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经微微透亮了,昨夜帘子没拉好,有一缕光钻了进来,照亮房间一角。
安佑睡梦中隐隐听到浴室传来水声,他原以为是自己幻听,可是生物钟告诉他差不多该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下床后趿拉着拖鞋走到浴室,哑着声音问浴室里正在努力搓洗的某人,“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洗衣服?”
陈深正沉浸在羞耻当中,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安佑这一声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滑倒。
“诶!”
安佑赶紧扶住他,眼睛顺势就看到了盆里面浸着的原来不是衣服,是床单。
都是成年男性,该明白的都明白。
安佑看了眼陈深扎起头发后露出的脖颈,那上面已经开始泛红了,便知道人家面皮薄,被看到这事估计得有心里阴影,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现在好像还早,我再去睡会儿,半个小时后记得叫我起床。”
“好。”
陈深的声音闷在嗓子里,听着就知道心情不好,安佑赶紧就撤退了。
浴室门被轻轻关上,被扶了一下肩膀的陈深此刻仍是全身僵硬。过了好久,等到门外彻底没动静了,他才慢慢松懈下身子。
白色的床单浸在水里被打上泡沫,他慢慢地搓弄,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按着安佑叮嘱他的话,陈深洗完衣服又看了会儿剧本才把安佑重又叫醒。
安佑没再提他早起洗衣服的事,自然地邀请他吃早餐。
陈深现在连看他都不敢更何况是一起吃早饭,于是就拒绝了他的邀请,两人分别前往片场。
两人自从住到一起后无论是去哪里基本上都是一起行动的,现下看到陈深来了,其他人自然以为安佑也来了。
谷皓轩嘴是最快的,看到陈深身后没人,就问了一句,“安哥怎么没和你一块过来?”
陈深捏了捏手指,解释道:“他去吃早饭了。”
“深哥你不吃……”
谷皓轩被曲香拉了一下,还没问完话就被打断了。
曲香没管这个憨批的疑惑,对陈深笑道,“我们正好在吃早饭,深哥也一起来吃吧。”
她不等陈深拒绝,又劝了一句,“今天的戏任务比较重,不知道中午几点能开饭,要是不吃饭耽误了拍戏可就不好了。”
陈深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生生堵了回去,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未免太过矫情,三人就这样围成一圈开始吃饭。
安佑赶到剧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其乐融融坐在一处吃饭的模样。
意识到陈深可能是因为觉得不自在所以拒绝和他一块吃早饭后,安佑就没再过去,脚步一转,选择窝进小棚子底下看剧本去了。
陈深在他出现在视角中的第一秒就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动向,在发现安佑往他们这看了一眼就走了后,他就坐不住了。
安哥是不是生气了?
他纠结得开始复盘自己早上说的话。
明明说不吃早饭了现在又坐在这,他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陈深吃得心不在焉,匆匆咽下手里的馒头后就急急站了起来。
“我吃好了。”
他有些焦虑地扣了扣衣角,“我先去找安哥对对戏。”
等他走了,谷皓轩看向曲香,“他怎么了?郭导不是说早上拍的是个人戏吗?怎么这两人还要对戏?”
曲香无奈地看他一眼,提醒道:“这两人很明显不对劲啊,上次因为没吃饭还拍了好几个小时的戏深哥差点低血糖,今早还有他的戏,深哥怎么可能不吃饭。”
“对哦。”
谷皓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又鬼鬼祟祟地戳了戳曲香的胳膊,小声问她:“所以他们两个怎么了?”
曲香摊手,摇头一脸无辜:“不知道,我又没有上帝视角。”
“话说一半的人是会下地狱的。”
谷皓轩摆出正经脸,被曲香一个爆栗砸得捂住了头。
“诅咒我是吧?”
“对不起对不起!香香姐,我错了!”
这边的鬼哭狼嚎并没有传到陈深那头,他忐忑不安地走到安佑休息的小帐篷不远处站定。
棚子里的人正专注地翻看自己的剧本,没注意到外头来了人,还是123提醒安佑才意识到。
但他没有抬头,仍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宿主,陈深已经来了。”
123没忍住又提醒了一遍。
“这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安佑慢悠悠地又翻过一页剧本,神色不动,“我想我现在风华正茂,应该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
123闭嘴了,它保证,在法官来之前,它不会再说话了,特别是跟这个一张嘴就能气死人的宿主说话。
安佑怼了123一番后心情好上不少,昨晚因为想到上个世界的不顺心也烟消云散。
他并不是也要对陈深出气,只是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不能维持现有的朋友关系,那可能又有重蹈覆辙。
那代价太过沉重,安佑想到了闭上眼睛前看到的通红的天空和散落的玫瑰。
然而,他翻动剧本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正正好是阮虔舟死亡那一章。
《不堪言》是小说改编,每个演员拿到手的同时都会拿到小说的那一部分,此刻安佑看的正好是对阮虔舟之死的描述。
“他躺在木雕床上,眼睛先是落到了垂下来的赤红帷幕,是他们初尝风雨时杨纵打趣洞房花烛夜要配个喜庆的颜色后自己换的,哪怕只是玩笑话他也当了真,盼着真有那么一天。可惜怕是不会再有这一天了。”
“阮虔舟自嘲一句后又缓缓转动眼球,看到了红木桌上的玉雕小人。”
“那原是有一对的,可同杨纵断绝关系那日他一气之下就砸了另一个。现下独留它孤零零地立在上头。阮虔舟看着它,直看得眼角酸涩。小人被他拆散只能形单影只,没想到自己也成了那恶人。”
“他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也没了,勾起一半的唇角木然地僵在脸上。”
“他最后看向窗外。死寂,沉默。这四四方方的院子连飞鸟也懒得经过。鲜红从手腕蔓延,落了满地,带走了他最后一丝活人气。”
“阮虔舟死了,穿着杜丽娘的浅粉色绣花帔,做那一场无人赴约的黄粱梦去了。”
这剧情太悲,安佑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翻动。但几秒后,他又关上剧本,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棚子外,对上彷徨徘徊的陈深的视线,笑了起来,“怎么不进来?”
陈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在安佑走过来时低下头,好像犯了错的小孩。
安佑走到他面前,好声好气地问:“怎么了?找我是剧本有哪里不理解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