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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养一只万人嫌崽崽（二更）
镜头被严严实实挡住了,
解说席没有。
解说席也有个副屏幕，可以实时看各个分频转播的公屏聊天，有必要时还能挑一部分互动,
或是解答上面的问题。
于是，铺天盖地的省略号和“小白鹰怎么下去的”追问里，就听见那位以金句频出著称的解说员忽然：“嘿嘿。”
西蒙斯也：“嘿嘿。”
转播区：“？？？”
嘿嘿是什么意思啊！
西蒙斯你个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叛变了？
贼神气亮翅膀的小白鹰到底是怎么下去的啊！
到最后也没人弄清楚答案，直播间的镜头再开,
已经切到第一个准备上场的选手了。
一片悻悻的唉声叹气里，解说员清了下喉咙，敲敲话筒：“欢迎,
这里是全俱乐部联赛分站第二站。”
“沉湖”就是指在青年组叱咤风云的选手，到了成年组却因为身体原因，要么定格后的身高过高、要么关节韧带出问题，再或者是困于发育关跳跃失控导致的伤病，变得查无此人。
“勇者嘛，外面那些成年组顶尖选手就是恶龙。”
他一边说,
一边看青年组的准备区,
一撮显眼的小红毛正弯腰穿冰鞋：“这次外面的成年组可要提心吊胆了。”
哪怕这种跌落是暂时的，也能稍微挪一挪那个恨不得长在冠军领奖台上的屁股，给别的同年龄组别的少年运动员一点盼头跟念想。
纬度原因，高寒地区的湖面会结冻，边缘的薄冰尚未成型、风又将浪卷起来的时候，那些脆冰就会被流水推上湖岸。
大概就是因为“照着调色盘试了一遍”这个操作，又或许是两代人的迷信耗尽了最后一点运气，直接导致项光远就算把脑袋染成绿的也不管用了。
项光远那会儿就想起这个传说，他说不出话，就只是看着余老师。
比起女单那边近乎致命的发育关，男单相对压力会小些，但身高、体重和力量骤然发生明显变化，状态必然跟着跌落。
也有可能会看见另一个平行世界。
那是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震撼——像是冰龙褪下的鳞，湖水冰冷清透，涌动的浪里掺进冰碎碰撞的清脆声响，仿佛有玻璃在水中流动。
那ai还挺要面儿，自己偷偷摸摸就把上个赛季的预测存档给删了，要不是当时有人截图，都找不着证据。
“我谢谢你。”当时项光远正灵感上头啊啊啊疯狂编舞，差点被这一句话闪了腰，双目无神盯着他，“我是风的精灵，正在冰上头蹦跶呢。”
不客气地说，满大街的俱乐部其实都在盼着项光远过发育关。
站在湖边，你会觉得呼吸声太响都是罪过。
项光远踩了半脚冰水，冻得针扎一样连疼带木，急着要蹦跶着去火堆旁取暖，却又离奇地动弹不得。
高益民没那个艺术细胞，愣愣看了半天，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这要掉下去得多冷啊。”
等到他爸妈这一代，金毛已经不好使了，夫妻俩挨个照着调色盘试了一遍，最后用蓝紫配色堪堪脱非入欧。
凡是从联赛出去的顶尖运动员，只要运动生涯不夭折,
一定会在世界杯上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全俱乐部联赛其实还有个相当中二的别名,
叫“勇者角斗场”。
这是纯粹从影响力的角度排序——事实上，前者是完全正规的成年组赛事，而后者则是温室内举办的青少年联赛。
项爹就是这么被迫转双人组的。夫妻俩原本的打算，也是等项光远结结实实输几回磨磨性子，踏实了知道服软了，就尽快把人转过去。
他们大哥第一次上冰比赛，足足两分半在热身场地没人管！
足！足！两！分！半！
项光远的短节目刚好两分半，他今天没上最拿手的《黑天鹅》——事实上，他已经挺久都没上过那个节目了。
出发前说好了不让余老师替他们操心的！
只不过，按照ai之前给出的数据，这位拎着剑出去溜达一圈、能把恶龙全剁吧剁吧做菜的新一哥，最近似乎在过发育关。
在s03世界,
由于温室的存在，这类包含艺术性质的竞技赛事传播力度很广。而花滑这个项目，仅次于世界杯的赛事,
就是所谓的“全俱乐部联赛”。
现在，项光远正用他的短节目，家常便饭地碾那个敢让人撞他师弟、害得余老师不得不亲自去处理的教练的脸。
项光远也挺认命，家常便饭地去抽了签、家常便饭地第一个出场。
你要是意外碰到了，有可能会看见过去、有可能会看见未来。
结果谁知道一直等到了这个赛季，这位一哥还在残酷的嘎嘎乱杀，甚至还在前几天相当嘚瑟且臭屁地炫了个带辅助的单脚4lz。
这回的题材是跟着余老师去雪谷取材，大家伙挤在一块儿，围着一团烧得噼里啪响的柴火，愣愣看着的那片湖。
项光远这名字温室里外都差不多记住了，就算没记住，也能认得那一脑袋小红毛——目前在青年组难逢敌手，十五岁解锁四周跳和高质量3a，当之无愧的青年组一哥。
他的语气归于正经,
也代表了这场比赛在“温室”中的地位。
“发育关对项选手的影响这么小吗？”解说员看了看公屏，替转播区问，“上个赛季的ai预测，项光远有70％的可能性会在发育关状态跌落，有30％的可能沉湖。”
余老师的手杖稳稳当当把他勾回来。
花滑是高精密运动，运动员对自己身体必须了如指掌到每一寸。
“ai没有预测错，发育关的影响也不小。”西蒙斯摇了摇头，格外专注地看着青年组场地。
没感觉，找不着状态，那种阴郁疯狂宛若宣泄戾气的地狱之舞，回头想想居然像是上辈子的事。
高益民立刻牢牢闭住嘴巴，飞快躲到余老师身后。
项光远气乐了，蹦起来想锤他，却莫名奇妙地忽然绊了一跤，差点就一头栽进湖里帮高益民试试有多冷。
——有传闻说，“温室”的一部分特殊坐标，是数据的连接点，没有空间与时间的概念。
西蒙斯当年也是这样一路升上去的，现在给新进来的观众解释，还相当怀念：“全俱乐部联赛出来的少年勇者,
升组以后就拎着剑杀出去屠龙,
后浪拍前浪。”
项光远的手气也是他们家一脉相承的梗——他爷爷抽签就相当离谱，十次能有八次第一个出场，后来为了转运染了一脑袋金毛，才勉强变成了第二第三个出场。
“所以，你们要是看到有人要掉下去。”
余老师没和其他人一起笑高益民，只是抱着小雪团，和他们认真讲：“记得拉一把……”
记得拉一把。
湖水这么冷，要是看到有人掉下去，倘若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记得拉一把。
别让他沉在这么冷的湖底，那里面既黑又冷，看不见雾凇、看不见雪，看不见冰做的龙鳞。
项光远的这支短节目叫《沉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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