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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的话一时没了说出来的意义，孔繁感慨是自己俗了。
季守成接着说：“伯爵府不适合阿令，给她找一个家世简单，为人正直上进，性格温和的人才最是最好的，我与卫城年轻一辈不熟悉，所以想拜托你帮我这个忙，筛选出合适的人选。”
这对于孔繁来说不过是件小事，自是答应下来。
“有我时时看顾，便无人看欺负她，至于伯爵府，我不能将她拖入那片腐朽沼泽。”
与季守成相识之前，伯爵府在孔繁眼里只是一个即将落败的贵族，认识他之后，才知晓，季家早就从内部开始腐烂发臭，瘟疫一样传染每一个季家人。
季守成用命换来的成就，成了季家与上面谈判的筹码，他们高高兴兴达成交易，没有在意那是属于季守成数次刀山火海积累的功绩。
后来，人人都道陛下器重靖远将军，留了季家的爵位，却无人知晓季守成交出大半兵权退居边城，驰骋沙场了将军竟然整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过着。
可那次在应城，在那山间木屋，孔繁再一次看到将军眼里的生气。
“阿令姑娘知道伯爵府的情况吗？”，找到合适的人选前，阿令至少要在伯爵府住上一段时间，虽然不是打仗，但知己知彼，总是有好处的。
季守成语气平淡，“都是些不重要的人，阿令无需在他们身上费心。”
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孔繁也知道了他的打算，暗想，等两人到了卫城，倾慕将军的怀春少女见到心心念念的儿郎身旁站了个女子，手帕不得咬碎了。
而且还有位余小姐还苦苦等着他呢。
虽然季守成曾明确像他解释过两人并没有婚约，但孔繁瞧着那姑娘可不这么想，此时故意揶揄他：“你不说，阿令不了解你有多招人，等进了卫城面对那些吃醋的小娘子，不得被欺负了去，首当其冲就是那位余小姐。”
季守成捏了捏眉心，对这位颇有毅力的余小姐实在头疼，他不愿意阿令进伯爵府，也不愿意因为自己拖累任何无辜女子进来。
当年，他还未出走参军，只是败落伯爵府二房少爷，二爷季和元早死，留下孤儿寡母，在捧高踩低的伯爵府内并不好过，季家当时已经病急乱投医，将他往邪门歪道上培养，指望他搭上门第更高的贵女。
季家大房三房都给自己小辈精挑细选了好姻亲，季守成的婚事成了他们手里难得少数有价值又不心疼的本钱，随意的许出所谓的‘娃娃亲’没有哪家当真，只看着季家的笑话。
季伯爵那时认为余侍郎有晋升尚书的潜力，难得对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家也许了没有价值的娃娃亲，余侍郎当了真，导致余小姐自小被告知，伯爵府的二少爷季守成是她的未婚夫婿。
那时的季守成在伯爵府没有任何话语权，满心都是怎么能让他娘过得好一些，偶然的机会知道可以去军队搏一搏，等发现余家的误会，已经是过去了几年。
他的母亲也在此期间过世。
季家一直活在往日荣光和对即将失去这一切的恐惧中，他早就看透季家无可救药的内里，可他是季家人，他逃不开。
但他不想将无辜的余小姐拉进来，便立即告知了她。
可那女子当即眼眶湿润，低声哭泣，说着：“我知道守成哥哥你今时不同往日，是战功显赫的将军，我们余家也确实高攀伯爵府，可长辈们定下的亲事，不是你我能轻易取消的，且自打我记事起，就知晓也认定你会是我未来夫婿，婚约不做数这种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季守成并没有因她的眼泪而心软，同样的，余南卿也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转身就离开。
在与余南卿见面前，其实他先见了季伯爵，并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想到这位头发花白年近古稀的老人，轻飘飘说了句：“一句玩笑话，不过是那余家一厢情愿想攀高枝罢了，无需在意，来尝尝。”
递给季守成一杯经过复杂工序的茶，这是陛下给季守成众多赏赐中的一样。
季守成不愿余家难堪，才想着私下与余南卿说明白，可这事，直接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甚至，只要他回季府，用不了不久就会看到这位余家小姐来拜访。
——
端起桌上的冷茶，一口喝了干净，季守成心中的燥意才消了些许，对孔繁道：“余小姐颇有修养，不会为难阿令，至于你说的那些小姐，我从未见过。”
对孔繁这么说，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确定，他原只觉得将阿令带在身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是他想到最好的结果，却忽略了这过程中可能遇上的麻烦。
但此时，已经由不得他重新开始。
看出他对女子毫不了解，不知道捻酸吃醋的女人比敌方军师还让人难以琢磨，孔繁不置可否抬了下眉，转着手里的杯盖，默默为自家将军祈祷。
“边城无人，你现在便启程回去，莫要耽搁。”
孔繁上马时还在心里骂着季守成，用完就丢，实在无情，祈祷个屁，就得让他吃些女人的哭。
快要到卫城，季守成不再在外面驱车，请来位马夫，自己则与阿令一同在车内。
长时间坐马车，阿令已经厌了这样的日子，望柏能同她一起坐在车内让她开心了些。
马车够大，阿令直接躺在车内长椅上，瞥向端坐着的望柏，问：“不累吗？”
望柏的眼神轻滞，他一直在思考孔繁说的话，松开眉温声说：“不累。”
他越靠近卫城，越靠近季家，总是会下意识紧绷着，已成多年的习惯。
这几日阿令也发觉他越发沉默，瘸子叔叔告诉过她，她小时候迟迟不会说话，就是因为外界环境缺少刺|激，爹爹娘亲即使她不开口也能明白她的想法，久而久之，说话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必须的。
“望柏，说话是很重要的能力，一直不开口，可能会变哑巴哦。”
曾经的小哑巴阿令，作为过来人说着自己的经验，“而且，不说话别人就不能明白你想要什么，那样你会错过很多好东西的。”
那时候为了让她开口，瘸子叔叔可是拿不少好东西诱惑她，不说话就得不到。
“阿令喜欢什么样的人？”，这句话说出来，如刺般割着望柏的喉咙。
“什么人都不喜欢。”，阿令起身坐到了他身边，“喜欢望柏。”
喜欢是有限的，阿令不想将这宝贵的情感浪费在虚无的想象里，“喜欢爹娘，喜欢瘸子叔叔，还有山神大人和溪山！”
阿令的话天真而残酷，望柏清晰地看到季守成尖刺般的妒忌。
明明是一个人，他却如此分明望柏与季守成。
第一次对阿令的喜好试探，在自我矛盾里结束。
之后的数次试探都失败，两人也顺利来到卫城。
除了最开始的几处，之后阿令就没再带过帷帽，好不容易来到卫城，望柏又将帷帽戴在了她头上，蔫蔫地叹口气还是顺了他的意思。
孔繁的话终究让望柏动摇，低调地进入伯爵府后侧的巷子，这里是伯爵府的后门。
阿令看着望柏叩了叩门，没一会儿门打开出来一位年轻小哥，目光落在望柏脸上，又惊又喜，一看便知他们认识。
心一阵阵泛酸，喘不过气，爹娘离开时她也有这难受的感觉。
实在是时间地点让开门的小厮万分惊讶，等将军进门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虽然带着帷帽，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小厮瞬间又被惊得呆住，好半晌才想起来关门。
走在蜿蜒曲折的小径上，看着两边雕梁画栋，从未见过的景象，阿令倒也忘了刚刚的难过，兴致勃勃得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渐渐的遇到不男男女女，见到他们立即停下来做了个屈膝的动作才离开，这些人穿得一副都是统一的，阿令又遇到一个比她大些的女子，正要学着她的动作也做一个，却被身旁的望柏一把拦住。
阿令不解地抬头看他。
望柏说：“你不需要如此。”
阿令不明白，问：“为什么？”
“那是下人对主子行的礼。”
知道了那些人在干什么后，阿令慢慢走到望柏身后，她不是他们的主子，受他们的礼怪别扭的。
望柏轻轻将她带到身侧，两人并行。
他打算直接将人带回他的院子，再去见季伯爵。
没走多远，迎面呼呼啦啦来了一堆人。
大房夫人，二小姐，三房夫人以及三小姐、小少爷。
每个人脸上都是激动的笑，急急忙忙往他们这边跑。
望柏眼里的冷意一闪而过，牵起最合适的微笑，跨出半步站在阿令面前，等着这些人。
“守成，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三婶好提前派人去迎你。”
最先到的是季三夫人，接触到望柏的目光，自觉停在了一步外。
后来的人顺势站在她身旁，七嘴八舌说着。
“在外面过年真是苦了你了。”
“二哥哥这次可要在家多待些时日的好。”
……
“呀，这怎么还有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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