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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之为高人”
这话汤英卫声音可谓不小，四周人又都聚在这里，哪有听不到的情况想着之前汤英卫和莫川的冲突，顿时哑然失笑。
话说汤英卫在那个小子手里吃了暗亏，此时这般指桑骂槐也能理解，不过这般做未免显得太小肚鸡肠了
莫川闻言鼻子都要气歪了，我日，你这个混蛋是跟我杠上了是不是
第四十一章惊人之语
“我说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臭呢瞧不起我是不是”莫川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不然也不会敢跟混道的刘老二顶牛，毫不遮掩的就是撕开那层遮羞布。
“我还就瞧不起你咋滴”汤英卫也是年轻气盛直接开口。
他在林城混的也不是一天两天，林城厉害的公子哥他基本都认识，可瞧瞧这位浑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五百块的混小子，肯定不会有什么深厚背景
别说是什么猛龙过江，他见识过其他领域的过江大龙，但是在这讲究经验、资历的古玩一行，还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大龙所以在这种小人物手里吃亏，简直令汤英卫恶心的不行。此时找到机会，自然要好好的羞辱
“汤英卫我劝你还是谦虚点”郭成教恼火的开了口。他虽然混得不如汤英卫父亲那般厉害，但是比起汤英卫在林城的产业，还是稳稳力压一筹。
远航集团就是再庞然大物，终究不是林城土著，在这边是是龙是虎都得盘着卧着，所以他可不怕汤家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汤英卫直接翻脸。
郭成教张口结舌：“你”
得，两人这算是正式撕破脸了。之前也就互相冷嘲热讽，现在完全就是不顾及脸皮啊
“大家安静点。”
拍卖会组织者季沛白不咸不淡的提醒一声。
莫川瞥了一眼季沛白，微微一笑道：“郭别跟只会逞口舌之能的粗鄙之人说话，容易被拉低智商。”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忍不住噗嗤轻笑起来，那扑哧一笑的声音简直不要太明显，简直要把汤英卫鼻子都要气歪了
他长这么大，接受过英国贵族教育，从来还没人敢说他是粗鄙之人，此时被莫川这么一说，简直要气炸了，这要是在他地盘上，早指挥手下废他丫的。
可惜看着季沛白平静的脸色，汤英卫愣是不敢叫保安赶人之类的话。
“说我粗鄙好古玩这一行我不懂，毕竟术业有专攻，你既然被郭成教请来，说明在这一行还是颇有建树，那有没有胆子跟马老师比一比”汤英卫智商终于上线，这话轻飘飘将自己摘出去，然后将马瑞峰推出来打擂台。
马瑞峰一愣，他娘的，你的私人恩怨怎么把我给扯上去了
话说，本来他过来看到郭成教的时候就感到颇为尴尬，毕竟两人私交也算不错，若不是汤英卫提前请他，这次恐怕本该是他站在郭成教身旁了。
现在虽然各为其主，想来郭成教还是能理解的。但是现在再被推出来打擂台，那可就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了。
这样的举动，恐怕会直接造成他和郭成教私人关系破裂。最重要的是，莫川就是一个无名小子，可谓赢之不武输之丢人，简直就是亏本的买卖。
“这个”马瑞峰正要开口，汤英卫忽然看向他到：“马老师莫不是怕了”
马瑞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他妈会不会做人你自己爽了，倒是把我推到火坑了
“比就谈不上了，咱们就互相切磋一下吧”马瑞峰把话头圆了一点。
“好，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莫川对马瑞峰倒是客气，毕竟他不傻，自然看得出来这马瑞峰简直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倒霉蛋。
莫川和汤英卫火药十足的对话，周围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一些人饶有趣味壁上观；还有一些人则暗自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火气太盛了，不好，不好。
没多久，前面的人基本看好，识趣的退开给后面人让路。
莫川和马瑞峰同时站在猫图之前，仔细打量起来。郭成教见到久仰之，也是欣喜异常，眯着眼睛欣赏。
老实说，莫川之前几番鉴宝虽然表现出颇为深厚的专业功底，但是那年轻的模样，还是令人难以百分百信任。
加上郭成教本身对书画这一块也是小有研究，所以此时自然撸袖子亲自上阵，至于莫川跟马瑞峰的切磋，他完全没当一回事。
还是那句话，马瑞峰成名已久，莫川不过后进之辈，输了根本无伤大雅。
莫川第一次跟行内人过招，心中还是颇为紧张的，根本没了之前学习的心态。直接张开天眼仔细查看，同时记忆中关于程璋的资料。
张开天眼之后，莫川神色便是一愣。
这幅猫图似乎是赝品
许久，莫川检索到需要的资料，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经历过墨宝堂鉴赏铁保楹联，令莫川对书画这一块颇为重视，资料看得很细也很碎，不然此时即便是能看出赝品，怕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
过了一会，莫川和马瑞峰同时停止观摩，颇为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
马瑞峰乃长辈，自然不好占便宜率先开口，便道：“你先来吧”
汤英卫冷漠看着莫川，他还真不信以莫川这年龄对书画欣赏能有多高的造诣，所以对这场比试极为自信。
“好，那我就先抛砖引了。”
莫川谦虚一句，正想开口，忽然发觉如果自己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画斥之为赝品，会不会引得举办方不高兴
于是莫川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季沛白
“说啊，怎么不说了”汤英卫看到莫川张了张嘴不说话，顿时不屑的嘲讽起来：“是不是突然发现什么都不懂，说不出来了”
这厮倒是逮到机会就是落井下石，难怪能混得风生水起。
季沛白看到莫川下意识看向他，那眼神闪烁的模样，以他混迹多年江湖的阅历如何看不出来，心中不由一动道：“小兄弟但说无妨，我季沛白举办交流会也不是一次两次，能得大家这么捧场，便是因为我的货都是请名家滤过，百分百全是真品不敢绝对保证，但是若是有赝品，那也只能怪我老季打眼了。”
季沛白的话，令所有人齐齐一惊，再看向莫川的时候，心中忽然生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这小子认为这幅猫图是假的所以才心生顾忌，欲言又止而不敢开口
郭成教更是惊讶，他刚刚可是仔细瞧过这幅画，无论从纸张还是画工上，看起来都应该是程璋之无疑。而且季沛白的确如同他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一般，他手里出的货，即便是赝品也是精仿赝品，很多时候都能以假乱真。
不然他郭成教也不会听说这里有猫图，便如此风风火火赶过来。
莫川感谢的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这幅猫图，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民国仿品。”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第四十二章历史的味道
“莫老弟你确定”郭成教扯了扯莫川衣袖，一脸难以置信。
莫川肯定的点了点头。
此时其他人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要知道这猫图刚刚不少人都详细看过，对于这幅画心中早有定论，很多人的看法八成是真品。
一来，程璋乃清末民初之人，距今不过百年，传世之保存不少；二来，程璋之画学贯中西，打破当时苏南吴门四王对画坛的垄断，结合西学写生技法，其画极具个人特征，一瞧便知。三来，拍卖会举办人季沛白这人的信誉也为众人增加一分信心。
“真是大言不惭”汤英卫不懂画，但是看周围人神色便知莫川此言有多么狂妄，立即嘲讽道。
莫川懒得理会他，倒是季沛白来了兴趣，伸手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哦，有意思，说说看”
莫川面色平静而自信的道：“书画之贵，多在其主。然而品鉴书画，我认为其书画艺术价值要反而要排在最后品鉴，首先要从细枝末节开始。”
众多鉴宝师闻言不吱声，神色不可置否。
莫川继续道：“首先，先从这纸张说起，这幅猫图的纸张，乃是我国典型的宣纸，纸张稠密耐搓折，虽然至今已被侵蚀泛黄，不过这也恰好能证明这张纸颇有几分历史，应该正是民国之物。”
众人听到这顿时感觉不对劲了，你不是说这幅猫图的是赝品吗怎么这一开口，反倒证明起这是纸张没问题了
汤英卫立即嘲笑起来：“你不是说是赝品吗怎么现在反倒证明起这纸张没问题了”
莫川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要说的就是因为这纸张没问题，反而是最大的问题。”
众人闻言顿时大奇：“怎么说”
“有点意思啊，我倒要听听这最大问题是什么”
季沛白也同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个小伙子淡定自负的神态，就是一些老资历的鉴宝师都没有的气度。如果这不是狂妄的自负，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小子肚子里恐怕真有几斤墨水。
联想到这小子年纪，这其中蕴含的东西可就深了。能在鉴宝这行趟出路来的人，无外乎两类出身，一类乃官宦世家或书香门第，这类人出身因家中收藏较为丰富，从小耳濡目染上手把玩，其起点就高出他人一大截。
第二类就是从小就混在古玩这一行，无论是家中经营，还是帮工学徒，从小接触多了，视野自然也就宽了，这点无需表述。
如果莫川是前者，那不消说，很有可能是猛龙过江。喜欢低调着装的人，季沛白见多了。如果是后者，那就更有意思了，因为他季沛白从事的就是这一行，怎么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年轻人
在季沛白想远之际，就听莫川继续道：“清末民初是华夏历史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不论政治文化，还是生活方方面面都受到影响，其中就有这纸张”
“清末民初由于受到西方工业化影响，造纸术也开始向工业化看齐，传统手工造纸术被摒弃，工业化造纸术虽然有着低成本批量化等优点，但是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在生产过程中加入各种添加剂，使得纸张过于酸化，极难长久保存，这也是民国初期文献至今极为稀缺的根本原因。”
此言一出，心思灵巧之辈顿时明白莫川之前所说，纸张没有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的原因了。
程璋生于1869到1938年，正好处于那段历史变革时期，这张猫图保存太完好了，反而有点不符合实际情况。
“这话欠妥了吧如果民国纸张受到工业化影响如此厉害，那民国文献应该极为稀缺才是，然而实际上似乎不是这样啊”有人提出质疑道。
莫川神色严肃道：“1937年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一愣，一人下意识开口道：“1937年自然是七七事变，卢沟桥事变啊”
这个时间点，是所有华夏人都不会忘记的时刻，因为这代表着全面抗战的开始
“没错，七七事变之后全面抗战开始，战火蔓延全国，大量工业基础遭到毁灭性打击，进口渠道也急剧收缩，这时候国内造纸业不得以重回传统手工化。这也是民国中后期文献得以保存完好的根本原因。”
程璋恰巧死于1938年，正好处于卢沟桥事变之后，可谓巧之又巧的卡在时间点上。而且程璋晚年双目失明，虽又被医治好，但是一怒，便又会复发，这造成晚年的程璋基本不再画。因为这个原因，程璋还请嘉兴篆刻家朱其石刻“盲人骑瞎马”一印，钤于书上。
高手过招，点到即止，四周鉴宝师听到这个时间点，立马就明白了这些，恍然大悟的同时，心生几分佩服。
倒是参与拍卖的豪商们，闻言一脸懵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听不懂啊要不是身边都带着高人，还真尴尬的不知道叫好还是叫坏。
真是盲人看戏都是随人说长短
“当然了，纸张问题不能完全否定这幅画，例外就是证明规律的存在，我们也不可能一定认为民国初年的纸张都是工业化生产的对吧”莫川趁着鉴宝师匆匆给豪商解释的时候，赶紧给自己圆了一下话头。
他这个纸张品鉴，角度还是有些投机取巧，有点站不住脚，所以赶紧自我解围，万一被逮到话头可就不好圆了。
众人闻言反倒觉得莫川说话颇为严谨，不禁点了点头。
“说完纸张，那下面就谈谈这幅猫图。”
莫川道：“程璋其人，工画山水、人物、花鸟、走兽无所不精，尤其是猫图。程璋中年之后，参用西法，吸收西洋画明暗法、善于表现物理的阴阳向背，其猫图乍看乃韵味十足古画，若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猫身颜色阴暗对比带来的细腻之感。”
莫川指着猫图又道：“这幅画的仿者显然熟知程璋的风格，其画中运用大量西技，看起来颇为写实，给人以假乱真之感。然而正是因为运用太多，反倒失去了纯古神韵，显得有些呆板。仔细看这些勾勒笔触，就会发现，其中多以小毫勾勒，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蒙头画”
莫川最后一句看似怀疑，然而语术却显得十分肯定，令场间不少鉴宝师神色大愕。
仿画中有一种仿造精度极高的方法，那就是利用宣纸偏透的特点，蒙在古画上，用小毫勾勒其形，然后画匠再泼墨挥毫，其仿制出来的画，与真品极为酷似，非高手难以辨别。
莫川虽然知道这种仿造手段，但是连样本都没见识过怎么敢如此肯定莫川所依仗的自然是天眼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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