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陈奂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眼神颤动地盯向尹书韫，尹书韫用力地放下车帘。
随行的宫人们惊楞地站在一旁，见他们如同高山之雪的三殿下翻身下马，屈身去捡地上碎成几段的折扇。
尹书韫坐在马车中，间客问她，“世子，那位王文汀的下落，很大可能是真的已经死了，我们还需要继续再找么？”
“找，当然要找，”尹书韫说，“哪怕只有她的尸体，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世子，你让属下等人盯着邱贵妃等人，他们最近都没有什么动静，还需要再盯着么？”间客问。
“无论是宫中的还是宫外的，你看着就好，”尹书韫轻笑道，“我就是好奇我的这些故人，都过得怎么样，最近我没功夫去见他们，往后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访。”
“是。”
马车徐而前行，尹书韫本在问间客是否已经找到青山剑的下落，突然停下语句。
“怎么了，世子？”间客问。
尹书韫拽住间客的手让他弯下身，“砰”得一声，马车被青铜大刀给横劈开，车板炸裂，浓灰之中涌出许多黑衣人。
“来人，保护世子殿下！”侍卫们连忙喊道。
尹书韫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挡下一个向她劈来的刀势。
抬头望去，许多黑衣人从楼顶上翻下来，如蚁穴翻腾，数量之多，显然准备已久。
作为崇王府的假世子，这种情况尹书韫早有预想。
要断崇王府之后的人，数不胜数。
之前的那些世子，不正是一个又一个得死在谋害中么？
尹书韫抬起长剑，快剑斩杀一个向她扑来的黑衣人。
浓烟之中很难辨别方向，黑衣人前赴后继，斩完了前面的一个，后面的便袭来数个。
左侧劈来刀风后，身前越上一道身影，用剑挡下了这道袭击。
“走。”三殿下拽住她的手，把她往外拉。
三殿下的剑招如同他的人一般，翩若游龙，用剑不重，但招招致命。周围刺客不断涌来，尹书韫本能地想要挡下，但她看到身前的陈奂辞，干脆扔下了剑，让陈奂辞去挡。
陈奂辞的手出乎意料得冷，尹书韫抽回自己的手，陈奂辞察觉到她的动作后，竟然不管身前向他肩处劈来的刀，转过头也要将她拽紧。
四周的黑衣人被三皇子的剑击散，他带着尹书韫继续往前跑，两人绕开街道，三皇子携着尹书韫跑进一个偏僻无人的民房中。
门被‘吱呀’关上，院子外还依稀能听到黑衣人们搜寻的脚步声，房内光线暗淡，屋子狭小，两人近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清。
尹书韫抬头，瞧见平日里连衣襟的皱褶都朝乾夕惕的三皇子，乱了呼吸，身上被斑驳溅上血，肩上的勾云带佩也已然碎裂。
从刚才到现在，三皇子握着尹书韫的手一直没有放下，他攥得十分紧，像是要把尹书韫的指骨给嵌入他的皮肉中。
“殿下，”尹书韫提醒道，“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晦暗的光下，陈奂辞低头看向近处的尹书韫，他的手指颤了几下，但没有松开。
尹书韫轻蹙起眉，她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手被抽出来后，能明显看到手背上因被紧扣而留下的白痕。
三皇子低头看向尹书韫，“世子的脸上，被溅到血了。”
尹书韫抬起头，“那殿下帮我擦一擦。”
鹅蛋脸庞抬起，肤若凝脂，看得三皇子的眼神轻轻地游移了一下。
他拿起丝帛，轻轻地擦拭起尹书韫的脸庞，尹书韫抬着头，一反常态的乖巧，她轻眯起眼，任由陈奂辞给她擦拭脸庞。
丝帛停留在尹书韫的脸上，陈奂辞的眼中慢慢爬起了堆积许久的思恋、眷恋以及许多数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尹书韫的脸瓷白无暇，美到每一寸肌肤都是工巧恰成，美得宁静却又动人。
陈奂辞看着这般的脸，心中的那股隐晦开始往上升腾。
又是那道虚无的声音，在他耳旁说，“她真美，不是么，没有人比她再美了，这样的美，你不想扼住她的呼吸么，就像三年前...”
陈奂辞猛然抽回手中的丝帛，他转过身，避开尹书韫的脸，声音听似平淡地说，“世子，你的脸干净了。”
他说，“我的人应该不久后就会找来，世子先和我在这里坐等片刻。”
尹书韫坐直，她看向陈奂辞，“殿下说话怎么不看着我的脸，真没有礼貌。”
陈奂辞：“抱歉。”
尹书韫把脸凑过去，陈奂辞转过了头。
“看看，你果真看不了我的脸，真是奇怪，”尹书韫说，“难不成殿下对着我这张脸，也会犯病么？”
她接着说，“可他们不是说殿下看到容貌出众的女子后才会变成这样么？殿下你想想，我是个男子啊。”
陈奂辞说，“世子，坊间传言，不可尽信。”
“我全信了，”尹书韫抬眼瞧他，“让我猜猜，为何三殿下对我一个男子也会有这般反应...难道...又是因为那位尹家女么？”
听到‘尹家女’这三个子后，陈奂辞的肩轻震。
“果然如此，殿下看着我的脸，便想起那位故人了，”尹书韫说，“我真好奇如果你真的见到尹家女会怎么样，殿下，你会憎恶她么，你会想杀了她么？”
陈奂辞脸色苍白，他紧闭双眸，语气艰难而晦涩，“世子，我不可能做这些事。”
“说谎，”尹书韫笑道，“明明你连看我都做不到。”
无论尹书韫怎么用言语激她，陈奂辞都不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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