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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月,几人都住在扶海城,他们看着一座座废墟变成崭新房屋。
玄絮影派来的人已经驻守在此,设了守城士兵,梁备现任扶海城知县。
老者没挨过寒冬,死在了他心心念念的扶海城。
老者名叫陈山,念儿是他的儿子。
不知是不是感觉自己撑不住了,老者那天瞒着所有人走了一遍扶海城,他一遍遍抚摸着伫立起的高墙,泪水打湿眼眶,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还没有被战争摧毁的家园。
虽说见过生死,可五人还是失声痛哭,他们始终没有办法眼看着活人死去而始终保持平静。
都说不遇生死关,难过生死关。
可人有七情六欲,不可能做到无喜无悲。
将生死置之度外总是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想要看开却难得很。
江宴绪莫名想到了第一次顶撞宁亭靖的时候。
那时候的江宴绪年少轻狂,想说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计较后果。
那时候的江宴绪几乎是质问的语气和宁亭靖说话:“人命在皇权富贵之中当真如此轻贱吗?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我面前,他死了!他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再也看不到这世间了!”
宁亭靖手拿古籍,听到这话也只是说了一句:“乱世之中,人命不值钱。”
江宴绪瞪大了双眼,他第一次觉得宁亭靖如此狠心,他对此不可置信,说道:“不知宁先生是否记得与我说过的第一句话。”
“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不平等的,但不代表这可以决定他们一生,只要肯为之努力,为之付出,他们终究会有翻身之日,更何况没有谁的命是低贱的,也没有谁生下来就一定该死。”
江宴绪牢牢盯着宁亭靖,道:“先生说得不错,可为何你说人命不值钱?难道只有王公贵族,只有富甲商人的命是值钱的吗?”
“不,你错了。”宁亭靖放下手中古籍,站起身来,“乱世之中,没有人的命是值钱的,今日我为帝师,明日我亦可为枯骨。其实所谓大局就是用命换来的,我们轻轻松松就可以说出大局二字,可隐藏在大局背后的是数不清的尸体,流不尽的血水。刀剑染血,尸体成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富甲一方的商贩也好,位高权重的臣子也罢,终究难逃一死。人啊,不要想得太多,珍惜当下便是好的,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一直活下去。”
宁亭靖的话一直萦绕在江宴绪耳畔,直至今日也不曾忘却。
他们将难民安置妥当后才起了回上京的心思。
近几日冷风横扫,风雪漫卷。今日难得见了一回暖阳。
江宴绪回头望去,扶海城俨然变了一番新模样,洛承书在高文寻日日叨扰下终是答应回上京。
简卓君在他们临行的前一日就消失了,明秋水早已习惯了他的不告而别,若是有一日简卓君告知明秋水,那才真是荒谬。
这些时日明秋水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江宴绪,毕竟是送了他徒弟簪子的人,他要仔细观察江宴绪是否配得上苏宁舟。
结果的确是不满意,毕竟自己辛苦养大的徒弟就这么轻易收下簪子,明秋水感觉自家的女儿被蒙骗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认定一个人不好,那就会否定他的一切好。
明秋水便是将这话演绎得淋漓尽致,处处挑江宴绪的不好,譬如江宴绪扫地不干净,再譬如江宴绪洗的衣衫不干净。
江宴绪也不是吃素的,每日在苏宁舟面前装可怜,苏宁舟面对两个幼稚如孩童的人总是束手无策。
私下里江宴绪和明秋水才叫一个针锋相对。
明秋水总是咬着牙问江宴绪是否看不上他。
江宴绪每次都很诚实的说一个字:“是。”
明秋水气的跺了一下脚,咬牙说道:“那你怎么不打我呢?”
眼看着一个宛若谪仙的人做出这种举动,江宴绪想笑又不敢笑。
江宴绪双臂环胸,忍着笑看着明秋水:“那哪行啊,您是我的长辈,无论我看你多么不顺眼,我也不会与您动手,这是礼数,更是教养。”
明秋水骂道:“狗屁的教养,你就会在苏宁舟面前装。”
江宴绪得意的看着明秋水:“装也是一种本事,有能耐你也装呀。”
“你……”明秋水恨道,“我怎么没让暗箭射死你呢!”
江宴绪好笑似的看着明秋水:“那不证明我武功上乘吗。”
明秋水觉得自己再说两句话就要被江宴绪气死了,他强压着怒火说道:“你能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吗,那是我没让他们下死手。”
“那这么说我还要谢你不杀之恩了?”
江宴绪气人的本事见长,明秋水到底不想跟江宴绪一般见识,哼了一声就走了。
众人纵马回到上京已是二十日后了。
路上有一个趴在地上,面黄肌瘦,且身着破烂衣衫的人,他裸露外在的皮肤已经被冻得通红。
江宴绪下马查看,只见那人出气多进气少。
江宴绪忙拍打着他的胳膊,试图唤醒他。
那人艰难的睁开双眼,过了好一会眼神才聚焦,他张了张发紫的嘴唇,费力地说着:“我……我不想惨死在乱军的刀剑下,请诸位救我。”
江宴绪回头看着梁昭。
梁昭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宴绪,道:“我是仵作,不是悬壶济世的行医者。”
江宴绪只得把人扛在马上,在附近找了个医馆。
在齐安通再次昏迷后,明秋水将江宴绪拉到一旁,道:“人心隔肚皮,你救了人说明你心善,可被救的那个人不一定会感激你。”
明秋水这是在拿自己的经历劝诫江宴绪,毕竟被人背叛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江宴绪只说了七个字:“我相信人心有善。”
明秋水无奈之下便离开了,遇到江宴绪这种人,劝再多都没用。
苏宁舟一直在暗处听着两人的话,两人说得都对。
明秋水经历过背叛,所以对人有防范之心。而江宴绪经历过这世间最恶毒之事,却仍旧相信人心有善。
那人说自己名叫齐安通,齐安通伤愈后就随着众人去了上京。
只见温音尘正不情不愿的站在城门口,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他们四阁就这么金贵,回来也要人来迎接,还骗他说有什么意外之喜,他没被冻死就是意外之喜了。
温音尘眼看着四阁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进城,心中担忧终是放下。
楚贺站在温音尘身后,他想知道扶海城如今是何模样。
当明秋水出现在温音尘面前时,温音尘仿佛看不见别人了,他眼里只能容得下明秋水。
明秋水的容貌还是没有变,他拍了拍温音尘的头,欣慰道:“真是长大了。”
温音尘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失态过,他紧紧抱着明秋水,引得周围人驻足在此。
明秋水也意识到不妥,他道:“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再说,不哭了。”
明秋水实在是嫌弃温音尘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太丢人了。
苏宁舟看着这一幕,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众人都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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