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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房玩，不能打瞌睡！我收拾完了给你拿糖人。”萧然也被母亲的欢喜感染，蹦蹦跳跳地回房。
蓦然，院子里一阵响声，筛子里的黄豆撒满了一地，他看见母亲叫喊着被一群痞子拖进房中，他怒气冲冲地对那些人拳打脚踢，却被狠狠甩了几巴掌，扔出了房门。
柔弱的身体撞向坚硬冰冷的地面，全身骨架被撞散一般剧痛！最痛苦的是萧然的意识趋于模糊。昏迷前一刻听见的，是母亲撕心裂肺地叫喊。
屋子里愤恨的咒骂逐渐变成凄惨的求饶，渐渐的，女人嘶哑的喉咙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然直接昏迷第二天下午，在床上醒来时，脑袋上围着绷带，隔壁的妇人低声抽泣地，母亲的尸体还未入棺，她的脸上呈现一幅麻木空洞的表情，双目苍凉得让人胆寒。
那时的太阳灼热得可怕，照进院子，照进屋子，却照不进落入地狱的他。
屋子里的钱财也被洗劫一空，街坊邻里筹钱买了棺材埋了母亲，冰冷的棺椁在他的眼前落入地下。
萧然知道，他成了孤儿。
人们向来救急不救穷，一个月后，远在北平的萧华接到消息才赶来，在孤儿院领回了他。以后岁月在萧然看来，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时日。
过去的伤是一次守岁可以抹去的？唐栩未免也太傻了。
萧然走后，唐栩回屋躺着。门吱地一声就开了，枫璃端着热腾腾的茶水进来。
“小姐，等久了吗？我去的时候，厨房里的热水全被倒光了，这是刚烧的，有些烫手，您小心些。”
唐栩接过茶杯，抿了抿唇，杯中的慢慢水汽扩散，轻烟袅袅，她眼前一片模糊。思绪万千，萧家的故事似乎很沉重。
“枫璃，你……算了。”唐栩想了解萧家大致的情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枫璃是新人，估计也不清楚，况且师傅刚说过背后不语人，还是等以后师傅告诉她。
“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想问问现在什么时候。”
“大概寅时了。”枫璃思索道。
“过得真慢啊。”
辛府。
空荡荡的后院，砖砌的花台里，檀心磬口的腊梅在空中多姿绽放，像是除夕最后的一番热闹。梅树枝繁叶茂，多枝杈，腊梅娇艳欲滴，满院花团锦簇。
辛寒和赵晨坐在的花坛旁的木楼梯上谈天，身边一堆酒坛子。
辛寒酒气熏熏地说：“赵晨，要不是你来我家吃饭，我爹非得骂我一晚上。”
赵晨温雅地笑道：“伯父年纪大了，你少让他操心。”
“我这两年还不够让他老人家满意？尽催我成亲，急什么，你不也还没成亲嘛！老爷子想抱孙子想疯了。”
赵晨一顿，也拿起一坛未开封的酒喝了几口，说道：“你养的不是绿萼梅吗？”
辛寒没发觉他岔开了话题，心情不错地说：“骗他们的话你都信。怎么样，我种得好不好？”
赵晨平静道：“一般，什么时候种的？”
“前年，从别处移栽的。好一阵我还以为活不了，天天有空就往着跑。”
赵晨笑了：“能干出这种事，不像你了。你养一院子花做什么？”
辛寒听了，暗着脸色说：“你真的不知道？”
赵晨疑虑道：“什么意思？”
“哈哈哈！酿梅花酒！酒楼里买的不干净。”说完辛寒喝了口酒。
赵晨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揶揄道：“吹毛求疵，你能酿出花来？”
辛寒嬉笑：“你脑子不清醒了？我本来就是用花酿。外面店里卖的酒兑水，喝得没劲。”
“没劲你也喝几坛了。”
辛寒低头看了看脚底的酒坛，红着脸笑了起来：“呵呵嘿，等我酿好了，叫你来喝。”
“再说。”赵晨敷衍道。
辛寒醉意朦胧，身体倒在一边的扶栏，四仰八叉。赵晨一旁轻笑道：“喝醉了吧。”
只听辛寒模糊不清地说：“赵晨，我困了，背我回去。”
赵晨一口酒毫无征兆喷出来，他望着辛寒迷糊的样子，僵硬地擦擦嘴，勉强道：“你坐这别动，我去叫人。”
辛寒一只手乱挥，另一只手扯住了赵晨的衣服，说道：“何必呢，我房间就在楼上，不远。”
赵晨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放下手中酒坛，蹲下来背起他。一路上，辛寒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你以后一定再来啊’‘你一来我爹都忘记骂我了’‘我爹简直巴不得认你做儿子’
赵晨没仔细听，把他扔回了房间，通知下人照顾他，就回了剧院。
走前听见他含糊道：“赵晨，你背上骨头硌死我了！以后能不能多吃点！”
赵晨听了直摇头。
夏宅。
诺大的冷色调风格的房间，气氛低沉压抑。夏倩洗漱过后，坐在白色的梳妆台前，神色不明。
身边的丫环吞吞吐吐道：“小姐，回来的人说，青爷和唐小姐两人一起吃了年夜饭，而且还看了烟花。”四下寂静，房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尖锐声音。
夏倩甩了丫环一巴掌，怒道：“你叫她什么？她就是一个下贱人，你还喊她小姐，连主仆都不分了吗！”
丫环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小姐！若雅错了！”
“滚下去！”
暗处，夏倩捏紧了掌心的铜铃吊坠，露出怨毒的眼神，口中念念有词：唐栩，你敢跟我抢！――――――――――――――――――――――
风生竹院，雪落华檐。
不自觉间季节变幻，北平转瞬春意盎然，眼下杏花风情万种，满城飘香。在北平，杏花率先绽放，而后梨花、、丁香、桃花相继争艳。
走街串巷的小贩敲着木梆子，卖着微苦的杏花茶，大小饭馆也在柜台上摆满一坛坛沁香醉人的杏花酒。
轩凡剧院回到了日常排戏中，漫长的年假回来，每个人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卖不完的气力。
轩凡剧院又招了些新人，唐栩在文场的时间也少了，除了跟着赵晨看排练改词本，有空也练琴。唐栩的左手的指尖生了一层薄茧，摁弦也不像初学那么疼。
一天午后，唐栩偷偷摸摸溜进了杨府，杨忆在房里给胡琴上弦，被她一惊。
“你手上拎的……酒？”
唐栩坦白道：“对啊，大街小巷都在卖，怪有意思的，我就买了。”
杨忆玩笑道：“胆子不小，不怕萧风罚你？”
“当然怕，所以拎来你这偷偷喝，我买了两坛，这个给你。”唐栩递给她一坛酒。
“拉人下马，你这事干得不错。”杨忆爽快地接过。她欣赏唐栩这种率真的性格，和她在一起时轻松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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