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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玄羽书都是在死士阁度过的,他本想着去联络自己的亲信,但楼游看得有些紧,他只能被迫栖身于此,每天老老实实的呆着。
一推开门,死士就拿着把剑拦在他面前,表情很严肃,冷眼睥睨着他。
玄羽书非要较着劲,往前走了一步,死士拔剑而出,抵着他的脖颈,用眼神威胁着他。
玄羽书被气笑了,他咬着牙后退一步,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死士忽略他的怨气,转身继续守着他。
玄羽书所处的屋子是楼游让人精心布置一番的,特意仿照了他从前的住所。
玄羽书一推开窗视野就变得开阔起来,这里本就是依山而建,开春之际,万物复苏,草木生出新芽,一眼望去再不见林间枯枝。
这间屋子坐落于死士阁的西北角落,这里地势比较高,共有三层,第一层被装扮成酒肆那样,常有死士从角落里抱出一坛酒喝个烂醉,楼游早已司空见惯,并不加以阻拦,甚至也曾邀玄羽书共饮,玄羽书没有推辞,不过他很警惕,都是楼游喝了一口他才喝,楼游不动他也不动,两人之间一直都是楼游在没话找话,生怕冷了场。
第二层就是玄羽书的住处,第三层是他们存放兵器的地方,有专门的人守着。
而如今这周围正有几人不断徘徊,时不时的抬头往他这里看,想来是楼游让人看着他的。
玄羽书嘲笑道:“早这么不放心我,干嘛还要带我来这里,做这种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这样想着,玄羽书关上窗,看到他们他就觉得晦气。
而楼游到底要把他囚禁到何时?起初还会装两天,偶尔过来看看他,这几日装都不装了,还让人去请芙蓉的徒弟下山,美名其曰是十年契约已到,实则就是故意晾着他,去寻找新的盟友,借口都找好了。
纵使他再不甘心,也不得不乖乖顺从,毕竟他能否翻身全看楼游有多大的本事。
与此同时,苏宁舟依依不舍地和众人分别。
简卓君提醒道:“我离开死士阁太久了,具体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也不敢乱说。至于十年之期其实是楼游和芙蓉商量好的,楼游给芙蓉十年时间,赌芙蓉这个小徒弟能否超越她,只不过那场变故他们全都死了,只剩了楼游一个人,不过据我所知他背后一直有一个出谋划策的人,那个人是不是玄羽书就要看你能否套出话来。”
苏宁舟问出了令她疑惑不解的问题:“我明白了,不过芙蓉都死在了楼游手里,楼游为何不斩草除根,反而还要留李惜弱一条命?”
“这个……”简卓君犹豫再三,还是说了,“有传闻说李惜弱是芙蓉和楼游的孩子,不过看他们两个大打出手就知道这只是别人胡乱编造的,不过也说不准,毕竟楼游都能把自己的兄弟杀了,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进死士阁后楼游会给你一杯茶,茶里掺了药,初一十五药效就会发作,让人承受万蚁噬心之痛,只要你足够听话,楼游就会在前一天往你的吃食里放一颗解药,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吃下去。”
海达在一旁听的好奇,问道:“您也吃了?”
“自然吃了。”那一段痛苦的记忆简卓君不想和任何人提及,别人问起他也只是一笑而过,绝不多说一个字,只恨他师父死的早,不然他也不会叫人欺负成这样。
看着简卓君欲哭无泪的神情,几人纷纷担忧起苏宁舟,能让简卓君悔不当初的事情究竟得有多可怕。
“总之谨慎为上,楼游这个人阴晴不定,报复心极强,上一刻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下一刻就能让你永远倒地不起。”简卓君语重心长的拍着苏宁舟的肩,“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你要时刻记得你师父的下场。”
“我会记得。”苏宁舟不再多言。
江宴绪抱苏宁舟的时候在她耳边低语:“遇到危险记得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形单影只。”
江宴绪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苏宁舟却听懂了,江宴绪也有进死士阁的打算。
比起旁人,江宴绪的身份或许真的说得过去,毕竟玄氏皇族的手上还沾着他亲人的鲜血,血海深仇说出来多少可以打消他们的一些顾虑。
但说到底还是不安全,楼游那样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苏宁舟这一次就是要弄明白死士阁究竟有多少人,藏着多少秘密,他们之中多的是万里挑一的高手,鲁莽行事只会造就更多的杀戮。
玄絮影不想打没准备之战。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天枢阁就是他的下一步棋。
苏宁舟能带的东西很少,进了死士阁必然要搜身,楼游不会准许她带着外面的东西进去。
容雁看着她,说了句:“多保重。”
马车停在边上,苏宁舟没有太多时间,她对着几人笑了下,说道:“我会注意的。”
说完这话苏宁舟便上了马车,李惜弱的住处就在城外,和死士阁离得较远,要翻过一座山才是。
马车颠簸,车夫嘱咐苏宁舟坐好。
苏宁舟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她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对未知的恐惧,对楼游和玄羽书会认出她的恐惧。
但她更恨,明秋水的命阻隔在他们之间,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怕了,她师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
有仇报仇,这四个字深深刻进了苏宁舟的脑子里,她不能恐惧。
这一路上她不断劝说着自己,以至于马车什么时候停下她都不清楚。
在马夫的搀扶下,苏宁舟进了李惜弱的住所,这里种了很多花,一眼望去一派姹紫嫣红。
苏宁舟没有时间欣赏,她进去看着墙上悬挂的画像,她和画墙上的那个女子很像,但女子的眼睛和她不一样。
那女子眼神柔和,不带一点攻击性,很容易让人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感觉。而苏宁舟的眼神在刀光血影中变得愈发锐利,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想要彻底改变还是有些困难的,苏宁舟只能时刻警告自己收起以前的脾性。
装,就要装的像一些。
想到这里,她将画像收起来,他们没见过长大后的李惜弱,也就是说她不用刻意把自己扮成李惜弱,只要她能确保自己不被认出来就好。
苏宁舟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戴上面纱,来的时候容雁和梁昭给她打扮了一番,不需要她多费时间。
现在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坐着,等死士阁的人来接她。
人来得比她想的要快,马车已经停在院前,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宁舟和他始终都隔着一些距离,那人见此给苏宁舟递上布条,道:“死士阁的路不能被人知道,得罪了。”
“明白。”苏宁舟说着就把眼睛蒙上。
坐下许久,也不见马车往前挪动一步,反倒是身侧传来声音,那人坐在了她的右边。
那人感受到了苏宁舟的紧张,他道:“不必害怕,我们在等一个人。”
苏宁舟微微点头。
没过多久,山间的鸟儿振翅高飞,动静很大,那人也不去看,只是闭目靠在那里。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就由远及近的传入耳中,紧接着马车就动了。
那人眼睛没睁,他感受着身旁传来细微的声响,问道:“你在害怕?”
苏宁舟开口回他:“没有。”
“是吗?”那人睁开双眼,“可是你的动作好像出卖了你。”
苏宁舟不再说话,这人似乎是在有意试探她,这是死士阁给她的第一关,如果她一直顺着他的话回答,恐怕她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而这边,时隔多日,楼游终于迈进了玄羽书的屋子。
玄羽书见到他并没有多欣喜,只是对着他笑了笑。
楼游坐在玄羽书对面,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不想笑就不笑,笑得这么虚伪,在这儿恶心谁呢。”
玄羽书薄唇轻启,带着蛊惑的声音传来:“告诉你一件事啊,你这个杯子被我抹了剧毒,你要死了。”
“是吗?”楼游抬手端详起这个杯子,随后稍加用力,把杯子捏碎了,碎裂的瓷器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楼游弯腰捡起,说道,“那正好,我用它和你同归于尽吧。”
玄羽书怒骂一句:“疯子。”
“我就是疯子,你说你没事招惹我这个疯子干嘛呀。”楼游冲着外面说道,“进来,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说完就站在门外看着玄羽书:“走吧,带你去看看芙蓉的徒弟。”
玄羽书低声骂了一句,还是选择跟上去。
楼游带着玄羽书去到了下面酒肆,楼游敲敲桌子,说道:“坐啊。”
玄羽书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你就带我来这里?”
楼游被他的语气惊到,问:“不然呢?你很期待我带你去别处?”
玄羽书没好气地坐下,嘴里嘀咕着:“走到下面谁不会啊,用得着你领路。”
二人在此等候许久,外面才终于传来马车碾过细碎石子的声音。
楼游缓缓开口:“来了。”
苏宁舟深吸口气,第二个考验来了。
只是布条被人扯下后她并没有被带到楼游面前,那人带她去了休息的地方。
楼游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觉得她是李惜弱吗?”
玄羽书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道:“不是。”
楼游饶有兴致地问他:“那你觉得她是谁?”
玄羽书只撂下一句“楼游,你的疑心太重”便走了。
楼游摇摇头,真够无趣的。其实她是不是李惜弱都没关系,他要落得一个信守承诺的好名声就必须要把李惜弱接回来,哪怕来的是一个假的他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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