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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漫五月,微风拂过,蓝楹花瓣便飘飘摇摇,飞入渝市陵英中学的初三教室内。
讲台上的老师微笑向站在站在门外的金发少年招手,示意他进来,“在今天上课之前,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新加入我们班级的转校生——”
“砰——”老师的话音未落,金发少年竟然在迈上讲台之时,脚步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老师和学生们都吃惊地将目光汇聚在摔了个实打实的少年身上。
这一次的瞬移和以往都不一样……怎么说呢,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以前就像是穿着覆盖严密的潜水装在海洋里随意畅游,这一次却像是赤身裸体在高压深海里潜水。
云惊只觉得整个脑仁都在发疯般疼痛。
“云惊同学……”
“云惊同学——”
“云惊同学!”
这是,在叫我?!云惊猛地从疼痛中惊醒,眼前是皱眉盯着他的中年男人。
这是谁?云惊从不认识这个长相的人。
“他是摔傻了吗?”“啊……难得的帅哥转校生,结果是笨蛋吗?”“笨蛋帅哥也挺ok的嘛~”周围的窃窃私语被云惊抓住。
这些碎片化的语言,在云惊脑海里,就像是拼图一般慢慢拼上。
转校生?摔倒?我?
云惊对上眼前中年男人的眼睛,只见男人眼里是浓浓的不满意和不耐烦。再一观察,这是一间教室,自己正坐在讲台之上。
……什么玩意儿?!
云惊立刻弹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乖巧地站在男人身边。
男人见状,轻咳一声,“安静。各位同学,这就是新转来我们班的云惊同学。云惊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好的~”云惊仗着站得高看得远,一双鹰眼飞快在全班脸上扫过,嘴上不忘说道:“我叫云惊,白云的云,惊蛰的惊,来自帝都,非常荣幸能加入这个班级……”
说实话,云惊对现在这个情况真是什么都搞不明白。尽管母亲已经被家族除名,但也算出生于猎鬼师家族的云惊,除了幼年在所谓的父亲家里呆过外,根本没有在普通人社会生活过的经历。更别提他对现在自己所应扮演的“云惊”更是毫无所知。所以,他只是按着看过的电影或者漫画里随便说着根本没什么实质内容的自我介绍。
而且,他最主要的心思全在——
找到了!
那个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窗边,撑着脸,饶有趣味盯着自己看戏的人,明摆着就是少年时代的林优树!
找到了目标云惊立刻给演讲画上句话:“……以后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男人四处看了看,“那云惊同学就坐在……”
“老师,我旁边是空座。”林优树举起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好,那就坐那儿吧。”
等云惊坐在座位上时,他内心仍处于无比震惊的状态。一向冷漠的搭档,竟然在应该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主动招呼让他坐在旁边?这是……这个林优树绝对有什么不对吧!
云惊悄咪咪地凑过去,就打算低声讲话——“有什么话下课再说。”林优树便盯着黑板,一边在书上记录笔记,一边打断了他。
这个冷漠的样子,又似乎很对了?云惊心里的算盘算得是越来越迷糊。
得了,先不想了。云惊回想起林优树经常在自己用脑过度时喜欢说的话“信息不足,多思无益”,决定就先享受一下跟林优树当中学同桌的时光。
毕竟,他的大脑还在隐隐作痛。
一上午的课很快便过去,中途课间林优树也都趴在桌上养神,最多和云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几句没营养的话。
“走,去吃饭。”林优树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云惊赶紧跟上。
他们在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然后就并肩坐在操场边的阶梯蓝椅上。
不远处的教学楼墙上已探出艳丽的三角梅,一簇又一簇,洋洋洒洒一大片,最是锦绣烂漫的样子。
“你是来找我的吧?”林优树一开口,便让云惊心里一震。没等云惊回话,林优树便接着说:“是因为前几天我用的法阵吗?”他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本子递给云惊,本子上是用碳素笔绘制的法阵。
双环之中,那只从繁复袖袍中伸出的手,像是玩弄一般点着指下意义为“为他蒙上虚伪的假象”的古代魔文。月亮第五法阵,作用是欺骗。
这法阵看着没有缺少任何要素,但在老辣的猎鬼师眼中,却过于青涩。没有在不同部分选择最合适的笔触,没有依照自身的魔力特点对法阵做细微的调整……如果是云惊所熟悉的那位黑发猎鬼师的话,一定会拿出更完美的法阵来吧。
这个林优树,不是云惊的搭档。
云惊忽然想起,在现实之中,林优树便是在这年五月,来到猎鬼师世界。林优树总是对他的过去避而不谈,也就是在这些年,云惊才渐渐知道,林优树是普通人家庭出生,家里只有他一人。除此之外,有关林优树的过去,都像是一团谜。
云惊定了定心神,直勾勾地看向林优树,试图捕捉他的每一个表情,“没错。这可不是普通人该会的东西……你是怎么学会的?”
林优树面无表情,“这些东西,难道不是随便翻翻书就会了吗。”
“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翻书就翻书,会想到实际运用吗?”
“……”林优树一时理亏,顿了会,实话实说,“某天我察觉到自身和月亮产生了莫名的联系……这种联系,我想我不用说,你自然会懂。于是,我便前往图书馆查阅所有和天体、超能力、魔法相关的书籍……《所罗门的大钥匙》,当我看见这本书的第一刻,我就知道,我找到了答案。”
《所罗门的大钥匙》……云惊心里哀叹,还真是猎鬼师流落在外的最大漏洞。
林优树仍在继续说道:“所以忍不住试验了一番……没想到,法阵竟然真的有作用……”
“真的只是想着试验一番而已吗?”
“不然呢?”林优树挑眉。
“小孩子不要骗人。”云惊做了个鬼脸,“你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你分明就是想发出一个讯号,告诉外界,这里有一个能运用法阵的人哦~是吧。”
“你也没比我大。”林优树哼了声,别开脸。
看他这反应,明显是说对了。云惊没好气道:“你不要命啊?来的如果不是我这样的好人,是坏蛋、或者是厉鬼,你该怎么办?!”
“我要命干什么?”林优树特光棍地回答,大有要命一条的不怕死感。
得,这小朋友自毁倾向还挺严重。云惊脑仁一痛。
“再说,来的不是你吗?”
露台的阴影下,林优树笑着说。
这个好看的笑容,让云惊如此熟悉,就像是——云惊猛地抓住林优树的手腕,“你——”
林优树甩开云惊的手,嫌弃道:“你干什么?”
云惊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和林优树有着同样面容的少年,不是他所熟悉的搭档。他闭眼,缓和了下情绪,再次睁眼时,又是冷静自持的猎鬼师,“你认识我。不……刚才教室里你第一眼见我的时候,很明显你不认识我。但你的话语,却显示出,你知道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
林优树将记事本从云惊手里取出,然后翻到最初的几页,递给他。
普通的中学生草稿纸上,清丽的字迹写着:
“1、生日之时,将附页法阵贴至家或宿舍隐秘之处”
“2、等云惊到来,把这些交给他。”
这个总是把“云惊”二字连笔写在一起的熟悉笔迹是——云惊颤抖着手,快速翻至后页——后面连续几页,都是太阳第二法阵,那饱满的圆型里是复杂交错的魔法纹路,空隙处嵌着“太阳之下,唯有真实”的古代魔文。法阵的每一个细节调整,都完全遵照云惊的施法习惯和魔力特点……只有无比熟悉他的人才能将法阵绘制得如此贴心。
这个法阵的作用是,幻象破灭。
优树!是你写的吗?可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云惊忽然感觉,有什么存在,正居高临下地直勾勾凝望着他和林优树!
那只总是在苍穹观望着他的铜绿色眼睛,浮现在他的脑海。
云惊赶紧随意将草稿本翻到最后几页,上面都是少年林优树练习绘制的法阵。
金发猎鬼师飞快地分析起来,在之前以他的记忆为基底的虚假世界里,他只要一怀疑世界的真假,一做出不利于世界存在的行动,就会头痛欲裂,就会被记忆纂改。但在这明显以林优树记忆为基底的虚假世界里,他和优树拐着弯交换信息,心里直接认定这是个虚假的世界,也没有相应的惩罚出现。
为什么?
云惊将所有的思考、顾虑都过滤,留下最后的猜测:这是因为……眼前的少年优树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林优树“刺啦”一声打开面包,自顾自咬了口。他看向天上的游云,眼里不带任何色彩,就像一只脆弱的精致人偶。
云惊定了定神,捡起自己猎鬼世界接引人的角色,开始扮演,“你知道我们会派人来试探你,所以才画了这么多法阵来证明你的才华吗?”
林优树咽下面包,眼里有些困惑。
云惊将草稿纸将翻到搭档的两条信号,然后又快速翻至后方少年绘制的稚嫩法阵,“这都是你预先准备的?”
“或许吧。我也记不清了……”林优树低声道,“我只是记得……这些很重要。”
云惊想,看来少年林优树应该对他那位心思缜密的搭档的神秘计划一无所知。
云惊再问道:“我看你上面有写什么生日计划……你生日什么时候?”
“三天后。”
三天后,会有发生什么呢?
优树啊优树……你到底计划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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