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支箭矢向楼近月的方向射去,宛若一场盛大的箭雨。
长风潇潇,山头的大火逐渐被熄灭,世界再次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楼近月站在空旷的营地,周围没有一块掩体,她抬眸注视着逐渐向她靠近的箭矢,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强烈的悔恨。
早知今日,她就不应该将这么多的时间浪费在猜忌算计上。
她将手放在卫渠烧得滚烫的脸上,刚刚久别重逢,她刚刚看明白自己的内心,她们就要这样永别了吗?
“对不起。”一滴泪坠落在卫渠的脸上,他的睫羽一颤。
楼近月将他搂在怀中,一双手拖住他的脸庞牢牢地护在脖颈处。
玉簪与寒雁二人肃然直立,持长剑一左一右护在楼近月身边,他们已经做好必死无疑的准备!
上千支箭矢近在咫尺,楼近月将卫渠抱在怀中闭上了双眼。
“我护着你好不好?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漂亮了,我猜你肯定不想这样一身狼狈地离开这个世界……”
“对不起,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再也不吵架,再也不算计,就像平凡人一样,找一块远离人烟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可是,会有来世吗?”
“我们还会有来世吗……”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很慢,慢到楼近月将与卫渠的回忆重新在脑中清晰地过了一边。
天地似乎沉进了一片深渊中,周遭没有一丝声音,就连山中的风声都变得静悄悄。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天地间突然像爆炸了一般爆出一阵巨响。
楼近月猛然睁开眼睛,从山间箭矢飞来的垂直方向飞来了上千支更快的箭,宛若两个势力的声势浩大的交锋。
她飞快锁定了另一侧的山头,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山头耸动,长长的银弓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月光!
她猛然抬头,只看见天地间一片清明,玉盘般的月亮宛若一盏泛着冷光的巨大灯笼,将整片天地照地透亮。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一支直穿云霄的长箭从山林深处射出,箭头带着宛若淬了冰的寒光直直地射向秦俊。
一声闷响,秦俊倒在山头。
方才还回响在山头的那阵狂放笑声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逐渐淡去的回音在山中回荡。
原本还想坐享其成的蔡元兴坐不住了,将手中的茶盏摔了个粉碎。
“楼近月啊楼近月,你可真不简单,刚才还惨兮兮,没想到还藏了一手大的!”
蔡元兴被气得差点没站稳,身边的侍从立马伸手扶住他。
“事到如今不可功亏一篑!大军全部出动,将楼近月给本公子围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她的手下多,还是本公子的人多!”
侍从怯生生地不动了,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垂着头不敢说话。
“快去啊!你是死人吗?!”蔡元兴顺手一个瓷杯砸到侍从额角。
侍从没敢伸手捂住鲜血直流的额头,吓得跪在他的脚边,“公……公子……我们的人……”
见他支支吾吾,蔡元兴抬起腿就是一脚,“没用的东西!我们的人怎么了?!”
侍从哭丧着脸,颤颤巍巍地答话,“小姐方才趁乱溜进了军营中,拿着蔡元懿的金蝶小印一阵鼓动,那些士兵全都听她的话了……”
怒气猛然涌上头来,蔡元兴双脚一软,用胳膊强撑着身子站立。
还未等到他想出对策,屋外就传来了一阵高昂的女声。
“蔡元兴,现在交出萧燃还为时未晚!别等我今晚亲自动手!”
蔡元凝带着几名副将闯了进来,蔡元兴瞥了一眼,恨得牙痒痒。
她身边的副将他熟悉得很,都是蔡家培养的最为优秀的将领!
“你们敢背叛我……”蔡元兴撑着身体,双目圆瞪,顾不上平日里一直端着的体统,顺手操起地上的瓷杯就丢了过去。
副将反应极快,瓷杯还未在空中飞多久,便被他接到了手上。
“蔡公子,方才蔡府传来消息,蔡珩家主已死,蔡元懿公子作为蔡府的嫡长子已成为下一任家主。希望你最好看清形势,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副将没好气地交代道。
蔡元兴慌了,两腿一软摔到椅子上,双目放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蔡元懿那个贱种一到蔡府,父亲就死了?”
他猛然抬起头,冲到蔡元懿身边,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
“是你!一定是你!我说楼近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方才肯定是你帮了她!父亲也是你和蔡元懿那个贱种设计害死的!你们将我调离蔡家,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几个副将挨个扇了蔡元兴一个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躺在地上。
蔡元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生出一丝悲凉之意。
本该是一家人,如今却被逼到刀兵相见,真是可笑……
“你不是一直想找到那枚信物在哪里吗?”蔡元懿站在门口看着他。
蔡元兴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一片光亮,他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对!你说得对!还有信物!等我找到了信物,本公子就将坐拥天下高手,是天下最强的人!就算蔡元懿那个贱种当上家主了又能怎样?整片江山都是本公子的囊中之物!”
看着她越发癫狂的模样,蔡元凝不忍再看,别过脸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美梦。
“你要找的信物早就被卫渠送给了楼近月,你没有机会了。”
仿佛一支匕首直直地扎进了蔡元兴的心脏,方才还猖狂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不可思议的震惊。
“是那枚团龙玉佩?”蔡元兴梗着脖子试探性地问道。
蔡元凝点头,“没错。”
从一开始,蔡元凝便知晓团龙玉佩被卫渠送给了楼近月。
起初萧燃同她提及此事的时候,她也跟着恨铁不成钢,这毕竟是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团龙玉佩,不是随随便便一件玉器。
卫渠将这样一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交给楼近月,在那时的情景下,相当于毫无保留地将他的命门交到了楼近月的手上。
可那时她们还不清楚楼近月是个怎样的人,更不知道她若是知道这块团龙玉佩背后象征的意义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可沉静下来,她还是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拍手叫好。
一个真诚到交付所有的男人,一个愿意向心爱之人露出软肋的男人,如何得不到一声称赞?
蔡元兴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眼中爬满了血丝,痛斥道:“荒谬!那可是能够坐拥整片江山的信物!卫渠那个蠢货!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一个女人?!”
听见他的讥讽,蔡元凝有些不自在,她顺手拔开副将的长剑,提着剑逐步向蔡元兴靠近。
“女人?既然这么看不起女人,那今日便让你死在女人的手里!”
眼中的人影越来越近,蔡元兴抬眉讽刺道:“我记得姐姐未出阁的时候,人人都说你温婉贤淑,谁能想到如今竟然也变成了一个母夜叉……”
说着说着,他突然讥讽地笑了出来,死到临头都还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感。
蔡元凝猛地将长剑搭载蔡元兴的脖子上,美貌的脸依旧温润,神情却多了些恣意嚣张。
冰冷的剑靠在脖子上的那一刹那,蔡元兴冷得打了个寒颤。
面前这个熟悉的女人明明容颜未变,神色中却酷似另一个很熟悉的人……
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的名字。
“蔡元兴,你暗中给父亲的汤药中下慢性毒药,私自发动战乱使得民不聊生,利用兄弟之情怂恿二弟替你带兵打仗……按照蔡氏家规,桩桩件件单独拎出来都够你死上千百回!”
蔡元凝懒得再费口舌,手起刀落,蔡元兴的眼睛被剑光闪了一下。
临死前他的眸光略过蔡元凝的脸,赫然发现她如今眉眼间的嚣张肆意,和那位萧大将军简直如出一辙……
楼近月从空旷的营地站起身来,身边尽是折断的箭矢。
就在秦俊手下上千支箭将她射成刺猬的前一秒,不知何人从垂直的方向急速射来长箭,将这些箭矢在半空中拦截下来。
看着一支支断折的箭,楼近月目瞪口呆。
到底是什么样的群体,竟能临空截取上千支毒箭还不伤她分毫?就算是朱雀阁的死士,也不能保证能有这样万无一失的准头……
未等到她反应过来,那群护着她的人分为两路,一路追击溃不成军的秦俊手下,另一路飞快地下山在她身边集结。
“参见主人。”为首一名身形高大嗓音粗犷的男人抱拳单膝跪在楼近月身前。
什么……主人?
楼近月看向玉簪,玉簪摇头,表示不明所以。
她又看向寒雁,疑惑问道:“是长老院那边的人?”
寒雁一脸懵逼,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怎么可能是长老院的人?他爹要有这么强的实力,还一直藏在背后策划什么?直接胳膊一挥,整个皇城就拿下了好不好……
见两人都不知情,楼近月蹙眉,“你们是谁?为何要帮我?又为何要叫我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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