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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娘子可真俊。”赵槿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
她知道在一辆马车上躺着,但眼睛却一直睁不开。脑袋疼得像是被人放在石臼里舂过几回似地,双手双脚被捆得死死地,无法动弹。
“啧,当年我将她娘送去东周的时候,还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比她娘更好看的姑娘了,真没想到啊……赵刺史倒真舍得。”吴婆子坐在马车外,显然没有意识到赵槿已经醒来,继续跟赶车的小仆闲聊。
我娘?赵槿心惊。她的思绪此刻宛如一团麻绳,错乱地交织在一起,毫无秩序。
为什么我会在一辆马车上醒来?我现在在哪儿?车外又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提及我娘?
她满腹困惑,却无人回答。
“我去瞧瞧车里的小娘子醒来没,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赵槿闻言立刻合上眼,装做还未醒来的模样。吴婆子掀开帘子,扫了眼赵槿,见她还没醒,便又退了出去。
“还没醒呢!这药下得也够重的,也是,当初下得不重,她娘没一会儿就醒了。”
不论如何,她得套点消息,想办法离开才是。赵槿借力起身,用脑袋拱开马车的帘子,探头出窗试图通过窗外景观判断自己马车前进的方向。
可惜外面的景色一片荒凉,全是黄沙土地,连块像样的农地都看不着,往前只能看见官方上经年累月被来往的车辆轧出来的两条轨迹。
赵槿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摸不准,正想躺回原位,身子忽然却被一股劲用力地扯了一下。
“赵娘子,就别想着跳车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被我拿走了,这荒山野岭指不定要被什么豺狼虎豹给叼去吃咯!放下心吧,我不会害你,到了地儿自然会给你送来的。”原来是听到车内动静的吴婆子,以为赵槿醒了想要跳车,快速地扑上前,用尽全力将她从窗前扯了下来。
赵槿不知眼前这婆子是谁的人,也不知这婆子为何能将自己轻易地从赵府绑走,但她目前只能选择示弱,跟这婆子套套近乎。
“大娘,我没想跳车,不过是醒来觉得车里闷得慌,所以趴在窗前透透气。”
吴婆子闻言笑了笑,道:“你这小娘子倒是胆大,到底是赵家的姑娘。”
“大娘,你们这是要把我绑去哪儿?”赵槿也懒得跟这婆子客套,直接问了句。
“你就别问了,从我这儿套不着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吴婆子一句话都不跟她多说。
赵槿听了也不气馁,合上眼睛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迷糊中,她似乎回到了她爹耐心教她练剑的日子。
“槿儿,你不肯下硬功夫,又想正面与我对抗,这样能赢吗?”赵顾看着被自己打得蜷缩在地上撒娇,死活不肯起来的赵槿,脸上挂着宠溺又无奈的苦笑。
“哼,那我又该如何?”赵槿一脸不服气。
“聪明人总有聪明人的打法,你既然总想着偷懒,那就得找到偷懒还能打赢我的方法。不然,这个月的银钱我可不能给你了。”赵颐逗她玩。
“爹爹不会就是不想给我吧。”赵槿撅起嘴巴,低声喃喃。
赵顾闻言不禁失笑,收起手上的佩剑,在赵槿面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嘿嘿!”赵槿抓住机会,手上的匕首立刻对准了赵顾的脖颈,“爹爹,例银!”
“哈哈哈哈,小机灵鬼。”赵顾伸手轻轻地刮了刮赵槿地鼻梁,并在她的‘威胁’之下,从腰间钱囊中取了一锭银子递给了赵槿。
“谢谢爹爹。”赵槿欣喜地接过银子,这才收起了手上的特制小匕首。
“实力不如对方的时候就要装模作样,忍到时机成熟就要果断。今日的课也算是上完了,去玩吧。”赵顾目光柔软地像一团刚被采下的棉花。倘若此刻有他麾下将士在现场,一定不敢相信这是平时总是盱衡厉色的将军。
半响,赵槿的梦醒了,眼眶也蓄满了泪水。
当她每次涉过险境,遇到难题的时候,赵顾往日的教诲就像一场及时大雨,在她脑海中浮现。
赵槿忽然有些后悔,她恍然间想通了父亲每次苦劝她练功的原因。当时若是肯下硬功夫,或许今日也不会被抓到这马车上来。
赵槿揉了揉眼睛,拭去尚未落下的泪水。她要忍,只要忍到敌人露出破绽时,就一定能成功逃离。
但在这之前,她要尝试套一套这婆子的话,她想知道她娘又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婆子怕绳子勒久了会将赵槿勒伤,就干脆将她的右手右脚同自己的左手左脚绑在一起,二人同吃同住,连如厕的时候都绑在一起。
可惜赵槿跟婆子在一块呆了这么久,却什么都问不出。但是偶尔经过些驿站酒馆和镇子让她大概知道马车是在往北走。
连带着车夫三人从林沛到了丰沛,又途经祝白关,来到了农州一带。
直到小半个月后,赵槿看着城墙上熟悉的‘益县’二字,她猜此行的目的地大概率是到了。
吴婆子在益县城门排队的时候,解开了赵槿手脚上的所有束缚。
赵槿摸了摸手腕上被麻绳勒出的印子,心中叹道,如若王敦义肯听自己的出兵攻打涔中渡,占领巷道,与大伯一起包围涔北的话,自己或许就不用受这么多日苦头,被吴婆子带着往北走绕了个大圈从祝白关入农回益县了。
不过目的地既然是益县,对她来说策划逃跑相对来说就要容易多了,赵槿心里多了些底气。
马车在一座宅院前停下,赵槿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城东的一座空宅子,距离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太守府不远。
“哟,可算到了。”吴婆子这些日子也累得够呛,到了目的地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不少。
“请问是赵家娘子的车吗?”宅子前站了个妇人。
“是的,你是付家人?”吴婆子主动搭话。
付家人?赵槿不解,她记不清自己与这付家有什么往来。
“是啊!”那妇人掀开马车帘子,见到赵槿不禁惊叹,“哟,小娘子不得了!”
“那当然,能娶到咱们赵家的娘子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二人一来一回,像是在讨论什么货物一般。
赵槿面无表情地合眼装睡,闭目养神,不理会任何人。半个月的路途,足以想明白自己的处境,捋清思路了。
首先,自己既然在赵府被抓走,那这背后一定有赵家人作祟,并且这人大概率是自家伯父赵颐,因为赵文宣没必要大动干戈,让她去一趟锦州再将她抓回来。所以她逃走的话,就不能寻求赵家的帮助。
再者,她必须与谢煦取得联系,找到高姨询问当年在南陵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如果母亲真如吴婆子说的那样被送去了东周,那她一定要问清当年之事。
只有弄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才能弄明白为何高姨还活着,为何母亲还活着,为何自己会被迷晕送来益县成亲。
带着满腔困惑,赵槿被吴婆子等人随意摆弄着,她并不反抗,甚至表现得十分顺从。
赵槿下了决心在今晚逃走。
一路上风尘仆仆,吴婆子与那赵府来的车夫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定会放松警惕,同时这宅子里的一众仆人经过多日等待接到人后大概率也会因而心生松懈。
夜空漆黑似墨,今日的月亮被层层乌云裹藏。秋风四起,白日令人感觉清爽,夜晚反倒显得阴凉。
赵槿听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支起身子,‘嘭’一声滚下床,靠着身子蠕动到将房间的镜子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撞碎摔,再躺在地上,拾起镜子碎片,慢慢割开束缚住手脚的麻绳。
获得自由的赵槿立刻在衣柜里寻了套较为轻便的衣物,带着镜子碎片与麻绳,趁着房前无人经过,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又动作轻柔地将门合上,环顾四周,大致规划好行动路线后,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府中墙角。
子时,吴婆子还未睡下,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所以特意来到赵槿的房前,透过窗子见赵槿已经睡下,这才回房歇息。
回房路上,吴婆子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道:怕是奴家想多了,这小娘子一路上温顺得不得了,哪里有胆子逃跑?明日把人送去付家,就高枕无忧了。咳,这剩下的钱财应该够给我那不不争气的儿子娶一门好亲事了……
吴婆子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之中,没过多久,就笑着睡着了。呼噜声此起彼伏,看来应该是个酣梦。
赵槿四处望了望,怕推门会吵醒睡梦中的吴婆子,干脆从窗户爬了进屋。
她蹑手蹑脚地关上了窗户,不疾不徐地走到吴婆子床边,迅速蹲下,将手上的镜子碎片抵在吴婆子的脖颈上,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吴婆子奋力挣扎,但好在赵槿还有些武功底子,吴婆子斗不过她。
“再叫你的命就要留在这儿。”赵槿低声威胁,将麻绳往吴婆子身上一扔,“别废话,先把双脚捆上,再把一只手捆在床上。我有些事问你,你如实回答,说完了我自会放过你。”
吴婆子生怕赵槿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脖子抹了,只能乖乖听话。她颤颤巍巍地拿起绳子,在赵槿的指挥下将自己的双脚绑了个死结,又将自己的左手紧紧地与木床绑在了一起。
“说,我娘是怎么回事。”赵槿手上的镜子碎片就没有从吴婆子的脖颈上下来过。
“小娘子,你……你在说什么?奴……奴听不懂。”大概是这几日赵槿的表现过于温顺,吴婆子听到问题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糊弄过去。她以为娇滴滴的小娘子大概是不敢真下狠手的,还想着待会儿就出去让人把她抓了,狠狠折腾一番。
赵槿冷哼一声,手上的碎片立刻割破了吴婆子的脖颈,血珠子立刻从皮肤深处渗出。
“哎哟,痛痛……我说,小娘子,我说还不行吗!”吴婆子这才求饶,“我不过就是个伢婆,得了你大伯的令,把你娘送去了东周。”
“东周哪里?你把我娘送给了谁?”赵槿压制住心中泉涌般的怒气,不敢让吴婆子察觉,她怕吴婆子因畏惧自己会杀了她,干脆什么都不说,同自己鱼死网破。
“临海的秦……秦将军?我也不认得是谁啊!”吴婆子感觉到脖子上的碎片越来越近,疼痛感也愈发强烈,急急忙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把我绑来益县也是大伯的主意?”赵槿又问。
“是啊,他就让我绑着你,送到付家,其他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娘子,你就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吴婆子呜咽着求饶。
“哼!”赵槿一个利落且有力的手刀,将吴婆子直接拍晕了过去。
若不是害怕杀了吴婆子动静太大,会引来府中家丁,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她定让这害人的东西命丧于此。
事情问完了,赵槿翻身一跃,离开了房间,寻了个无人角落,从容不迫地翻墙逃离。
益县有宵禁政策,赵槿还需躲过官兵的检查,府中奴仆大多不识武功,可以说不是她的对手,但一队训练有素的官兵就很难对付了。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穿梭于巷道之间。晚上的风迎面轻拂而过,吹得赵槿打了几个冷颤,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最后一条街了,赵槿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窜到了太守府墙边的大树下,侧过身,躲开正在巡游的卫兵。
呼,她松了口气,又是翻身一越,跳入了太守府内。
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那吴婆子发现自己不见了必定会来刺史府找人,若太守府内也有人与将自己抓来的什么付家人勾结,那自己可就真的跑不了了。
屋里,刘东来正躺在床上睡得呼呼作响,时不时还吧唧两下嘴巴。只是这美梦没做多久,就被赵槿给捂住嘴吧唤醒了。
“刘伯,是我。”原本刚打算大力挣扎一番的刘东来听到赵槿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
赵槿见状,就缓慢地将人松开,但是心中依旧保持警惕。她怕自己判断失误,刘东来会趁机叫人。
“小娘子?你怎么回来了?”刘东来惊慌中带着点疑惑。
赵槿见他表情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在益县,终于松了口气。
“刘伯,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赵槿直入主题,“我知道高姨还活着,就在江州,我也知道你是南楚人。”
刘东来闻言神情一僵,强装镇定地回复:“小娘子,你在说甚啊?”
“对了,刘伯,屋里可有银子?”话说一半,赵槿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身无分文,便先开口解决自己的荷包问题。
“就在那个柜子里。”刘东来闻言又是一愣,他眨了眨眼,缓缓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柜。
赵槿面对着刘东来,一脸谨慎地走向木柜,分别取出了几两金银,才回归正题道:“原本姑父并没有打算当弃城投敌,而是打算直接开城迎敌吧?是朝廷派了王刺史驻扎益县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走得匆忙,没有机会将东西处理了吧?地图太大了,你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却又碰见了我,当时刘伯急忙放入袖中的东西想必就是姑父私通外敌的证据吧?可惜那日我在书房并没有多问。”赵槿一通分析将刘东来逼出了一身冷汗。
刘东来张嘴想要反驳,半响却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语。嘴巴变得越来越干涩,仿佛多日未曾饮水一般。最后,刘东来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似乎是默认了此事。
“刘伯若真是南楚人,就替我带个话给谢煦,让他带着高姨在约好的地点多等几日吧。府外已经有人来了,我不能久留,有缘再见。”赵槿耳朵灵敏,听到了院外的动静,动作迅速地退出了刘东来的房间。
刘东来原本还想问些什么,起身刚走到窗边,发觉赵槿已经翻墙而去。
原来陈恪那小子说得都是真的,他学会翻墙这事,就是赵娘子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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