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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子从五黑口袋里翻出房卡,然后根据上面的地址把后者送了回去。那是一家一晚六十的小破旅馆,鱼龙混杂,藏污纳垢。
“你就住在这儿都还愿意给我五万块钱,五黑......”伟子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关上房门离开。
昏暗的房间里,满面通红的五黑打着呼噜,仿佛睡得正香。但几分钟后,呼噜声停止,一双犀利的眼眸睁开,毫无醉意。
“我知道你知道我喝白酒就会醉,任何密码都是手机号码前六位,但我却不知道你竟然愿意为了两百万出卖我......”
五黑喃喃道,冷硬的五官被黑暗淹没,往日的狠辣早已变成唏嘘的颓败。
“呵呵,”他自嘲地坐起,耷拉着脑袋像条丧家之犬。
自从上一次被飞天出卖后,五黑对于林千薰的事格外留心眼。他确实存在试探自己兄弟的念头,却没想到一语成谶。失望和难过这些曾被自己认为矫情的情绪一时涌上心头,折磨得他双眼通红。
“算了,这两百万就当兄......就当我‘送’你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五黑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果断把自己跟伟子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
伟子说得没错,那个世界更新换代太快,过去最引以为傲的忠义现如今成为傻子的代名词。五黑深感痛苦和无力,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再跟那个世界打交道。
夜深人静,五黑拨通了林千薰的电话。
“喂,怎么了?”林千薰压低声音,似乎是害怕自己声音太大而给五黑添麻烦。
“我现在就一个人,很安全。”
“哦,那就行。”林千薰舒了口气,“打探到消息了?”
“那条信息就是。”
“嗯?你不是说凡不是你亲口说的信息全都不算数吗?”
这是五黑跟林千薰约定好的,任何消息都需要五黑亲口当面跟林千薰说,否则就算是在电话里说也没用。
但五黑显然打破了这个约定。
“有人在钓你们。”五黑开门见山,“我去找了我那个兄弟,他故意把我灌醉,然后用我的手机给你发了那条短信。听他说放出信息的人赏金两百万把这消息递到你们手里。”
沉默良久,五黑又问:“所以你能明白其中的关联吗?”
林千薰当然明白,她看似是有所进展,其实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拉着她“往前走”。
往前还是后退,这个选择摆在了林千薰面前。
“所以背后那个人故意引诱我到所谓的‘东阳胡院’去?”
“是的。”
“......”林千薰抿唇,心绪十分复杂。
她很担心沈容瑜的情况,却又害怕自己被“瓮中捉鳖”。
可是没道理啊,她跟沈家毫无关联,沈和安就算设局也不会把她算在其中吧。可如果这故意放出消息的人不是冲着沈容瑜来的,莫非是冲着她自己来的吗?
哎呀,这不就是甜宠玛丽苏小说嘛,为什么这么复杂!
林千薰抓着头发,思考到头痛。
“这东阳胡院是什么地方你清楚吗?”
“了解一些,是一个海上赌场。”
“又是赌场......”
“那是一家外企蒂林名下的邮轮,每周三晚上11点开船,次日11点返航。它的海上路线会有3个小时完全处于境外,那3个小时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被追究。”
五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如果有人想借机铲除异己,“东阳胡院”号邮轮会是很好的选择地。
“我建议你别去。”五黑轻声道。
“我会好好考虑的。”林千薰就算去也必须做足准备。
她绝对不是一心想吃鱼饵的鱼,就算咬了钩也要逃走。
“对了,有一件事我始终没跟你说。”
“什么事?”林千薰就问。
“就是‘东阳胡院’号邮轮的东家蒂林企业,他们这家外企早些年是靠着各种违禁走私发家致富的。而且虽然说是企业,但他们更像是一个来自境外西亚的涉黑组织。”
“你要查的那种药,在过去一段时间内曾被这个组织牢牢把控着。现如今他们又想让你上那艘邮轮,所以我想你要查的事情会不会跟蒂林党有关?”
蒂林党?
林千薰接触到陌生词汇,立刻翻身下床找出平板开始搜索蒂林党的信息。
只是可能她的搜索方式不对,除去几十年前的涉黑新闻外再无其他。接着林千薰又开始搜索蒂林企业和“东阳胡院”号邮轮,结果网页中邮轮的照片引起了林千薰的注意。
那艘气派的邮轮停靠在海港处,在巨大船身上三角倒立的标志格外醒目。
这个标志林千薰眼熟,因为她曾在入侵绿丝绒庄园的那两个西亚人手臂上看到过。
“蒂林党的人是不是有特殊纹身?”林千薰低头看了眼手机,竟然还在通话中。
“是的,那个倒立的三角。”
莫名的寒意在林千薰心里弥漫,她突然联想到林诺那不辞而别的外出旅游。真的太巧了,林诺刚经历完袭击,结果就跑出去旅游,这种落差让林千薰都怀疑对方是否真的只是想出国散心。
“这是我最后帮你了,我不打算回北市,而是回老家。”五黑突然谈起自己的打算,像是在和一个老友倾诉。
“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林千薰心里感激,她跟五黑并没有什么交情,但对方却依旧为她忙前忙后。
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他是想帮她的。
“回老家有什么打算?”
“把老家的房子推了重建,然后找个女人结婚吧。”
“好好生活。”
“你也是。”
挂断电话后,林千薰看向窗外的灯火阑珊,干净明亮的玻璃倒映出她迷茫的眸色。
沈容瑜,你究竟在哪里?到底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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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医院走廊格外空荡冷静。
在vip专属病房前,两位保镖严阵以待。而病房内除去还在昏迷的沈老爷子外,还有一个男人。
“父亲,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沈和安背着手,儒雅的脸上闪购一丝嘲弄。
“我知道你一向都不太喜欢我,我既没有大哥稳重成熟,也没有三弟聪明机智。但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逼我?”
沈和安拧眉,愤怒的火让他面红耳赤,喘着粗气。
他犹记得当年自己为了扩大沈家在海外的生意,费劲千辛万苦才跟蒂林党搭上话。那诱人的生意眼看就要花落沈家,但沈老爷子却一声令下罢免了他这个沈家海外集团总裁的职位,不仅让他成为笑话,也让他遭到了蒂林党的包袱。
“我承认我是太心急,没跟你打招呼就和蒂林党合作,但是我也是为了沈家啊!那家资本的积累不是血腥的?生意不是做慈善不能惠及所有人,赚钱就行了啊!可是你为什么要逼我!”
沈和安低声吼道,将全部的恨意都向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老人发泄。他当时利用沈家的名义贷款跟蒂林党合作,结果却在最后关头被沈老爷子一票否决。但那个时候沈和安早已吃下了蒂林党的一批货,由于被断掉了后续的资金。他不仅成为众矢之的,更被蒂林党步步紧逼。
在走投无路之后,沈和安决定一错到底。他向蒂林党磕头认错,发誓用整个沈家来偿还他们。
合作就这样开始了。
“爸爸,你还记不记得和煦死的那天下着雨,天气好冷啊。”沈和明仰头,嘴角上扬,浑浊的眼眸中根本没有任何光。
“当年你用一个和煦扳倒了跟你争权的五叔,现在又想用一个沈容瑜来将军我......呵呵,果然沈家人还是做坏人厉害点,这个月要举办两场葬礼,啧啧,我一定会哭得很伤心的。”
沈和安脑子里回忆起过往种种,有自己,有母亲父亲,有哥哥弟弟,更有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他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僵硬离开病房。
第二天一早,护士来给沈老爷子做常规检查。一同进来的还有陪伴了沈老爷子多年的老管家,在刺杀那晚,他刚好因为发烧住院而缺席。
“老爷,我来看你了,你放心,一切都很好。”
老管家满头白发,身形是肉眼可见的佝偻。其实不止是他,就连躺在病床上接受精心护养的沈老爷子也是一样的憔悴。他们如巨大的朽木树桩,虽然内部开始腐朽,而外部却滋养了无限生机。
老管家默默地看了沈老爷子好几眼,最后把靠在一旁的拐杖拿走。
这只拐杖跟了沈老爷子很多年,黄花梨木的材质让它又沉又重。可实际上只有老爷子和老管家知道这把拐杖内部有段是空性的,里面藏着录音笔。
老管家带着录音笔找到了沈和明。
“其实那晚上是老爷主动找二少爷的。”
“他知道二少爷在背后做的事,但因为三少爷的离开,老爷想给二少爷一次机会。”
“只是二少爷已经没救了。”
“大少爷,老爷当年最后悔的事就是三少爷的离去。他告诉我自己曾无数次从梦中惊醒,被三少爷质问着为什么要放弃他......所以,您能明白老爷的用意吗?”
沈和明看着老管家递过来的录音笔,犀利的眼眸染上复杂。就算他多年在商场打拼,遇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完成了一次次艰巨的任务。但当这份重要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却犹豫不决。
那小小的录音笔,比泰山还重。
“我不能保证你什么,我的孩子还在等我。”沈和明紧紧抓住录音笔,身为父亲的责任和担忧让他不能再犹豫。
这些天他跟沈容舒一直都在和沈和安周旋,原本那些支持自己的股东突然改口倒向沈和安,仿佛有人拿着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逼迫一样。此外沈和安还利用舆论把自己犯下的错误张冠李戴,以泼脏水的形式来恶心他。
兄弟相争,往往都是悲剧收场。
眼下沈和明处于劣势,但他除去担忧沈容瑜外根本不慌。因为沈容瑜早就在沈老爷子的授意下开始对沈和安进行了调查,跟沈和安那些假把式不同,沈容瑜送到沈和明手上的全都是最有利直接的证据。
如果他把这些东西全部公之于众,沈和安将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他不敢,因为昨天半夜他的好弟弟给他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沈容瑜被五花大绑,浑身是血格外凄惨。
狮子的沉默不是退缩的表现,他是老了,是想退居二线过上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畏惧。就算他老到走不动路,说不出话,也依旧会为自己的家人和孩子拼命。
沈和安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能动的就是沈容瑜,孩子和家人是沈和明最后的逆鳞。
老管家是从小看着这三兄弟长大的,他明白沈和明的坚决,便决定不在劝说什么,只是默默叹气离开。
“蒋叔,你放心,和安是我的亲弟弟,我不杀他,这是我最后的仁慈。”
老管家步伐一顿,轻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