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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惊提着一个嚎啕大哭的男孩出现在天台上时,林优树先是想这人竟然连小孩都欺负,接着马上联想到梦境里云惊断手时正是揽着一个男孩,顿时ptsd都快要发作。
这次的战斗……拉开序幕了吗。林优树立刻将心里的警备拉到最高。
或许是林优树身上冷冽的杀气过于骇人,那本还爆哭不止的男孩,竟自觉地止住了哭泣。不,细细看去,小孩只是咬着嘴唇,将哭声全部吞进肚子里,但今晚过于残酷的经历,让他根本无法止住委屈和惊恐的眼泪。
看着满脸杀气的搭档、默默哭泣的男孩,云惊一时无措地挠了挠脸,最终只能挨个顺毛。他先对林优树说道:“优树你忍忍啊,我马上搞定这小鬼。”
从幻想中的战斗中唤醒的林优树听见这话,莫名其妙,一脸问号。然后他反应过来,云惊怕不是以为他是讨厌小孩的哭声才这样吧……这还真是……
云惊蹲下身子,双手拍在小孩肩上,引起小孩的注意。
“咳咳——小鬼,看好了!”云惊立刻双手扯着自己的脸做出了一个堪比猪八戒的滑稽鬼脸。
小孩哭肿的眼睛都瞪大了,然后,一时竟不知是哭是笑。面容扭曲的他,先是反射性笑了笑,然后又开始落泪,甚至像是找到可以安心撒娇的地方一般,抱着云惊的小腿,把头埋在云惊膝盖上,小声呜咽着——瞬间,云惊便感觉膝盖处传来湿哒哒的潮湿感。
啊?
云惊可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机械地拍着小孩的背,嘴上说着:“不哭不哭了哈……”
得到安慰的小孩将云惊小腿抱得更紧。
林优树抱着双臂,一脸无语地看着这诡异的亲子档。过不了多久,他收到了来自云惊的求助眼神。
云惊手指向自己的腿,比着口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林优树认真辨识口型——“腿、好、酸、啊——救、命。”
看懂后的林优树嫌弃地摇摇头。
云惊立刻手指比了个“l”型,嘴作口型,无声道:“求、你、啦。”
“……”
林优树大步一跨,提着后衣领便把男孩拽了出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男孩,一字字道:“不准哭。”
男孩听话地咬着唇点头,拼命把眼泪憋回去。
云惊看得目瞪口呆。这么粗暴……这么有用?!
他站起来,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腿,走到一大一小身旁,在两人的注目下,竟莫名有些不自在。他挠了挠后脑勺,道:“那个,小朋友,你叫什么?”
男孩嘴一撇,又要开始哭起来。
“你敢?”林优树冷冷道。
男孩立即回答:“顾橙。顾虑的顾,橙子的橙。”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林优树满意地点头,看向云惊,示意他继续发问。
这……难道不就跟在欺负小孩一样吗……云惊心里难得感觉到一丝愧疚,但仍继续问道:“顾橙小朋友是吧?你怎么会大晚上来这里呢?”
“我……我要来保护刘阿姨。”
“真是好孩子。刘阿姨是谁呀?”
“刘阿姨就是刘阿姨!”
啊,我真不懂怎么跟小孩相处。云惊头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完全只懂模仿平时看见的大人和小孩的相处方式。
林优树啧了声,冷声问道:“你说的保护,就是打败刚刚狗头鸟那种东西吗?”
顾橙瑟缩了下,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会来的。”
“我……我每天都会过来守着……”
这是什么跟踪狂吗……云惊都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小孩了。
林优树道:“你每天都来?还记得上次这种东西来是什么时候吗?”
“上周二?”顾橙回忆。
“也是晚上三点对吗。”
“好……好像是!”
林优树若有所思,道:“我需要你回想一下。之前每次这种东西来的时候,是不是都是在周二的凌晨三点。”
顾橙仔细思索着。
云惊已经明白林优树的问话意图。
——周二,火星所主的日子。凌晨三点,火星所主的时刻,也是厉鬼能够出没的深夜。
这是一个过于符合猎鬼师逻辑的完美巧合。
还差关键的一个线索。
“没错!大哥哥你怎么知道!”顾橙眼睛一亮,“你们是有和我一样的超能力对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林优树道,“你说的那个刘阿姨,身上有没有这样的装饰品。”说话同时,他以手指为笔,就着银色的月亮魔力,凭空画出一道圆形法阵——法阵中是由四个等边三角形拼成的三角,空隙处写着代表“伟大的纷争,欢迎降临”的古代魔文。
“这……”顾橙吞了口水,哭肿的眼睛瞪大,“好——好酷啊!师傅!你是不是会超多这样的啊!能教我怎么操纵超能力吗!”
哈?林优树愣了会,云惊噗嗤笑出声。林优树冷漠道:“我拒绝。你快回答,那个刘阿姨有这样的装饰品吗?”
“可恶——我一定会让师傅你认可我的!”顾橙抱着自己的头,狠狠思索。
过了会儿,男孩大声道:“有的!”
林优树“嗯”了声,道:“详细形容下。”
顾橙在自己的手腕上比了个圆,道:“就是在这里!刘阿姨在这里戴了个手链,红色的图案!有次她撩起袖子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了!”
林优树和云惊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明白。
这个法阵是火星第三法阵,作用是招致纷争。
在火星日的火星时刻,这一法阵将会被彻底激活,把四周游荡的厉鬼吸引至此。目的恐怕只能是要杀死那个刘阿姨。
但如果是高级厉鬼,对付一个普通人,为何要用如此曲折的方式?总感觉信息缺了什么……
很快,林优树便明确进一步问话方向,道:“你和刘阿姨怎么认识的?”
“我……”顾橙眯起眼睛,“大哥哥,你们是在套我话吧?”
“没错。”林优树不带一丝犹豫地回答,一旁的云惊敷衍地笑笑。
“哈?!”顾橙撅嘴,“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要对刘阿姨不利吗!”
“下周二狗头鸟这样的怪物再来,你可以打败它吗?”林优树反问。
“我……”顾橙无措道。
“你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那位刘阿姨。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人能够在那些怪物手中保护刘阿姨。所以,你除了告诉我们情况之外,没有别的选择。”林优树冷淡地说出残酷的事实。
顾橙垂下眼眸,握紧拳头。
沉默一会,男孩抬起头,恳求地望向两人,道:“你们,是有能力打败那些怪物的大人,对吧?!”
“当然。”云惊回答,充满让人信服的奇异力量。林优树则点点头。
顾橙哀求道:“请……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保护刘阿姨!”
云惊看了眼林优树,让这位对小孩都如此严苛的搭档继续之前的对话。林优树道:“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好,好的!”
“你和那刘阿姨,怎么认识的?”
“报告师傅!是在清泉儿童不良习惯矫正中心认识的!”
“都说了不是师傅……详细说说。”
“就是师傅!就是师傅!”
“……说说那个中心。”
林优树竟然妥协了!这个男人竟然妥协了!旁观的云惊无比震惊,然后莫名悟了点什么——似乎、可能,小优树就是怕胡搅蛮缠?!是我平时太讲道理了?原来都是我的错?
“嘿嘿!师傅!”顾橙调皮笑道。随后,或许是说的话过于厌恶,他满脸恶心,道:“矫正中心……是专门整治我们这些被父母认为有不良习惯的孩子……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有任何问题。”
“但你还是被送了进来?”
“嗯……”顾橙身体开始发抖,就连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他说:“矫正中心……特别、特别恐怖……每个月,都有人消失……他们都说,是被鬼吃掉了!”
“会是被家人接回去了吗?”
“不……不可能!”顾橙几乎尖叫,“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根本、根本连出来这个念头都不会有!外面的人……甚至连看都看不见!就连出了这么多事儿,也没有任何人来过问!我也想过报警,但后来我发现,这里……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我第一次偷偷外出回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个大叔竟然对我说——‘前面就是墙,你要撞上去’吗!”
隐形的魔法阵地吗……云惊想,又是一个喜欢搞神秘主义的传统派。
林优树心中做出同样的分析。他继续发问:“出不去的其他人是谁,你们这些小孩吗?”
“对……”
“刘阿姨可以出来是吗?”
“嗯!”
“既然你能出来,为什么你不回家还要呆在这里?”
“因为……刘阿姨在这里……第一次有人对我那么、那么好!就算是这里再可怕,我……我也想和刘阿姨在一起!”男孩的眼里是满满的坚定。他无比憧憬着幸福。
林优树不置可否。
见林优树基本问完,云惊马上问出自己在意的问题,“小鬼,你知道你用来攻击怪物的图案是什么吗?”
“不准叫我小鬼!”顾橙气鼓鼓道,“那些图案?那不就是用来发动超能力的鬼画符吗!”
鬼……鬼画符?!这个普通人小鬼要把猎鬼师的学术精华看低成跳大神吗!可恶!猎鬼师世家出身的完美主义天才云惊立刻反驳:“那才不是——”算了,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计较有什么意思。云惊稳住情绪,道:“哦?那你怎么知道这些图案的?”
“是小莓教我的!”顾橙开心回道。
“小莓?”
“是住我隔壁的!她跟我说,我有天赋,只要画出她书上的图案,就可以拥有超能力了!”
“你和我们说说这个小莓吧。”
“哈?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就要干什么吗!你们这些大叔怎么什么都要打听?!”顾橙注意到林优树的冷眼,气势弱了下来,“……小莓和我约定过,她的事儿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失约。”
行吧。好感不足无法解锁小莓的情报是吗。云惊认栽,看了眼腕上的表,道:“你平常打败那些怪物后,会做什么?”
“一般都要天亮啦!我都会赶在早饭前回去!”顾橙大声回答。
“很好,接下来,你就当我们不存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在顾橙震惊的目光里,云惊指尖一弹,一枚星符被抛至空中,随后金光一闪——圆形法阵中是如眼瞳般的三角形,法阵四周用古代魔文写着“让他们双眼蒙蔽,有眼却无法看见”——在太阳第六法阵的作用下,两位猎鬼师的身形逐渐隐去,最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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