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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想看。
秦玉璃从榻上起身，将白天给谢芷言带的大氅给她披上，毛茸茸的帽子也给她戴上，整个人只露出一张精致的消瘦的小脸。
秦玉璃低着头与她对视，问道：“去吗？”
他连大氅都给她披上了，最后还要问一句她去不去。
谢芷言被他逗笑了，点头忍笑道：“去。”
得了谢芷言的话，秦玉璃就仿佛得了圣旨，一把将谢芷言将她从椅子上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谢芷言搂着他的脖子，转头问道：“你蛊虫离体这么久，怎么刚醒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秦玉璃却没答，叫人找来了一匹千里马，将谢芷言放上去，自己也接着坐上去。
谢芷言还在说话，“这样横着坐我怕掉下来，而且显得我太柔弱了一些。”
两人共骑在一匹马上。
明明谢芷言说自己横着坐显得太柔弱了一些，但是她还是没有动，就依靠在秦玉璃的胸膛前，听着他的心跳声。
“你的心跳的好用力。”谢芷言道，“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因为我很激动。”秦玉璃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很激动的样子。
谢芷言从怀里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也很平淡，一点也不像激动的样子，只有低下头看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能看出几分他的真实情绪。
但是谢芷言还是藏回他的怀里，低声道：“骗人。”
“不骗你。”秦玉璃低声道。
他说话时，胸腔会微微振动。
谢芷言感受这这股振动，是生命的力量，是活着的力量。
“你之前跟我说，你身上有蛊虫，可能马上就要死，你也要跟我在一起是吗？”谢芷言又问。
她今晚的话仿佛格外的多，但是秦玉璃没有不耐烦，字字有回应。
“嗯。”
“那你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吗？”谢芷言微微仰起头，在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秦玉璃的下巴。
“记得。”
“那你再说一遍。”谢芷言命令道，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秦玉璃低头看了她一眼，“你今晚喝酒了？”
“没有。”谢芷言摇摇头。
又老老实实地依偎在秦玉璃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感受着胸腔的振动，谢芷言听见秦玉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不想要天长地久，我只想要我活着的时候拥有就好了，在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便很好了。”
那是他们在秦玉璃回来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谢芷言正视了秦玉璃的感情。
那这一次，她也想正视自己的感情。
漆黑的夜晚，辽阔的土地上，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着，上面一对璧人相互依偎，仿佛准备浪迹天涯。
“我不想要天长地久，我只想要我活着的时候拥有就好了，在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便很好了。”谢芷言将这一段话重复了一遍，再次说给秦玉璃听。
秦玉璃一只手紧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搂住谢芷言。
怀中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格外消瘦，原本还带着一些肉的腰间，现在也只剩一把扎手的骨头。
她仿佛成了一片枯黄的树叶，一根脆弱的草茎，只需微微用力，便能将她捏碎。
某种不可言说的预感在两人心中微妙流动，秦玉璃不再说话，驱动马更快地前行。
“你后面还有一句话忘记了。”谢芷言提醒道。
秦玉璃想了想，没想起来。
“你只想这一刻拥有吗？”谢芷言又提醒他。
秦玉璃这才想起来，回道：“不，我想我活着的时候，一直拥有。”
谢芷言笑了起来，她捂住嘴，倚在秦玉璃的身上。秦玉璃也感受着她笑起来的时候，身体发出的微微颤动。
像某种幼兽，可怜兮兮的。
等笑完了，谢芷言不再看着秦玉璃的下巴，她眺望着远方，随意闲聊道：“清清的手已经让一弦看过了，他的医术很好，到时候问问他跟我们回京都吗，如果回就带他一起走”
“嗯。”秦玉璃没有拒绝，他将下巴抵在血脂毛茸茸的头发上，那上面有她温暖的气息，像是阳光，像是草露，像是春天刮过的风。
“杨姑娘喜欢自由，她如果不回京都就随她，我看鬼娘娘挺喜欢她的。”谢芷言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了杨朝夕，又想到冯才，“郡守是个好官啊，而且很聪明又有阅历，难得的好官。可惜我不能多跟着他学学。”
秦玉璃这次却没顺着她说，他反驳道：“你会是比他更好的官。”
谢芷言又笑了起来，开始在马背上漫无目的地讲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说清清要多读书，不能浪费她的灵气。
她说有点想姐姐了，已经很久没有跟姐姐说话了。
她说柳丝丝一直给她寄又臭又长的信，一点儿也不懂得精简用词。
她说安之渊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人，让冯才多关注关注他，他很孤单。
......
她说了很多很多人，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里的，所有打过交道的人都说了一遍。
秦玉璃就默默地听着，等谢芷言说道口干舌燥，终于停下嘴的时候，秦玉璃才开口问：“那我呢？”
你说了那么多人，念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说我？
“你啊？”谢芷言从他的怀抱里起来，喝了一口水，看着密布天空的繁星道，“我爱你就够了。”
“你还要什么？”谢芷言抬头问他。
秦玉璃没有说话，给她将水壶的盖子拧上。
然后抬起了她的头，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带着水渍的樱唇，低头吻了上去。
一吻毕，二人嘴角分离时，一条银丝却还依依不舍地坐做着两人连接时的桥梁。谢芷言仿佛有些大脑缺氧，只伏在他身上娇喘吁吁。
看见那条银丝的瞬间，她大脑瞬间爆炸，轰鸣一片，整个人都觉得红成一条虾米。
这......这也太奇怪了吧？
可是说起来，他们两个好像连孩子都生过了......
秦玉璃伸手将那条银丝抿断，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不让她躲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吗？”
谢芷言眼神闪躲着，顾左右而言其他，“距离琉星山还有多远？等下赶不上了。”
秦玉璃这才重新赶路。
后面半截路谢芷言都没有说话，甚至还睡着了。
等到了山脚下，天色其实已经开始蒙蒙亮了，这座山也不低，爬上去，可能连日出都赶不上。
看着已经睡着了的谢芷言，秦玉璃还是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一路往山上去。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谢芷言终于醒了。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挂在天边像一颗染血的鸡蛋。霞光透过云层落下来，整个天空都泛着勃勃生机。
谢芷言重新下来走，秦玉璃也随她，两人牵着手，像一对老头老太太一样佝偻着腰爬山。
等到山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谢芷言也看见了冯才所说的那座观星楼。
她还以为是真的什么观星楼呢，原来是一个哨岗。
全长也不过两人高。
不过山上的风景还是很好的，云层仿佛都被踩在了脚底下，太阳褪去了血色，泛出金黄色的光芒，远处的群山也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二人也不用上哨岗了，直接席地而坐。
山上的风较大，吹的斗篷猎猎作响，秦玉璃伸手搂住她，顺便帮她按住大氅。
谢芷言也不知道现在是要看什么，星星没有了，日出也没有了，太阳的火热已经开始笼罩在他们身上，但是风又很大，一点也不热，反而感觉人都要吹跑了。
但是坐了一会儿，谢芷言也没说要走，秦玉璃也就一直陪着她一直坐着。
等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时候，肩侧传来了一点重量，原来谢芷言又睡着了。
秦玉璃便将她的大氅重新裹好，将她背起，下了山。
下山不比上山，很是陡峭，也很是危险。
哪怕是秦玉璃，身上毕竟还负担着一个人的重量，下山也是不轻松的。
二人来琉星山看了一场寂寞，又重新纵马回去。
半路上谢芷言又醒了一次，她茫然四顾，问道：“我们要走了吗？”
“嗯。”秦玉璃低声应道。
“可是我还没看见星星。”谢芷言有些低落。
“你昨天晚上看见了，还有银河。”秦玉璃意有所指道。
谢芷言便无话可说了，最后嘟囔道：“我想在琉星山跟你一起看星星。”
秦玉璃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有机会的。”
谢芷言便不说话了，秦玉璃低头一看，原来她又睡了过去。
这次睡跟前两次好像很不一样，这一次，谢芷言睡梦中也紧促眉头，满头大汗，甚至浑身抽搐。
秦玉璃只能一遍遍地吻着她的额头，握紧手中的缰绳，催促□□的马快一点，更快一点。
等谢芷言在此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官府。
一睁眼，只见杨朝夕与一弦都围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表情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她还有些好笑地问道：“秦玉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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