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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仅是从楼颜口中吐出的血也有如此大的威力,艾骞担忧书房空气内还存有没完全消散的毒雾,便立刻腾出自己的卧房,交代给叶鸢和楼颜暂住。
他自己则被凉州府尹匆忙带走,叶鸢没听太清,两人交谈间好似提到了西梁山。
艾骞卧房布置得十分华丽,床幔后却出人意料般简朴。棉麻交织制作而出的床品不仅有足够的舒适度,还能减轻几分楼颜身上的燥热。
整个刺史府内贮藏多年的补品、药材如流水般不断被人端进来。叶鸢吃晚饭的小半时辰中,桌上就堆叠了四五碗据说加入了百年参和雪莲的补药。
叶鸢本来还担心楼颜此时虚不受补,没想到几碗汤药下去,苍白面色立竿见影般红润起来。浑身一直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楼颜彻底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这一日堪称叶鸢最为繁忙的一日,从凌晨到如今深夜月上树梢,她猛地得了闲,居然就这么趴在楼颜床边睡着了。
【系统联络人菜菜子呼叫、系统联络人菜菜子呼叫】
【经系统检测,工作人员叶鸢处于极度疲累阶段,危险状态判断通过,正在搭建联络人菜菜子沟通平台,请稍后】
【平台搭建完毕,正在邀请联络双方,请注意时间】
突如其来的坠空感让叶鸢彻底惊醒,再次睁眼,她竟然发现自己正摔坐在一片广袤的白色空间内。
这是宇宙穿书局员工工作时遇见紧急情况才会开启的沟通平台。
叶鸢扶着双膝站起身来,简单环视四周后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菜菜子?”她尝试喊了一声,仍旧无人应答。
正准备敲出系统面板报错时,眼前的空间突然传来一阵抖动。
细碎的彩光颤抖、交融,逐渐在叶鸢面前拼凑出了道不甚清晰的人影,正是她的好友兼联络人——菜菜子。
“鸢、鸢子,我终于连上你、你的信号了。”
对面的菜菜子影像几乎每说几个字便会如卡顿般静止片刻。穿书局系统属于高维世界产物,在低维世界中使用根本不会受到如此大的影响。
她眉心紧锁,心中已然料想到菜菜子此次寻她定有深意。
声音传播虽然不断卡顿,但好在根据上下句,叶鸢能把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穿书局背后从未现身过的大佬局长,这几天居然直接在他办公室中大发雷霆,一连撞毁了七八九十个系统的信号塔,导致如今整个穿书局信号都不稳定。
甚至就连不少正在进行工作的员工都被强制从书籍世界中退出,搞得整个穿书局如今人心惶惶,生怕这个从来没有当中露过面的暴戾局长不会嘎掉他们。
菜菜子:“鸢鸢子,你现在在的这个书籍世界稳定性还算不错,但是切记,一旦系统弹出信息要求离开,你必须马上按下退出工作的按键。后勤那边说,受到这次波及而强制退出工作的,仍然计入员工工龄里,你可千万别贪图那点儿时间,到最后把自己彻底搭在书籍世界里!”
菜菜子一连喊了几遍,叶鸢才后知后觉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你真知道个屁!”两人搭档多年,菜菜子只一眼就能看出,叶鸢根本没把她刚刚说的话放进心里:“我没跟你说笑叶鸢。一旦信号塔完全停止工作,你就会彻头彻尾成为书世界里的人,谁也救不了你。”
叶鸢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系统提示时候我就退出书籍世界吗,一遍我就能记住。菜菜子,你现在真的跟个老妈子一样啰嗦。”
菜菜子影响频闪的更加频繁了,“幸好你现在没在局里,否则绝对会被现在局里的气氛搞得生不如死,时时刻刻都想着局长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休眠。”
“真有这么害怕?”叶鸢半信半疑。
她刚刚进穿书局时,也曾经对局内最高职务的局长深感兴趣,几次三番想借着由头闯进局长办公室,却全都在实行前遭到毁灭性打击。
接连几次之后,叶鸢甚至已经把自己和局长八字不合算在了一起,这才让她简单摆脱了霉运。
听说过就连穿书局的总经理都没见过局长的真容,叶鸢心中还算平衡了些。
没想到这段时间系统频出bug居然是跟局长有关,她心中确实对局长又提起了几分性质。
由系统搭建的联络平台整个空间都开始片片碎裂开来,一个闪躲不及时恐怕睁眼就会变成的痴傻儿。
叶鸢面露慌张,草草应下后,先菜菜子一步退出了平台。
神魂重归血肉肢体,叶鸢蓦地睁开双眼。
浅黄帷幔、棕褐床顶,伴着细弱不断的药香,终于彻底唤回了叶鸢神志。
她急忙戳开系统面板,原本十数个彩色摁键现在全都变成了不能触碰的灰白色。
这下叶鸢才终于肯定,刚刚不是她的梦,而是真是存在发生的,穿书局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员工配备的系统都暂时处于功能不全状态。
好在系统界面最上方的霉运进度条还在正常波动运行,叶鸢长舒口气。
斜月侧着窗棱穿进,投落在楼颜露在被褥外的手背上。
叶鸢刚刚才探过他的脉象,虽仍有虚弱,但比之先前简直好了太多。
刚一准备起身,双膝骤然传来钢针钉入般的刺痛,险些让她摔落在楼颜身上。
蹲坐在座椅上好久,叶鸢才总算觉察到这股疼痛感减弱了不少。松劲儿时,手指关节上全是因力气过大而产生的嫣红色,更显叶鸢面色苍白。
没想到自己腿上的毛病来得这么快。
就算是天气还没完全冷下来,在冰凉的莲花池中生生浸泡了整天的凉水,寒气侵入膝盖。
若是她不想一辈子留下个腿疼的病根,还得尽早进行医治。
叶鸢抬头,看向熟睡中的楼颜。
就算是艾骞在他后面的汤药里增添了不少助眠的药物,楼颜睡得也不算安稳。随着年岁逐渐硬朗起来的面容上,眉心几乎已经烙印下了“川”字,陡然把他的年岁拉高不少。
其实满打满算,楼颜也才是个不到冠礼的“小孩子”。
一天天怎么就有这么多烦心事需要他皱眉?
叶鸢下意识抬手想要抚平那几道碍眼的褶皱,却被身子前探时膝盖再次骤然升起的酸痛打断、重新跌坐回原位。
瞧着楼颜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叶鸢还是决定忍痛起身,去找些驱寒的草药敷敷。
驱寒的方子,叶鸢还是知道几个。
等她找齐药物从莲花池地下重新出来时,已经是月上枝头、时至子时。
膝盖上的寒伤虽然还在不断散发着疼痛,但好在暂时处于个叶鸢能够忍受的程度。
整个刺史府除去照明的灯笼外,全都陷入黑暗之中,映衬着小径尽头处灯火通明的房间分外显眼。
隔着木门,内里有交谈声传出,叶鸢听不真切。但听声音,像是艾骞和青将军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口角。
她敲门后,屋内声音登时停滞。
艾骞前来开门时,面上不复平日的轻松肆意。不过见到是她,还是勉强勾起几分唇角来。
“这么晚了叶姑娘怎么还没休息?”说着,艾骞不动声色得打量到了她手中拎着的药包,“是小郎君那边身体有碍吗,姑娘找侍女知会我一声就行……”话还没说完,艾骞便抬腿要出门探看楼颜去。
叶鸢展臂拦下,不经意把两包药材放在进门的柜子上,“小郎君脉象平稳还在休息呢。是我远远看着这边还亮着灯,想着艾大人走时匆匆,想来是跟青将军有什么难事正在商讨。”
艾骞一拍额头:“凉州就算是没了我这个刺史,少说也能正常运转上两个月。璟王在时累积的不少公务都由府尹他们处理了。此时唯有司马递上来的这份呈报,凭他们的能力还无法解决。”
叶鸢接下递来的呈报,一目十行纵览完毕。
“这已是梅县三日前的呈报了。边关胡人手段残忍,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还妄图用千石粮食来要挟朝廷,这是无法无天了!”
青将军:“梅县县令一连投递多次呈报,都被璟王视若无物。如今已然是呈报上所说的、胡人留给以粮换人的最后期限了。”
不知艾骞自己低声咒骂了些什么,再抬起头时又尽量放缓声调询问。
“除去这些,叶姑娘可还看出了些什么吗?”
人命关天,更何况还是整个村子百十来口人的性命。
叶鸢略作思索:“若是梅县所属凉州全无半点儿救人念头,那便是白白给了胡人滥杀无辜的机会。若是再有细作在其中推波助澜散出话去,就说是朝廷根本不在乎边境人的死活,那首先我们便会失了民心。”
“但如果真的照胡人说所说,由大官运送着千石粮食前去换取粮食,那胡人便有可能散布朝廷命官带粮叛敌、凉州粮食紧缺等危害性更强的言论。”
她顿了下:“无论选哪种,都抵不过胡人、百姓腹背受敌的局面。甚至说,胡人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正式挑起两朝战事。梅县背后隐藏的胡人,定然是我朝以后的劲敌。”
薄薄一张呈报,此时落在叶鸢手中,却足有千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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