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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的不是我。”没了晃荡的牙齿，骆君再开口时，声音已经不再一字一顿，即便吐字有些模糊，但他语速正常起来。
“我不会对周姐姐做出那样的事。”
文念讥讽道：“周姐姐，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好听，但你究竟是个什么龌龊玩意你自己知道。”
骆君深吸一口气，闭眼开口：“......我是女人。”
她最后两字说的极轻，却足以让人听到。
文念不可置信的看着骆君，所有人都静下来。
骆君的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触目所及是她刚才拔掉的泛黄的、窄小到看着不健全的牙齿。她自嘲勾唇，女人两字仅是脱口说出，便像凌迟。周围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无形在凌迟她的利刃上施压。
骆君如濒死之人般缓慢喘息着，她知道，自己不像女人，更不像人。
又柳看着骆君浑身颤抖，她走上前挡在骆君身前，尽力挡住落在骆君身上的部分视线，“我可以替骆君作证，她不可能女.干杀周沁玉。”
文念目眦欲裂，“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这幅模样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小僧也可证明骆施主是女子，若还有人不信，可以请大夫替骆施主诊脉。”
神尘也出口替骆君说话，文念深知自己不能再嫁祸骆君，变了脸留起泪哽咽道：“我只是失手才砸死了周沁玉，我不想杀她。至于别的，我更算不上欺辱她，那天我什么都没做成。”
“大人，周沁玉下身和一般女人不一样，我真不算欺辱她，周沁玉她没有......”
仵作看不下去，打断文念的话：“大人，验尸册上已经写明，周沁玉身上的痕迹完全可以证实周沁玉生前曾受辱。”
文念见势头不对，眨眼的功夫改了话头：“大人，我碰了周沁玉身子不错，但我并没砸死她。如意说她那天所见的人身材高大，不可能是我啊。”
“你一个人的身形挡不住院门，可若当夜是两个人，你们一前一后左右挡在门前，便能有一个身形巨大的假象。”又柳对被压跪在地的文念道。
文念怨毒地瞪着又柳，人群中文心一点点后悔，倏然对上神尘冷淡的目光，文心立刻转身要逃。
人群外围，衙役早已经等候许久，举刀挡在文心身前，一步步逼退文心。
文念此刻趴伏在地，将脸埋在臂弯内一言不发。
周毅见状，扬着下巴对文心道：“当日怎么回事，你从实招来。”
事已至此，文心垂头闷声道：“周沁玉为其女来寺内拜过几次佛，我与文念看她貌美，又得知她与如意孤儿寡母，便起了歪心思。”
释吉大师掩不住愠色，长吸一口气，“你们修行多年，即便不为善，也该自持修心，怎能生此邪念。”
文心顿了顿，继续道：
“起先我们几次向她示好都被她拒绝，骆君也警惕起来，每天陪在周沁玉身边，后来我们等不住便计划直接动手。正巧那段日子周沁玉为了贴补家用，每天做活到很晚回去，骆君也去给人帮工。我们便在初六那日，提前蹲守在周沁玉回家的路上。她反抗得厉害，竟一时挣脱跑回了周家。”
骆君一拳砸在文心脸上，口中模糊不清地骂道：“畜生......畜生，你们要受千刀万剐，你们不得好死”
又柳和衙役拉开骆君，文心啐出口中的血沫，“我们怕行迹败露，便追上去，在周家门前，我随手拿了块石头，在文念与周沁玉推搡间砸在她额上。看她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我们便将她翻身面地背天，假装她自己摔倒磕死。”
周毅一拍掌，着急地开口吩咐，“好好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将这两人压入大牢，本官将按律处置。”
文念被带走时，抬头对上周毅的目光，周毅自然地眨眼，随后转过头，向释吉和神尘告辞：“本官先回去处理此案，不打扰了。”
又柳注意着周毅微妙的神色，她转头向神尘看去，神尘微不可察地摇头，又柳收起心，扶起身旁的骆君。
骆君站起身，看着周毅离开的背影，“我当日报过官，他们硬说周姐姐的死只是意外。”
神尘走到骆君身前，骆君转头看着神尘，“周毅和他们是一伙的。法师，不能这么让周毅处置他们。”
“放心，京中过两日会派人来杨柳县，届时周毅的事也会彻查。”
骆君吃下了定心丸，“我信法师。”
骆君唇边的血痕还在，随着她每次开口，骆君嘴中还有鲜血流出。
“我去找大夫，你先回屋内歇下。”
骆君拦住又柳，“不必，我的身体自己清楚的。”
释吉法师对文意吩咐完寺内事宜，合掌走到骆君面前，“周施主一事中，也有老衲对门下弟子疏忽之过，日后德宏寺会每年送去银钱给施主，一直到如意长大。”
骆君没拒绝，“谢过大师。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大师能答应。”
“施主请讲。”
“周姐姐下葬时并未办葬礼，因为我想揪出凶手让她心无挂念离开。如今文念文心已经被抓住，我想重办她的丧事，大师能不能帮她办场法事超度她。”
骆君担心释吉会拒绝，忙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她生前就信佛，也一直做善事。”
“施主莫急，老衲会安排下去，周施主何时重新入葬？”
“午后。”时间有些仓促，但周沁玉的尸身已经腐坏，不能再等。
“老衲清楚了，一会就过去。”
“又柳姑娘，劳烦你先帮我照顾下如意，我先回去准备。”
“好，我到时候带如意过去。只是你一个人，可以吗？”
骆君点头，弯腰看着如意，“你先跟又柳姐姐待在一起，行吗？”
“好。”
众人离开后，只剩下神尘又柳如意三人，又柳看着如意，取出手帕替她擦干眼泪。
如意也不说话，又柳说什么她做什么，一昧配合又柳。
“今早是不是还没吃东西？饿不饿啊？”
如意摇头，“吃过了，不饿。”
“那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
“不累。”
“还想画画吗？姐姐陪你画画？”
又柳说完就后悔了，她看见如意咬着嘴唇，一幅忍泪的样子。如意想到了初见又柳的时候，那次又柳教她画画，那时候她画的画还能给阿娘看。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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