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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元旦501厂职工们过了一个肥年。厂子里生产了将近半年拟真机项目为501厂带来了大量利润。
尤其是中航技向巴基斯坦和美国出口两批项目虽然后者还交货但定金已经打到了501厂账上。两笔外汇收入留成加在一起也小10万美元可以买到不少平日里根本钱也买不到好东西。
比如说彩电比如说冰箱比如说洗衣机……
各种家用电器虽说不能敞开了供应但评分抽签还是问题。偏重一线岗位历届各级劳模双职工工龄职称等级同事评价这一项项加起来然后在一个范围内大家抽签决定。
抽到也不用急因为这次501厂还准备了更多“年货”。像什么豆油、猪肉、面粉就不用提了国产黑白电视大二八自行车收音机确良布料之类倒是可以敞开了发放。
但在丰盛年货背后却是501厂职工们食不知味、忐忑不安。
“伊厂长可听说咱们厂要卖给个人变成私人企业这不太可能？”
拿到年货职工并都急回家原来501厂技术科科长如今已经变成后勤科总务三室主任洪一觉办公室工作是主管厂区清扫和绿化维护基本上——就是个扫大街头了。
看别人都大包小绺往家搬东西再看看自己手里这点猪肉豆油面粉洪一觉心里能平衡才见鬼了。可是要知这在八五年还是个凭票供应年代这份元旦年货已经比绣城绝大多数工厂职工丰盛了。
被拦住伊月副厂长今天也是收获不小但该死胡解放带头宣布不拿外汇换年货其管理层同事们自然也就不好去要那些电视、冰箱。
伊月副厂长选了一台昆仑牌12寸黑白电视早就让媳妇带家里孩子喜滋滋搬走了。如今是两袖清风但看洪一觉那摸过猪肉一手肥油还真不敢就这么让碰一下不然自己这新衬衫变油了可不心疼死了么？
“别信那些街头巷尾流言做好工作组织上还能亏了么？”伊月些不耐烦呵斥一番皱眉：“好了好了赶紧让开还等回家呢。”
“伊厂长您就给句准国家到底是不是要卖了501厂？”
“卖不卖是能插手事情吗？等国家安排就是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伊月像是赶苍蝇似绕洪一觉打了个圈这才快步离开了。
洪一觉手上拎年货倒真是追不上只好悻悻看伊月就此走远。
而类似这一幕也不知在偌大501厂厂区里发生了多少次。整个501厂在元旦狂欢表面下早就已经是暗流汹涌。
到了1月3号这一天不仅是胡海就连王以纯都再也等不下去了。这一天一大早王以纯带绣城机械工业局局长章明杰同志并工业局一干领导干部就驾临了501厂厂部立刻通知501厂所厂委成员和会计处主要领导全部到顶楼会议室开会。
而站在王以纯身后不是别人正是换上一身利落毛呢西装胡海。
一月在东北来说已经是很冷冬天了当501厂厂委成员和会计处人喘白气赶到时候正看到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王以纯。
在左右两边坐分别是胡海和胡解放这爷俩。再往下胡海这边是工业局一干领导而胡解放这边则还暂时空。
已经多少听到风声各位厂委成员默然自觉坐在了胡解放下首随501厂这边人来越来越多很快胡解放这一边位置就不够用了。
到了会计处人进来们只能自己拿凳子在各位501厂厂委成员身后靠墙而坐了。
“好了人都到齐那们就开始开会！”王以纯主持会议经验丰富501厂这点场面还算不得什么。坦然自若说：“先宣布一件事情经由胡海同志申请市委、市府研究之后已经决定将501厂整体出售给胡海同志。整个出售计划已经由胡海同志于市府领导班子达成共识下面来宣布一下出售过程准备事宜……”
“等等不同意出售501厂！”
王以纯抬起头顺声音看向胡解放厂委成员这边在下首第三位一个人正激动站起身来大声喊：“501厂是国家财产怎么能出售给个人呢？何况是胡海是什么人？刚十八岁连高中都没毕业学生市府在拿们501厂几千名职工开玩笑吗！”
“嗯。”王以纯微微皱眉看向这人想了想说：“知伊月副厂长是？很好意见可以保留但这是市委市府一致通过决定表达完意见之后可以坐下了。”
“王市长！”伊月并像王以纯说那样坐下反而更加大声吼：“作为一名501厂厂领导必须向501厂三千多名职工负责！在这种时候怎么能坐得下？请问们出售501厂决定问过们广大职工了吗？经过们厂党委会同意了吗？这是乱命们不能接受！”
“伊副厂长还点组织性纪律性！”王以纯也不是吃素当即拍桌子大骂：“这501厂还是不是国家工厂难们绣城市委和工业局作为501厂上级还做不了501厂主了这是想要造反吗？”
“501厂是国家但同样也是们501厂职工！就算是上级领导也不能无视们全体501厂职工意见！”
“501厂全体职工？也配代表吗？”王以纯战斗力也不是虚当即顶了回去：“就不信了这还是dang天下什么时候轮到代表工人了？”
王以纯侧目看向旁边胡解放问：“胡厂长反对上级领导决定吗？”
胡解放在众人注视下沉默了一下接摇头：“报告王市长不反对上级领导决定。”
“那罗书记反对吗？”王以纯又问胡解放身边罗力寇。
罗力寇竟然想也不想比胡解放还干脆利落摇头大声：“老头可不反对厂子交给海放心。反而是交给手下这帮废物怕已经入土老同事们爬出来骂！”
罗力寇这一番说可是让在座所501厂厂委成员们脸上五颜六色。不可否认是厂里管理层确实一茬不如一茬比当年刚建厂时候罗力寇、胡世武们那一辈要差劲儿多了。
“呵呵伊副厂长501厂厂长和厂委书记都不反对上级决定说什么501厂全体职工意见？”王以纯说到这里脸色一变厉声：“再重复一遍出售501厂是市委市府做出决定501厂还是国家工厂就轮不到们反对！现在伊副厂长给坐下！什么问题们可以私下沟通不要影响会议秩序！”
伊月脸色阴沉重新坐了回去经过王以纯这一番申斥终于会议室里暂时平静了下来会议继续进行了下去。
“关于出售501厂准备工作第一步是清理501厂所资产包括不限定土地、厂房、设备、工具、物资、技术、档案、牌、商标等等包括形、无形资产和流动资产、递延资产等内容。资产清理时间一星期然后召开全体501厂职工大会向全体职工公布整个出售过程和职工安置方案。产权转让方案和职工安置方案公示……”
在王以纯和整个绣城工业局领导班子威慑下在胡解放和罗力寇联合镇压下整个会议至少是顺利开了下去。不过在会议室里每一个人都知胡海收购501厂战斗才刚刚打响下面肯定会一幕幕好戏等待上演。
所谓国企改革上层从来不是问题国家实际上到九十年代就是迫切想要国企包袱给甩出去。但国企改革之所以成为老大难问题正是因为下面职工问题非常复杂难以处理。真正考验胡海能力以及是否能够达成和黄秘书协议关键还在于后面能否整个收购平安无事进行下去。
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了下班时间直到工厂下工铃声响起王以纯这才宣布了散会。
厂办大楼外面不知多少得了消息职工正在翘首以盼。伊月散会之后特意挑了一条僻静小路疾步向厂外走去却不想突然半路杀出个人来。
“伊厂长就知您是站在们职工这边一定不能让胡海那个tuzaizi收购成功啊！”洪一觉堵在小路中央趁机点头哈腰表忠心：“伊厂长是洪一觉啊！”
“滚开挡了！”伊月伸手将洪一觉扒拉到一边唾：“也配姓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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