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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大厦，五十四楼，中央办公室。
“付肆的入学手续下来了。”冯若兰将一叠文件递给付陆，“我们帮她做了个假身份，用了点儿关系把学籍转到了恩市。你明白的，比较好的学校基本上都得本市户口才能上，更何况她是转校生。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小姑娘就有学上了。这是她的入学材料，因为你和赵小俄还未成年，所以监护人我填了包子，反正他也没有老婆孩子。”
付陆双手接过那厚厚的一沓。
“谢谢小冯姐，真的太麻烦您了。”
“有事儿就说，这样很好。”冯若兰抿唇一笑，“你们这种小屁孩，正是需要依靠大人的时候。看在赵小俄每天累死累活的份上，我也得好好款待你们不是？”
付陆小心地将文件放进了公文包里，思索了片刻，才又开口：“既然这样，那我也为您做点事情吧。”
他将公文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电脑插上电源，仍然显示是黑屏。
付陆双手在键盘上翻飞，以极快的速度敲下两行代码，一瞬间屏幕亮了，密密麻麻的指令充斥整个界面。
付陆手指间顿了顿，黑得发亮的眼睛透过映着蓝光的眼镜片，仔细扫视着一行行代码，像是在阅读，又像是在思考。
然后他继续敲打按键，两只手的大拇指虚摁在空格上，剩余的手指们不断的游移在键盘间，倒像是在弹奏一首极快的钢琴曲。
约莫五分钟之后，他停了下来。
“很不错的中央控制系统。”付陆将电脑放进了公文包里，推了推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它包括了监控，人脸识别，数据分析等多项内容，弄的挺不错。不过防火墙还是略微欠缺一些，上次阻断被突破是一个月前，找人做了相关维修，但是有些网段的隔离做的不够好，我刚刚用自己写的程序又加固了一下。”
冯若兰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还懂编程？”
付陆谦虚地笑了笑，“只是随便写写，但是应付您这儿的系统，还是绰绰有余了。如果下次再出了问题，可以来找我帮忙。”
冯若兰郑重其事地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付陆的面前：“这不是小忙，你应当索取一定的报酬，填一下吧。”
付陆道，“小冯姐，您这就有点见外了。您帮了我和小四那么多，如果我没能派上用场，自己心底反而会过意不去。”
“维护系统是个麻烦事，你既然参与了程序的编写，以后有的是要你这儿帮忙的，就收下吧，当聘用你的薪资。”冯若兰道，“填一个自己满意的数字，以后每个月的工资也是这个数，会按时打到你的款上。”
付陆不再推辞，思索片刻，抬手在支票上写下一个数字，递还了回去。
冯若兰扫了一眼数目，“这么少？”她在后边填了个零，“这才勉强够到我们当下聘用的几个程序员的薪资。”
饶是知道海胜集团有钱，但冯若兰出手阔绰到这个地步，还是令人咋舌。
付陆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打听打听。”
“难怪数字填的那么拘谨。”冯若兰打趣儿道，“原来是有事想问，那就先说来听听吧。”
“关于那位项先生。”付陆顿了顿，“我该怎么做，才有机会能和他见一面？”
“你想见项先生？”冯若兰颇有些意外，她又正眼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眼。
“为什么？”
“算是我自己的私事吧。”付陆垂下眼眸，平光眼镜反射着中央控制屏幕的蓝光，一串串数据流光似划过透明镜片。
“我有想要向他询问的事情。”
“那我也不妄自猜测了。”冯若兰摊了摊手，“不过很可惜，项先生人现在不在恩市，更准确的说，他不在国内。”
“如果你想见到他的话，要么等他回国，要么只能去金三角碰碰运气了。而且项先生并不是什么大慈善家，没那么多时间去接见没价值的人，如果你想吸引到他的目光……”冯若兰露出一个有些耐人寻味的笑容，她是适合笑的，那样妩媚的眉眼一旦舒展开，就如同玫瑰的枝条野蛮生长，带着刺也带着卷儿。
“变得有价值吧，表现出你的价值，让他看到正在闪闪发光的东西。他喜欢有潜力的人，特别是有潜力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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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五脏庙，在恩市是不能被提及的存在，你难道不知道吗？”唐睿表情分外严肃，“要是被有心之人知道，我们都得完蛋！”
何同被攥着手腕，却只是皱着眉看他，“为什么不能被提及？你们不就是五脏庙的人吗？”
“因为……因为它不属于这里。”唐睿望了一眼巷子外来往的行人，“他不属于这里的地头蛇，海胜集团。”
“难道这个海胜集团就那么排外？”何同仍然不解其中原因，“既然如此，我们归顺海胜不就行了吗？在哪儿做生意就守哪儿的规矩呗。”
“规矩？”唐睿道，“那你知不知道‘南虎北海’的规矩？南省归谢氏财阀管，北省归海胜集团管？”
“这我倒是听人说起，不过恩市隶属北省，而且是项海权力最大的地界，在这儿都是他说了算。”
“但是我们五脏庙都是谢氏财阀的人，所以在这里千万不能声张！一旦被海胜的人发现，我们一个都活不了。”唐睿额角青筋暴跳，对于他来说，当下没有什么比小命更加重要。何同是孤身一人，他可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活呢，可不能这么轻易就玩完儿了。
他直视着何同那双浅棕色如同玻璃的眼眸，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惊恐而可笑的面孔，于是只好稳下心神，颤颤巍巍地点了一根烟，继续解释道。
“兄弟，不是哥胆子小，但是无论是海胜还是谢氏，都不是我们可以得罪得起的。庞主任刚才和你说的那些，既是在拉你入伙，也是在叫你表明立场。”
“拉我入谢氏财阀吗？所以这个五脏庙不是黑诊所那么简单，他其实是谢氏潜伏在北省的势力据点？”
“据点之一。同样的据点还有上百个，但在恩市就只有这么一个，一直是庞主任苦心经营。”唐睿猛吸一口烟，仿佛依靠着尼古丁才能理清思绪，“你父亲虽然加入五脏庙，但并没获得直接和谢通虎接触的机会，也就是说，他离权力中心还很远，只是做一些最下等的活儿。我知道你肯定会问在黑诊所做手术都是下等活儿？可这种活的油水已经很丰厚了，那么上等活儿又究竟是什么？这很复杂，还需要从谢氏财阀的创立说起，我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些辛秘事儿的人，因为我干这一行干得够久的了，干的越久就越知道该怎么活命。你应该感激我告诉你，否则你连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谢氏财阀，准确的说，谢氏跨国企业集团，目前国内最大的跨国企业集团。集团的太子爷谢通虎，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南虎北海’中的‘南虎’，他们家族早年在缅甸发家，做的是赌场和皮肉生意。”
“你也知道，金三角来来回回就那么些发财的机会，拢共都给谢家钻了空子，谢氏在那一块就愈发吃得开了。直到零八年改革开放，谢氏拿着大笔的资产回国，摇身一变成了海外跨国公司，希望能把手从境外伸到境内来。国内的大佬们哪能让他如意，以项海为首的老一派黑-道头头们就联合起来抵御外敌，只要是打听到谢家的组织，一律黑吃黑处理掉。”
“但是就这几年的事情，谢家突然就在南省站稳脚跟了，听说是和白方的人勾搭上了。能勾搭上政府里的人，谢家在国内的苦日子就算到头了，一下子就扫除了南省老帮派的势力，并且开始通过地下生意逐步渗透北省。”
“继续说回谢家太子爷谢通虎，自从他老子走后，一举成为财阀里的掌权人，据说年少成名有胆有谋，谢氏和白方的关系就是他一手拉扯起来的。目前他的主场还在缅越那一块儿，并不在国内，所以项海想要除掉他也很难，毕竟到境外谁听谁的可不一定。但是在北省，至少在恩市，我们还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通虎经营境外赌场可有一手，不仅拥有能控制赌博赔率的进口机器，甚至还有法子让赌场的赔率精确控制在小数点两位往后。你想想，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谢通虎却能做到，活该他挣这个钱啊。”
“你说的事似乎和五脏庙没有关系。”何同只提取自己想要的，对其他漠不关心。
“别着急，接下来就有关系了。”唐睿对他的心急有些不满，“但是谢通虎牛逼，不是因为他懂赌场，而是因为他玩得转一整个产业链。你仔细想想，赌场上有赢有输，亡命之徒渴望一夜暴富，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要是钱都输光了怎么办？”
还没等到何同的答案，唐睿已经迫不及待地继续说了下去。
“钱输光了，要么立刻拍屁股走人，要么只能贷款，所以谢通虎还在赌场里放贷。那要是贷款还输了，还不上钱了怎么办？”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那个骇人听闻的真相，“还不上钱了只能拿器官来抵。”
“毕竟人浑身上下合在一块儿远不如拆开了有钱，所以还不上钱的，他就找人去摘了器官，或者把人弄残了卖去畸形秀，再或者有需要活体实验的，就直接一车拉走，按人头给钱。因为常年和人还有人身上的器官打交道，所以就出现这么一帮专门帮他做事的人。这些人懂医，有的是从国内挖来的，有的是骗来的大学生，反正给的油水多，而且不做手术就要挨打，这些人也渐渐效忠于谢通虎了。”
“一开始谢通虎还没什么势力，这些移植器官的手术就在被遗弃的破旧神庙里进行。那边的人信的很杂，大大小小的破庙太多了，这些寺庙全部都变成谢通虎的窝点，他派雇佣兵们看守着，在里边做杀人或割肾的勾当。我前几年最缺钱的时候去过一次，妈的，你真的应该看看那地狱有多可怕。”
“大殿地上全部都是人流下来的血和切割下来的黑红色肉块，血肉汇成一滩滩水洼，白色的蛆虫在里面扭动，苍蝇一边产卵一边围着佛像飞舞。人呢，割下来的器官就装在一个灌满保存液的罐子里，那些橙色液体的罐子一只只排列在寺庙门口，像布阵一样邪门，卡车一来就全部拖走。久而久之，来越货的司机们就管这地方叫——”
“五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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