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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覆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让她出神的笼子,对老板道:“这一笼里是什么点心?”
老板正在揉面,闻言回过身来,见问话的人是两个时辰前一口气买了十包点心的客人,顿时喜笑颜开:“是红玉糕,我们天澜城的特产,我看两位不像是天澜城的人,这位公子可要买几包尝尝?”
巫覆颔首:“都包起来吧。”眠晓吃不完,再带给道柘师叔。
付了灵石,巫覆低头问眠晓:“怎么了?”
眠晓皱皱鼻子,神情很是苦恼:“好熟悉的气味,可我记不起来了。”
点心嘛,她经常吃,无论是师娘或者食堂屠师傅做的,还是各处买的……
灵光一现,她忽然想起什么,“啊”地一声,正巧老板揭开盖子,展露一个个圆滚滚、胖乎乎却宛如血玉般鲜红的糕点。
空气中立刻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甜蜜气味。
眠晓抬眼望老板:“你用的油是血脂兽油?”
老板一边道:“是啊!”,一边将点心全部飞快地包好,递给巫覆,好似是怕他下一刻突然反悔。
眠晓看着巫覆手里的糕点,抿了抿唇,眼神幽怨:“不好吃,特别甜。”
老板哈哈哈尴尬笑起来,这种糕点一般是做给工坊的伙计,既便宜又甜腻。以往一到中午,这些点心就卖完了,奈何这几天工坊不开工,他的点心也就卖不出去了。
可他早早预定了大量的血脂兽油,不做费钱,做也费钱,但说不定卖得出去呢,今日不就来了两个冤大头!
老板笑眯眯的,注视着红衣少女拿了一块红玉糕咬了一小口,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然后道:“回去送给道柘师叔吧。”反正他不挑。
说话间,一个扎着两个揪揪的女童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把攥紧的拳头递到老板面前,再一展开,是一颗灵石:“要栗子糕!”
眠晓拉着巫覆袖子去了拐角,告诉他自己的重大发现:“师娘曾经给我做过红玉糕!”
她忽然道:“我认识师娘的时候,她已经是师娘了。”
巫覆心领神会:“我认识师娘时,她还是南洲的药材商,尚未与师父成婚。”
所以他们还是不知道师娘的来历。
而师娘的故人早已逝去,过往无法追究。
两人对视一眼,眠晓道:“她会做天澜城的特产点心,难道她之前在这里生活?”
否则这么难吃的点心,外人怎么想不开去学?
两人再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有道理。
这么说来,师娘被城主府的人骗走也很有道理了。
眠晓眯起眼睛:“什么仇什么怨!起码隔了……”
“八百年。”巫覆接道。
“无忧!你怎么跑出来了?哎呀!外面的点心有什么好吃的,要吃我让厨子专门给你做。”
小童尖叫:“不嘛不嘛,我就要吃这个!”
两人循声望去。
女童在他怀里又闹又踢,商人父亲无法,只好放她下去,腆着个大肚子陪女儿等栗子糕。
察觉到两人的视线,他客气地冲他们一笑,目光轻轻落在巫覆手里的画像上,再不着痕迹地收回去。
心里嘀咕这小子不会犯什么事了吧,拿着画像的青年已向他径直走来。
商人:“……”
他自觉没露出什么破绽,他们凑巧是来买点心的,于是佁然不动,谁料那青年张口就是:“你认识殷亦?”
商人摆摆手,刚想说不是,一颗硕大的赤色妖丹已经递到了他眼前。商人眼睛一亮,就听举着妖丹的红衣姑娘倏地收回手,仰着下巴:“想清楚,认不认识?”
商人:“……认识。”
眠晓把妖丹放在他手心:“那就好,找个地方聊聊吧。”
商人小心翼翼把妖丹放进怀里,一手抱着已经咬上栗子糕的女童,一手伸出前掌:“请!”
商人的落脚地就在不远处。据他说,他早年在天澜城做打手,后来双亲因病去世,他就出了城,去外面闯荡。
“挣到了一点小钱,这次是听说天澜城主最宠爱的女儿一千五百岁大寿,所以拉来了一批货物,想赚上一笔。”
眠晓转转脖子,看了看金碧辉煌的临时落脚地,再看看商人脸上得意的笑容,真诚地点了点头。
对一个继承了无数财富的龙来说,这确实是一笔苍蝇腿肉大的小钱。
商人赵明脸上的笑一僵。
巫覆较通人情世故,赞了赵明两句,不等他炫耀,就转回正题:“你是怎么和殷亦认识的?
“我们一起在醉花楼,也就是前面的青楼做打手。不过七百多年过去了,醉花楼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当年的一群人,除了我,也就是他还活着吧。”赵明感慨万千。
他是靠着丹药续了几百年的寿命,也不知道殷亦那小子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活到至今。
“他犯事了?”
巫覆没有回答他,道:“我们想知道他的过往。”
“他啊……”赵明回忆起来。
殷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市井混混、泼皮无赖,也是一个好哥哥。
赵明和他一起当打手的那些年,经常被他如天澜城城墙一样厚的脸皮震惊。
这小子膝盖也忒软了,上一刻那个经常光顾青楼的龟孙子往他脸上吐了口吐沫,让他学狗叫,下一刻他就敢拿着灵石汪汪叫出声。
他们是打手啊!专揍白嫖楼里姑娘的嫖客,又不是供客人取乐的。
赵明一开始不愿意和他一起共事,后来才发现他是因为太缺灵石了。
楼里的人好像也清楚这点,老鸨就时不时拿工钱威胁殷亦做点见不得人的事。
说到此处,巫覆一把捂住还在听得聚精会神的师妹的耳朵。眠晓使劲晃了晃脑袋,又扒住他的手,意图挣开他:“师兄,我一百多岁了!”又不是小娃娃,什么听不得啊!
巫覆充耳不闻,眠晓挣不开,干脆往后一靠,全靠他放在后脑勺的手支撑。
赵明:“咳咳!别想歪了,殷亦长相普通,还没我好看,又是个二流子,老鸨才看不上他。我听说她是想让他做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不过他胆小,没敢做。”
得罪了老鸨后,他的工钱时时被克扣,后来他也不怎么来楼里了,听说是去工坊找了个活。
不过工坊工钱不比打手,为了赚灵石,他经常去山里打一些野物和低阶妖兽在街边摆摊叫卖。
摆摊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他本身就是个无赖,嬉皮笑脸地和那些地痞流氓处成了朋友,再偶尔给点好处,也就顺利打发了他们。
偶尔楼里缺人,他也会回来帮帮忙,赚点钱。
和殷亦熟悉了之后,赵明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只是先天病弱,听说是娘胎里的病,治不好,只能用药拖住命,所以殷亦要赚灵石。
赵明揉揉酸涩的眼睛,道:“他是个好哥哥。”当时他还不理解,用得着为了个妹妹这么拼吗?直到他有了女儿之后,这才明白过来。
“后来有一天他就不来了,我在工坊和街边也没看见过他,听说他上个月的工钱老鸨还没给,就找了几个同是打手的朋友,把工钱要了回来。
“只是到处去找他也没找见,过了一年左右,听别人说他搬走了。他的家在山里,城主府把山移给了一个村子,给足了他补偿。估摸是有钱了,所以就不在意那仨瓜俩枣。”
“他很特别?”巫覆突然出声问。
赵明略有惊讶的眼神投过来,他道:“七百多年前的事,你记的很清楚。”
赵明打哈哈:“原本早就忘了,后来无忧出世,我总是不放心她,后来有一天突然就想起他了,他对妹妹就像我对无忧……”
他说不下去了,巫覆静静地看着他,眠晓也是满脸写着不相信。
若有似无的压迫感通过空气蔓延,赵明支吾片刻,忽然压低声音:“我早就知道这小子会犯事,因为,因为他的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形容,所幸破罐子破摔:“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