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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误会了，我只是比较关心林粟。”慕云生起身淡淡道。
卫凌还要再说，慕云生却从柜里取出一瓶金疮药与一瓶淡痕的药膏，又拿了一个小包裹，平静地递给卫凌，打断他：“你帮我把这些送给她，她如今不愿见我。”
慕云生伸出手，两只手却不住微微颤抖。
“楼主，您的手……”
“没事。”慕云生把东西放到卫凌手上，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背在背后，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手腕。
金疮药是给林粟治伤的，卫凌听卫风说了，林粟受了伤，至于这包裹……卫凌接过之后，手一沉，包裹沉甸甸的。
“楼主……”
“这里面的钱财应该足够她生活一阵子，你可以问问她之后想要去何处，如果定下来地方，我……结海楼也可以帮她在那处置办好房产。”慕云生道。
“楼主，您要赶小栗子走吗？”卫风愣愣道。
“不是我要赶她走，”慕云生笑了笑，“是她不属于这里。”
“走不走，决定在她。若她不走，这就是美人面任务的赏金。”
卫风和卫凌对视一眼，知道他心意已决、不好再劝，只好退了出去。
慕云生站到窗前，窗外的雨还淅淅沥沥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今日不知第多少次抚上心口，暗暗地想。
“小栗子，在休息吗？”卫风与卫凌在门外，轻轻敲了敲林粟的房门。
林粟垂头耷脑地开了门，头发乱糟糟的，满眼血丝，一看就是回房以后就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你这精神头也太差了。”卫风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絮絮叨叨地进了门。
“美人面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啊，上次去追假贪狼也没见你这样啊！”
不说还好，一说美人面，林粟又觉得自己太阳穴微微跳了跳。她摇摇头，略过这个话题，强笑道：“找我什么事？”
“楼主让我们来给你送点药，还有美人面任务的赏金。”两人都不知道怎么问林粟她是不是要离开的话，只好默契地隐去那一段，只说这是美人面任务的赏金。
“终于发钱了啊。”林粟接过那两个瓶子和包裹，打开那个包裹道：“与其说这是赏金，不如说是让我离开的安顿费吧？”
“……”卫凌和卫风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一齐沉默着。
“结海楼是个好地方，我没来错，这离职的补偿金还挺丰厚的，帮我谢谢楼主。”林粟没心没肺地笑着对两人说。
卫风敏锐地察觉到，从昨天回来开始，林粟就不管楼主叫“老板”了。
“楼主说，走不走，由你自己决定。若你铁了心要走，结海楼还会再给你一笔钱，帮你安顿下来。”
“不用了，都这么多钱了，我这小身板，带着那么多钱在路上走，不是明晃晃地冲着别人喊‘快来打劫我’吗？这些足够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林粟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一点，分作四堆，给了三堆给卫凌：“你办事放心，帮我寄一点给小元，我出来匆忙，没来得及和她通信，她的信应该已经寄到楼内了，你帮我回一回她，就说我离开结海楼了，之后有空闲会去寻她耍的。”
“另一堆给顺风，要谢谢他前些日子的照顾，不能和他当面道别，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也来不及买礼物了，给点钱当告别礼，别嫌少就行。”
“剩下这些是给你的，也谢谢卫凌大哥这些日子的照顾。楚山孤就不给他了，公子哥，挺有钱的，等他醒了记得帮我带个话就行。”
“还有这些，”林粟把剩下那些钱拢了拢，递给卫风：“我对你只有一句忠告。”
林粟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卫风的肩膀：“长点心眼。”
“我是不知道你和楼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小栗子，非走不可吗？”一向大大咧咧的卫风也没有心思与她开玩笑了，急切地问道。
“哎呀，万一我哪天就回来了呢？”林粟半开玩笑地说：“再说了，我说不定哪天就想开了，我就回来了呢。现在这么哭哭啼啼的，别到时候我回来了，又拿一把大刀，给我拦外头了。”
“那你……要去和楼主告个别吗？”卫凌小心地问道。
林粟顿了顿，笑着说：“不用啦，楼主他事多，贵人多忘事，说不定过些天就把我忘啦。”
卫凌余光看见门口有一片玄色的衣角，在这句话音落地后，悄悄消失在了角落里。
“马上过年了，也没能一起好好过个年。”卫风抽了抽鼻子，鼻音浓重地嘟囔着。
“有机会我会和你们写信的。”林粟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慕云生给她买的那些衣裳首饰她一件也没有带走，依次叠好放在了床上，头上还是干干净净的，除了一根发带什么也没有。
她想了想，还是把那支杏花簪放在了包里。
“万一……万一其实楼主也不想你走呢？万一楼主……万一楼主喜……”
“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尽管和我们说，你知道结海楼的传信方式，我们会来帮你的。”卫凌打断卫风的话道。
林粟点了点头，装好包裹，同两人摆了摆手，走出了客栈。
“你为什么不让我同她说？万一她知道楼主喜欢她，她就不走了呢？”卫风眼睛红红的，和卫凌发脾气。
卫凌沉默着，等他冷静下来才道：“你难道觉得楼主不想留林姑娘下来吗？”
“楼主想留住小栗子，为什么还给她钱让她走？”卫风瘪了瘪嘴。
“林姑娘不属于结海楼这个地方，”卫凌道，“我们是在血海里厮杀、在黑夜里行路的人，像林姑娘这种人，是活在阳光下的。”
说罢，卫凌也没管卫风听没听懂，转身就走，还不忘嘱咐：“以后别再在楼主面前提林姑娘了，徒劳惹人伤心。”
“哦。”卫风不情不愿地道。
“楼主，林姑娘已经走了，属下派了四个暗卫跟着她，若有情况他们会来报。”卫凌向慕云生复命。
慕云生点了点头，沉思半晌，又道：“将暗卫撤了吧，她身边有这样的人，反而突兀，平白让人起疑。”
“是。”
到底是冬月，京城又靠北，天冷得很。
林粟走出客栈的门，搓搓手，猛然发现之前淅淅沥沥的雨已经落成雪花了，落在她睫上，亮晶晶的。
其实离开了结海楼也挺好，她自从来了以后，除了开头那段日子一直在流浪，之后一直在结海楼好吃好喝，人太惫懒就会失去斗志，她在结海楼都几乎要放弃卷综测的想法了。
毕竟要去杀一个和她无冤无仇的人这件事，她很难做到，哪怕她知道这是身为杀手的生存法则。
所以既然不合适，那离开自然是最好的。
林粟摸摸肚子，她还是有些可惜结海楼的饭菜和住宿条件，下一次再去找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这样的条件了。
在古代她能做什么呢？总不能下次面试的时候还和人家说“我能发出尖锐爆鸣声”吧？
下一次可没有卫风这样的傻大哥和慕云生这样心软好糊弄的老板了。
暮云生……
林粟摇了摇头，把他从脑海里甩了出去。都要往前走了，还想什么前老板呢？
她这么想着，低着头在路上走，没注意看路，等到看见眼前的黑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对方狠狠撞倒在地。
对方长得人高马大，给她撞得头晕眼花，伤口都崩开了，好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往外冒，没多会儿就染湿了衣袖。林粟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她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发火，谁知对方竟然一脸欣喜地冲上来就要和她拥抱。
林粟吓得连连后退，定睛一看。
哦，外邦人，那不奇怪了。
还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在青楼里的外邦人。
对方见她后退，尴尬地笑了笑，伸出手握住她没受伤的那边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英文，大意是终于找到你了，我找你好久了，可是我的象胥死掉了，这里也没人听得懂我的话啊！
林粟皱了皱眉，也用英文回道：“你找我干什么？”
谁知对方更加激动了，紧紧抓住林粟的手，向她靠近了一步，惊奇道：“你居然能听懂我说的话！”
林粟：“还……还行吧……”
这个世界不知道和林粟原来的世界是什么关系，虽然是古代，但又不是历史书上学过的朝代。这位外邦人说的英语也和林粟学的现代英语差别不大，要真考她莎士比亚的古英语，她也得抓瞎。
等下，他是说他的翻译死了，没人听得懂他的话是吗？
林粟微微一笑，这不是瞌睡了就给送枕头吗？
工作这不上赶着就来了？
“楼主，跟着林姑娘的那几位暗卫已经全部撤回来了。”卫凌向慕云生汇报道。
“知道了，另外，将结海楼的事务转到京城来，我今后在京城办公。”慕云生放下手里的密报，淡淡道。
“转到京城？为什……”
“属下明白了。”卫凌打断卫风的话，扯了扯嘴角。
楼主这个口是心非的，还撤回了保护林姑娘的暗卫，是想自己暗地里偷偷去看林姑娘吧？
“我出去走走，不用人跟着。”慕云生起身，云淡风轻地道。
“是，楼主，另外刚才保护林姑娘的暗卫回来的时候来报，说林姑娘跟着青楼里那几个外邦人走了。”
“跟着外邦人走了？”
“是。”
慕云生想了想，一边出门一边道：“知道了，以后她的事不用来报。”
还没等卫凌直起腰，慕云生又转了回来。
“你说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