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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他全然知晓(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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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将视线从远方收回,缓缓道:“宛江地处江南,鱼米之乡,水运畅达,周围富庶繁华也情有可原。”

扶缇怔了怔,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之前随口感叹的那句话。

思考片刻,她仰首看向裴渡:“师兄,你下山历练应该去过很多地方吧?”

“嗯?”闻言,青年偏头看了她一眼。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她掰着手指数道,“听说过‘破祟’,也熟悉那个什么赤点医仙,现在就连宛江也这么了解。”

腕间的那抹青色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偶尔被阳光折射出几点莹亮,晃的人移不开眼。

尺寸有点大了,裴渡忍不住失神想着。

扶缇发觉到眼前人不觉中又在走神,不由得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怎么感觉他今天心不在焉的,扶缇暗自在心底嘀咕道。

裴渡握拳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还未曾问过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扶缇的声音戛然而止。

被自己遗忘的事情忽然提上明面,少女心中一个激灵。

还没想好措辞的她权衡片刻后,果断选择了装傻:“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记得自己很早就睡觉了。”

她仰头望向裴渡,语气十分真挚,“总不能是我梦游了吧?”

裴渡瞧着她这副试图蒙混过关的表情,无声地勾了勾唇,“师妹一点也不记得了?”

扶缇佯装苦恼地挠了挠头发,睁大眼睛反问裴渡:“……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那倒是可惜了。”青年微垂着眉,一副颇为遗憾的口吻。

不知怎的,扶缇忽然眉心一跳,心中涌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裴渡慢悠悠地来了句:“昨夜师妹梦游来到我屋外,二话不说就闯进了我的房间。”

扶缇瞠大双眼:???

青年仿若未闻,自顾自地说下去,“然后霸占了我的床,还拉着我不肯松手……”

她想也不想地反驳道:“胡说!我什么时候拉着你不肯松手了?我明明只是在你门口蹲……”

两两相望,唯余静默,扶缇总算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的不、打、自、招。

对上裴渡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找回些理智,“那个,其实昨晚我只是有些失眠。”

“然后我就想着出门走在,结果走着走着就刚好路过你房间了。”

青年环抱着胸,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她顿了顿,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诌:“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忽然不省人事了。”

“你知道的,我自幼体弱多病,这偶尔晕倒在地,也算是家常便饭。”

见他还是只盯着自己不发一言,扶缇心底越发忐忑。

算了,实在不行就坦白吧,反正就算自己现在不说,以他的敏锐程度,迟早也能猜到。况且再怎么说,他们现在也算是合作关系,裴渡总不能真的看着她去死。

这般想着,扶缇深吸口气,准备和盘托出——

“我……”

“你……”

不料二人竟是异口同声。

扶缇讪讪一笑,“师兄先说吧。”

裴渡黑眸凝视了她一会,这才继续开口,“是从李府那次之后才开始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却是令扶缇顿时哑然。

这副神色自然是逃不开青年的法眼。

其实裴渡一直很清楚扶缇对他是蓄意接近,也隐约能猜到她之所以接近自己,大概率和玉佩逃不开关系。

这一路走来,少女几乎是和自己寸步不离,他原以为,这只是因为她之前从未出过远门,第一次背井离乡难免心里有些恐慌。直到经过昨晚之事,他才意识到或许事实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若是说在今日之前,他还有些不确定,但现在扶缇的表情,却是早已说明了一切。

她患有心疾,这个早在李府他便已经知道。

那玉佩被她常年戴在身上,视若生命,想来应该是能缓解她的心疾。

而自己体内那份神秘的血脉,不知为何竟能被玉佩尽数吸收,而且现在看来,吸收过精血的玉佩也反过来影响了扶缇的心疾。

又或者说,这枚玉佩,在某种程度上,将他和扶缇捆绑在了一起,若是二人离得太远,她的心疾就会复发。

明明裴渡什么都没说,可扶缇就是有一种自己被彻底看穿的感觉。

此刻她的脑海里不停回荡着一道声音——

她应该说点什么的,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沉默着。

她要告诉裴渡,其实自己并不是有意隐瞒他。

“走吧,回去再教你一些符咒。”头顶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混乱不堪的思绪。

她有些怔然地抬头。

青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在她的前面,但也只是快她半步,而这个距离,好巧不巧,却是刚好替她挡去了刺眼的阳光。

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面前,乌黑的长发半披在肩上,步履行走间,长袖飘然划过,好似轻纱拂过眼前,带起些许麻痒。

扶缇心念一动,忽然疾走几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裴渡停下脚步回首。

黑眸就这般静静地望着她,眸底似有流光划过,宛如浩瀚银河。

好半晌,扶缇才回过神,她触电般松开他的衣袖,目光有些不自在:“咳,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今早是怎么发现他不对劲的?”

很显然扶缇所说的这个‘他’是指乔绍。

也不知是看出了少女的窘迫还是因为此刻谈到了正事,总之,青年没再继续追问。

他顺着扶缇的话语说下去:“还记得李府逃走的那只妖吗?”

不久前的记忆清晰地倒映在脑海,扶缇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说完她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接着道:“你的意思是,他身上有你追踪符的气息?”

当初那只妖被救走,裴渡特意在它身上留了一道追踪符,也正是因为追踪符的指示,他们才一路追到了宛江。

裴渡闻言,唇畔不禁泛出一抹赞许的笑意:“你说的不错。”

“今早在院中见到他时,我便隐约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后来经过试探,才确定是我留在那只妖身上的追踪符无疑。”

追踪符之所以能追踪,是因为它一旦生效,便会在那人身上留下一种特殊的气息,不同于气味,这种气息即便远隔万里,也能感应出对方的位置。

“可是这符咒又不是香囊,怎么会平白挪到另一个人身上呢?”

“的确如此,”裴渡沉吟片刻,“所以我猜是那只妖后来发现了追踪符,用秘法转移到了乔绍身上。”

“也是,”扶缇附和地点点头,“毕竟大妖背后还藏着个靠山,说不定就是那靠山破了你的符咒。”

正说着,她突然脑海灵光一闪;“那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现在顺着乔绍这条线顺藤摸瓜地查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幕后之人?”

裴渡不可置否地勾了勾唇。

……

青云山藏宝阁。

“师姐!”本来懒散靠着书架的少年不知看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子,朝不远处的温峤喊了一声,“你快过来看,这里有段记载似乎有些不对劲。”

温峤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几步走过去,“在哪?”

贺子慕站起身,将竹简递到她面前,指着其中一部分;“就是这。”

温峤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泛黄的竹简上零星记载一段模糊不清的文字——

建宗之始,妖魔横行,混迹人间,幸得……尽数诛杀……然数年后又现……诛灭于凌云峰,然邪修逃……

缺失的字迹太多,实在难以辨认其中原意,但更让人担心的,却不止这些。

“记载这些书籍的墨水一向都是用的无尽墨,此墨遇水不褪,不惧日光,即便是用术法也无法掩盖,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字迹模糊的情况。”

“师姐是怀疑,有人刻意抹去了这段记载?”

温峤没有言语,她伸出手,指腹缓缓划过竹简,粗糙的质感俨然已经印证了贺子慕的推断。

她收回手指,语气极淡:“用刀划,的确是最明智的方法。”

毕竟青云宗的典籍功法浩如烟海,一般人很少会检查这般仔细。今日若不是她和师弟翻阅至此,只怕再过百年,也不会被人察觉。

“我们先去将此事告知师父。”

……

“卖花嘞,新鲜采摘的鸢尾,便宜又漂亮!”

喧闹的街道上,卖花小童热情地吆喝着。

扶缇闻声探去,小姑娘穿着粗麻短褂,面黄肌瘦的,年岁看着和白芷差不多,个头却是比她矮了不少。

此刻她手里正挽着一只大花篮,里面放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束,其中最多的,还是她方才吆喝的鸢尾花。

大概是察觉到了扶缇的视线,小姑娘转头朝着看过来。

扶缇下意识往裴渡那边侧了侧身子,这一举动,却正好让他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裴渡微愣,不等他开口询问扶缇,耳边便率先传来了一道清脆的童声。

“大哥哥,这是我今日新摘的鸢尾,要不要买一束送给这位姐姐呀?”

作者有话要说:

卖花姑娘:平平无奇的销冠罢了(鼓掌)感谢在2024-02-0123:58:19~2024-02-0220:4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温温2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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