上奇犽。”

所以那个时候才会那么愤怒。

如果只是区区一个任务对象……我会理解伊尔迷的,我在揍敌客家长大,能算什么好人呢?

但是,在那之后,因为奇犽的离家出走,伊尔迷直接忽略了我。

不仅是他,还有柯特、糜稽……总之,我和揍敌客的关系就是这样,看上去好像还不错,很紧密,实际上根本什么都不是。

奇犽永远是家里最重要的宝贝。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才是这家的孩子,还是将来的下任家主。

我只是以为,他们会稍微记起我来。

只要稍微给一点注意力就好了。

可惜没人做到这一点。

“……姐姐不也是吗?”在我的问题前,柯特反问,“奇犽哥哥比我重要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淡,眼神平静,脸微微地低了下去。

大概觉得理所当然,

“不是。”我回答。

柯特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过来。

“……不是。”我重复,“我对你和对奇犽,从来都没有区别。”

甚至我有时候还会被奇犽刺痛。

奇犽是得到偏爱的孩子,虽然被爱的方式可能不是他所喜欢的,但是,在我眼里,他得到了很多东西。

家人,天赋,自信,任性。

如果能再自由一点,他完全就是我想变成的样子。

而他现在自由了。

我们已经不再是一起被困在笼子里、彼此倾诉烦恼的伙伴了。

再过不久,等到不需要的时候,或许他会彻底把我忘记……毕竟我现在马上要成为他最讨厌的人:揍敌客。

“是不是觉得不相信?”柯特的眼神诧异中夹杂着一丝嘲讽,我靠在桌面上,托起下巴,问,“心里在想,莱伊姐姐明明更喜欢奇犽,和奇犽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什么的……?”

柯特没有立刻回答。

他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神情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漠然,只剩下微微的疑惑。

“难道不是吗?”他问。

那张漂亮的脸看起来无辜而单纯,如果交由陌生人评判,他看上去大概像个天真文静的孩子。

我忍不住笑起来。

“你好像忘记了。”我提醒他,“在被伊尔迷讨厌的那段时间里,你是把我当空气当得最彻底的那个,你总是很听伊尔迷的话。”

“我并没有更喜欢奇犽……我最喜欢的是你呀,柯特,在你总是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我从来不会跟着奇犽去滑滑板,而是倒回来,抱着你去荡秋千。……但是那个时候,你不仅把我当做空气,还想杀我。而奇犽会偷偷给我送礼物。”

不是我选择了奇犽,是奇犽选择了我。

抛开对伊尔迷的病态迷恋不谈,我更喜欢的一直是柯特。

可是我好像总是做出错误的期待。

时隔多年,我第一次直白地对着柯特控诉他的过错。

然而,在我的目光中,柯特问心无愧地睁着眼睛,好像没听懂我的潜台词一样,问:

“什么礼物?”

我:“……你要现在补给我吗?”

“嗯。”柯特应声。

我:“你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比如后悔或者歉意?

听到这个问题,柯特想了想。

“如果能拿到比奇犽哥哥更好的礼物,你就会重新喜欢我吧?”他问。

我提示:“你当时可是想杀了我。”

柯特沉默片刻,又低下眼,语气阴沉沉的。

“因为抢不过。”他看上去不是很愉快,“大哥不让我们和莱伊姐姐说话,结果莱伊姐姐还会对奇犽哥哥笑,却不愿意看我。”

……他是不是弄错因果关系了?

我对他的忽视,难道不是他自找的吗?

“原来是因为礼物吗?”被伊尔迷带大的孩子骨子里和伊尔迷如出一辙的扭曲,自顾自地得出了离奇的答案,勾起嘴角,“我以后会送莱伊姐姐很多很多礼物的。”

他握住我的手,将自己的脸埋进我的掌心里,难得浮现出高兴的神情,愉快地道:

“就算、让我帮莱伊姐姐做一百枚戒指也没关系……但是,不想做莱伊姐姐和别人在一起的戒指……”

……谁会需要那么多戒指啊?

我直接忽略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柯特继续补充:

“或者,我可以和奇犽哥哥一样、努力把大哥杀掉……姐姐好像很怕他……”

我:“……”

我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我只是让他反省一下为什么要杀我,他怎么就开始决定要转而杀他大哥了?

揍敌客的脑子里除了杀人没别的了吗?

“是吗?”我怀疑起来。“你觉得自己打得过伊尔迷吗?”

“总有一天。”柯特幽幽地道,“……我在长大。”

习惯潜伏的杀手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

没有目标会永远警惕,但杀手会永远盯着他的咽喉。

……不过这些,好像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

“柯特少爷,莱伊小姐,”房门被敲响了,女仆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到用餐时间了,两位可以前往餐厅了。”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

我抽回柯特握住的手,扫了眼上面的戒指。

胶水已经干了。

仓促之下,很难处理上面多余的装饰。

我端详着手上的戒指。

应该要处理掉的。

但是、突然……

我难以自拔地想道。

……或许、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吧?

当着女仆的面,我将左手的戒指拔下来,换到更显眼的右手上。

“好啊,”仗着她没有听到前面的内容,我回头,若无其事地和柯特用玩笑的语气道,“那柯特要加油哦。”

“首先,”我晃了晃戒指,“要平平安安地吃完这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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