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三洲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技术流小说jishuliu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江书棠懒得管他们的针锋相对,她脚崴的当下还因为麻木,尚未有只觉,现在只觉得脚踝处钻心的疼痛,甚至连站都站不住,索性直接往船里走,直接进了厢房。
聂政廉见状,装作和江书棠有正事相商,摆脱了外面的追问,跟了进来。
江书棠找了船中靠窗的位置坐定,将崴了的左脚抬了起来,希望它能够自己缓过去。
“四月过去了,朝岁米行的生意如何了?”聂政廉给自己倒了杯茶,像是老板盘问员工自己底下公司的运营状况,可是江书棠看着后面阴沉着脸进来的温庭晏,也知道这老狐狸是在借闲聊之故,躲避正面交谈呢。
“尚可,目前比之去年,净收益增加了一千两。”江书棠轻启朱唇,“卖米赚不了大生意,但是细节决定成败。从前刘掌柜态度敷衍、欺负买客外行而掺米,又缺斤少两,自然生意红火不起来。”
温庭晏见两人当真聊起了生意,也不好直接插进话题。
只得走了出去,在隔壁房间盯着两人交头接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人若是对手下铺子的员工一个个仔细拣选,再培训上岗,把人员素质提上去,这业绩更能翻倍。”
江书棠接手之后,改制、分层管理,建立会员制度,给老顾客购买打折,兼之上新了很多衍生的大米产品,在皇帝去扬州之际,请皇帝在街头配合品尝了一番。
本来给他准备好了剧本,谁知初次做现场吃播的皇帝,吃下一块小米脆糕后,眼神放光,又哼哧哼哧再来了几块,直接吃撑了,后面的其他产品也都没有带货。
不过正是这般毫无演戏痕迹的表演,在这之后朝岁的营业额便突然飞速上涨。皇帝离开当日,手下人来汇报,一盘算下来,抵了去年的负债后,还净赚了千两。
“诶,本官哪有那个闲工夫,做生意的事情还是要你们多盯梢才行。你在这经商上有天赋,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去帮帮千容他们改革下店铺运营,别想着一个人吃独食。你们都是我手下商客,我也不想让人觉得我偏颇了谁去。”聂政廉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似笑非笑。
抓住他言语的漏洞,江书棠直直盯进聂政廉的眸中:“可是大人不是说,公孙千容等人皆当场毙命了吗?我总不至于帮几个死人忙。”
聂政廉脸上一僵,有些讨好地靠近了些,声音放低:“那我当时也是瞧着陛下他们在,骗骗他们的,自然不能当真。”
“那他们现在在何处?”江书棠趁势刨根究底。
聂政廉见她笃定了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得小心地看遍四周,见皇帝正和温庭晏凑在对面交谈着,似乎无心这边,这才低声道:“此处往北,文清县外便是连营十里,那处易守难攻,我早已派人驻军,便打算趁这东风之势,以半边水师,挟天子以令诸侯。”
江书棠表情未变,似乎对于自家主公造反的心思并不惊讶。“我劝大人暂且收手。”
聂政廉脸色一变:“这是为何?”
“如今起势,时机不对。”江书棠瞥了一眼他带了些怒容的神色,缓缓道:“大人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
“一则,半边水师同西南军碰上,未必有好结果,并非属下贬损水师,而是就算西南军这块硬骨头您啃下了,回京之后呢?您别忘了,京城还有一位权势滔天的。何必替他人做嫁衣?要我说,就让它形势越乱越好,您便趁着这工夫,将私下的兵练好,待时机成熟,再行动未尝不可。”
聂政廉听到刺耳处,皱了眉,声音凉凉:“你怎知我私下在练兵?这事我可从未告知过你。”
江书棠背后冒了些冷汗,一时不防,把不该说的说了。
她的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正是脚踝处钻心地疼着,确实让她分了心神。
“那日偶遇公孙大人,他无意透露,是我妄加揣测。”江书棠模棱两可地解释道,先把锅甩给公孙千容再说。
聂政廉沉了声,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陌生:“继续说,二则呢?”
江书棠强提起精神:“二则,伏羌外患,西兖内忧,您现在携了天子,这中间的活不是都得您来干?何不拱手将这烫手山芋给别人?待外患解决,再出手也不迟。”
聂政廉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她的说法:“我需要再思考思考。”
江书棠脚疼的不行,正要起身离开,去找找有没有懂医理的士兵帮忙看看,却被他一把拉住,“依你之见,这边关,本官要不要去?”
“去。”江书棠言简意赅:“此番远行,便是在初次战场上明哲保身,待西兖内斗过第一轮,大人再名正言顺回来主持公道,岂不快哉?又得了民心,又顺了时宜,一举两得。”
聂政廉这才眉头松了些,将她放开:“你去歇息吧。”
江书棠这才推开厢房门,朝着有卧铺的房间走去。
聂政廉从门后出来,见她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屋中走,有些看不过去,挥了挥手,叫了两个士兵将她一路抬进了屋。
皇帝在不远处惊呼了一声:“江小姐,这是怎么了!腿怎么了?!”
江书棠有些无奈地回过头,正对上温庭晏克制阴沉的表情,怕他吃醋,便想挣扎着从两个士兵手中下来。
被温庭晏一把拦住:“江小姐伤成这样都不知道消停,是两个士兵还不够伺候你吗?”
他挥了挥手,再走上前来了两人,将江书棠按死了往床上抬去。
“承和,不用这样夸张吧?”皇帝小心翼翼地问道:“瞧着好像只是扭伤,不用四个人伺候吧。”
聂政廉知道江书棠和温庭晏关系较差,此番只能朝皇帝请旨道:“陛下,书棠身为女子,一路跟着跑来逃生,已是不易。兼之她帮陛下解决了不小的麻烦,便请陛下特准,找人来替她诊治,让她在船上养伤。”
温庭晏闻言眸光微动,似笑非笑道:“有聂大人为她说话,陛下自然会安排良医。”
实则几乎没有话语权的祝炎,偷觑了一眼温庭晏的表情,配合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请聂大人放心。”
“如此便好,那臣也就先告退下去歇息了。”
聂政廉转身离开之后,温庭晏黑着一张脸推开了江书棠的房门。
江书棠就知道他要过来,所以连伤都没露出来,只是盘在床上,换了个脚踝舒适的姿势,瞧起来不大雅观。
几个士兵见温庭晏进来气势汹汹的,都有些发憷,躬身行礼道:“大人,江小姐的伤,需要尽快处理。”
温庭晏与江书棠对视了一眼,便掀开袍子,轻飘飘地捡了张不远处的椅子坐下:“处理便处理,问我作甚,我又不是江小姐,无法替她做决定。”
江书棠见他突然夹枪带棒的交流模式,挥了挥手让几个面带为难的士兵出去。
“我先哄哄他,等会儿叫你们,你们再进来。”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这才恍然大悟般想要匆匆离开。
他们是知道两人关系的,毕竟两人在其他人面前压根没想遮掩,听江书棠一言,才知道大约是温大人醋了江小姐和聂大人的关系,如今是在耍脾气呢。
“我看谁敢出去?”温庭晏目光冰冷地扫射过来。
“江小姐……”领头的士兵手足无措地进退两难。
江书棠叹了口气:“先帮我看看伤吧。”
温庭晏这下不做声了。
得了允诺,几个士兵才胆战心惊站了过来。
这几个都是这船上医理最通的人才了。见江书棠脱了罗袜,领头的人又转头看向温庭晏,尴尬地问:“大人,我可以帮江小姐诊骨吗?需要判断骨头是否出了问题。”
“诊吧,他不是不想管吗?”江书棠直接把脚伸给他,“不用在意,我们都不是迂腐的人。我也不会因为你摸了我的脚就缠着要嫁给你的,放心。”
温庭晏气的冷哼一声:“你倒是想得美。”
士兵头大地接过江书棠的小腿,也不敢乱摸,触到她的伤处后,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骨头没影响之后,也松了口气:“现在看来,骨头没事,只是扭伤。不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江小姐千万要保护好伤处,否则遗留下后遗症可不好治。”
江书棠点了点头:“给我准备些冷水,我先冰敷。”
士兵见她自己知晓这些知识,就连忙道:“小人身上还有种家传药膏,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只是味道有些难闻,而且……”他心虚地瞥了眼温庭晏,有些难以启齿。
“而且什么?”温庭晏仍然气定神闲地坐着,只是语气到底暴露了些紧张。
“而且……敷药期间,不可……”士兵硬着头皮,咬着牙说道:“不可有任何情动和房事!”
此言一出,其余士兵眼观鼻口观心,不敢乱看。
温庭晏闻言,一张脸黑的如同锅底。
唯独江书棠笑的开怀:“行了,知道了。把药拿出来吧,等会儿我自己敷就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领头士兵摆下伤药,几人得了令,连忙落荒而逃。
江书棠见几人合上门出去,这才朝温庭晏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
温庭晏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想走过去又想起自己还气着,又收回了脚步,转了个方向不给她看,却又将侧脸对着她,方便观察她的动态。
江书棠叹了口气,自己挪到床边,将药取了过来,轻轻闻了闻,然后皱紧了鼻子。
确实有些臭。
她见温庭晏不过来,于是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先涂药。
门外轻轻敲了两声:“江小姐,冷水倒来了。”
“行,放门口吧。”江书棠扬眉看向温庭晏,示意他去拿水。
温庭晏站起身,将水端了过来。离到江书棠附近,便放下想要离开。
江书棠哪里会让他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又在生什么气啊?”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腕,讨好地笑道:“别气啦,板着脸都不好看了。”
温庭晏抬眸,语气凉凉:“不好看了,你不是正好可以去寻别人了?”
“哪有寻别人?一直只有你一个。只是先前是你先不搭理我的啊。”
“所以你同他私下聊那么久,是因为我不搭理你?”温庭晏终于正色看她,只是眼神中难免还有委屈和难堪:“你都那样欺负我了,就不允许我同你发一发脾气,你连哄都懒得哄……我一见你,就总会分心,克制不住想与你接近,又怕暴露关系而坏了你的事,这才远离。可你明明受了伤,却不告知我,还转头告知了别人。”
江书棠叹了口气,将他拉至床边坐下:“我和聂政廉商谈的只是商业上的公事。崴伤的事情,若不是为了遮掩你将我救出的事情,我本也不会提及。之后便只是告知他亏损的米铺上赚了千两,且目前形势还算不错。待他上战场,这里许多需要转接出去,到时便有希望能拿到他手头其他核心账本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至于你,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啊。”
“温大人又要忧国又要忧民,已经够辛苦了。”她轻轻抚上他的脸,“这些日子,你都憔悴了。”
温庭晏只觉她一番话如同春风过境,心上顿时暖融融一片。
早忘了自己还在吃醋,温大人好哄的很。他黏黏糊糊地凑近了些,道:“那以后你还是要告诉我的,在忧国忧民之前,我肯定是先忧你的。”
“行啊,那还不赶快帮我涂药?”江书棠把药甩给他,乐得清闲。
“你自己涂!”他含含糊糊,眼神压根不敢往她的脚上看,义正言辞道:“这药不能情动。”
江书棠有些好笑地看他耳根通红,想不到亲密接触都这么多回了,他还是害臊。
“人家说我不能情动,和你涂不涂药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