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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的过激，望柏微微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用不着。”
“什么？”，阿令还在摆弄碎了的菜板。
“用不着去做那些。”，将手里的菜刀放在案板上，望柏抬眸看向阿令的头顶：“我会养你。”
没有人配叫阿令伺候。
大抵是这话说的太突然，阿令忍不住笑起来，像是看急切长大的孩子，她小时候也这样过，挺着小肚子对爹娘承诺会照顾好他们。
这样的承诺她同样对望柏说过，但一家人就是相互付出的，“那就辛苦望柏了。”
做工这事阿令也就不再想。对面的望柏突然问了句。
“若是有一个比应城更热闹繁华的地方，阿令可愿意去？”
话题跳的太快，正在试图将两块菜板拼回去的阿令细想了下：“比应城还要繁华？”
她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应城了，若真有这么个地方，自然是愿意去瞧一瞧。
望柏呼吸收紧，在阿令点头道：“自是愿意。”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尚不敢与阿令道出实情，半是试探半是期待问：“阿令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菜板不可能复原，阿令将其扔进代劈的木堆里，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着：“应该都会喜欢。”
就像她对吃饭一样，都不挑。
至少她不抗拒离开溪山，望柏稍稍松了口气。
阿令这边开始的顺利，但坡集的那位可就不好说话了。
想想望柏就忍不住眉头紧促。
……
自从上次与望柏半说开，瘸子叔叔近来总是觉得心慌。
他现在有些后悔，当时一副药将人送走，就没得后续这么多麻烦。
越想越抓心挠肝，满是燥意来到院子散散心，心情还没缓过来多少，那个叫他难受的人主动讨嫌来了。
“你大晚上的来我这干啥？”，瘸子叔叔话里满是嫌弃，等了半晌却没见来人开口，反而欲言又止，这叫他心里猜测莫不是想通了来道别，这个可能叫瘸子叔叔脸色好看了许多：“要走不用特意来告诉我，直接离开就行，至于阿令，有你没你都一样，我们父女俩一直都这么过的，你就安心上路吧。”
他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叫望柏嘴角都弧度都下去了一丝，来意也不做铺垫，直接冷刺一样扎向瘸子叔叔：“晚辈来是想提起告知您一声，您好做个准备。”
他这话叫瘸子叔叔心瞬间一沉，怒意已经在眉间酝酿，果不其然下一句就叫他瞋目裂眦。
“我打算将阿令带走。”
“并且，她已经同意了。”
望柏毫不心虚地将阿令那句话当作同意与他离开。
愤怒到极点的瘸子叔叔举起院子里的木椅就向着望柏砸了过去，迎着过来的木椅，望柏本能要侧身躲过，却停住生生受了这一下。
眼见着瘸子叔叔胸脯剧烈起伏，大喘着气脚步踉跄还在找着趁手的武器想要教训自己，他受着也无所谓，只要是怕瘸子叔叔气出什么毛病，也不敢站着不动，几步到他身边，主动递过去一根又粗又结实的木棍。
矮下身子跪在瘸子叔叔面前，手撑在膝盖上，“晚辈知道您现在恨不得杀了我，但求您能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最开始使足了劲给了望柏两下，瘸子叔叔终于平静一丝，整个人止不住地微微发动，大口喘着气：“我就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五六七来。”
便是跪着，望柏也是肩背直直，毫无低人之感，“我想将阿令带走也是为了阿令。”
不算上他那说不明的私心，确实是慎重考虑过的最佳选择。
“阿令虽然有自保的力气，可抵不住一个人。”
瘸子叔叔打断他：“老子不是人吗！”
便是被吼，望柏认识一副平静模样，“您爱女心切，能护着阿令一时，可护不了她一世，这想必您心里也清楚。”
“阿令一个孤女，性子纯真，现在便是您在，那些人都敢打阿令的主意，以后见阿令没了依靠，必然会毫无忌惮，村子里对阿令也多有排斥，红姨一家更是护不住阿令。”
“晚辈虽不是多显赫的身份，但保阿令一世无忧还是能做到的。”
“只晚辈不能一辈子待在溪山，将阿令带在身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晚辈也不是说将阿令从您身边夺走，但还没问过您的意思不敢贸然决定。”
“木叔，您可否愿意一同离开？”
将两人一起带回去，是望柏一开始就想好的。
他本对此报有很大的信心能得到瘸子叔叔的同意，却没想到。
“不。”，将木棍扔在一旁，瘸子叔叔在那个躺椅上坐下，目光投向溪山木屋的方向，虽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他清楚地知道那里有着让人艳羡的一家三口：“我不会离开这。”
他这辈子爱恨都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他了解自己也了解阿令，眸子里黑雾迷蒙，一闪而过，看向望柏的目光藏着深意。
“阿令便是愿意同你离开，那你就带将她带去。”
“前提是你能做到你说那些。”
“自然。”，事情比望柏想想的要顺利很多，叫他恍惚以为这是一场梦。
在他推开院门的那一瞬，安静了许久的院子又响起了一道声音：“我同意阿令同你离开的请求，但是我要你向我保证，你也要做到我一样。”
现在瘸子叔叔的条件，望柏自是欣然同意。
下一刻，院子里只留了瘸子叔叔一人，他将刚刚用来砸望柏的木椅拿回来放好。
望了闭合的院门许久，视线里又出现了刚刚望柏轻易应下的模样，在静谧的夜里缓缓吐出一句：“看来你还是丝毫不了解阿令。”
——
年前两天，亲卫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昭兴伯爵府几位主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虽然对季守成不回卫城过年颇不满，但至少人还在，几人便也没说什么。
隐隐约约笼罩在府上的压抑终于散开，在家缩的骨头都僵硬的众人重新开始活动起来，联系好友结交新贵，又恢复成以往的忙碌模样。
常来往的几家无不好奇，怎么这么久的日子，见不着季家任何一个人，便是派人去府上请，也推脱着不出门，这可与季家以往的习惯大相径庭。
谁不知道，季家对卫城，不，是全国的稍稍有些地位实力的人家，就像蜜蜂见着密赶都赶不走，能停下四处走动的脚步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这都月余没见到季兄了，可算是赏脸出来了。”
季家三爷季和义忙自罚一杯道：“这不是家里事忙，外加老爷子身体不适，遂没时间与各位相聚嘛。”
这套说辞在场没有任何人信，但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忙宽慰季和义，还说改日定登门拜访探望老伯爷。
季和义又是一杯，谢众人。
至于其中真实情况，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猜测，好好坏坏，但只要季家祖坟冒青烟冒出的那位将军不出事，没有人会在卫城找季家的不痛快。
降等世袭的爵位，可都看在那位面上保了下来，不然，卫城可再也没得什么绍兴伯爵府了。
卫城，与伯爵府隔了两个巷子的余府。
有传话的丫鬟从后门匆匆往后宅赶，她家小姐可是等了许久的好消息，终于传来了。
门口候着的小丫鬟见她来，忙笑着打帘放她进去，屋内暖烘烘的，夹杂着书墨的熏香好闻的很，难得来一次的丫鬟瞧瞧吸了一大口，垂首等在屏风外。
与室内素雅书卷味不同，屏风上的图案竟是突兀的八骏图。
从屏风后款步而出，丫鬟先看到的是那碧色裙摆，接着头上传来温婉的女声：“可是有消息了。”
“回小姐，伯爵府今日见客了。”
那女声急切了些：“可有其他的消息？”
知道自家小姐在期盼什么，但丫鬟无奈摇了摇头。
少女玉一样的眸子沁了水，失落道：“都要年节了，还没回来，想必今年是不会回了，你退下吧。”
丫鬟躬身退出这暖和的屋子。
少女身后陪着的贴身丫鬟香叶见她不太开心，安慰道：“小姐莫要伤心，等您与将军成了婚，在一起的日子就多了。”
余南情一瞬羞红了脸，掐了香叶一下：“看来我平日太宠着你了，什么都敢说。”
香叶嘴上认错，眼里全是笑，虽然小姐这么说她，但她清楚小姐是爱听的，毕竟与将军的婚约早就定下，小姐也一直在等着将军。
“奴婢错了，但奴婢还是要说，将军就算年前不回，年后一定会回来的。”
香叶扶上余南情的胳膊，小声道：“毕竟，您都及笄了，将军还不赶快回来？”
这一次，余南情手上真带了几分力道，脸和烧起的云一样飘起大片大片。
她绞着手帕，看了一眼窗外，踌躇了一会儿，对香叶吩咐：“去准备轿子，多日未曾上门，去拜访一下两位夫人才不失礼。”
香叶笑着目光打趣自家小姐，打帘出了门，准备轿子去了。
冷风一顺窜了进来，将余南情脸上的热带走几分，她走到屏风旁，轻抚着画里奔驰的骏马，低声喃喃：“莫要让我再等了，守成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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