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氏所料,此时,二奶奶早已和薛大奶奶单独坐在了房里。甚至连她最信任的贴身大丫鬟银翘也没让留在跟前儿,而是打发了她到房门口去守着,不让人进来。
等把身边的人都支出去了,房里只剩了她们两个人,朱氏却又不知要说什么了,她只伸手拉着她姐姐的衣角,两眼通红的,却又说不出话来,又或者是不知该怎么说罢了。
薛大奶奶闺名朱锦慧,比朱锦绣大四岁,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一向最是要好的。如今见她一脸的伤心委屈,欲言又止,只伸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仿佛小时候还在娘家时,受了委屈跑来向自己告状时的可怜模样儿,心中就说不出的温柔怜惜,伸手去把她的手握住,轻轻的摩挲着道:“锦绣,你别难过,你心里有什么委屈直管跟我说,万事有我呢!”
锦绣嘴唇颤抖,叫了声二姐!话一出口,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哽咽道:“二姐,我真真是冤枉死了!”
锦慧忙掏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跟我说,谁冤枉了你,是妹夫吗?你放心,万事儿姐姐给你做主,实在不成还有爹娘呢!你也不用难过,你又不是没娘家的,就是闹到宫里太后那里,也不会真委屈了你!”
锦绣听了这话,哭的更厉害了,眼泪纷纷而下:“我的好姐姐,我心里冤枉委屈,不是为了别人!”她抓了锦慧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流泪道:“我是为了我这颗心!我掏心掏肺的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好,我委屈求全的做了那么多事!到现在我竟没落到一点儿好处,倒只落了埋怨和不是!最可恨的,他为了别的人,倒还把我当毒妇!当妒妇!我这样的一颗心为着他,他要这样冤枉我!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他要这样糟蹋!”
她这一番话连说带哭、语无伦次,却又说的含含糊糊,锦慧听得全摸不着头脑,但见她这样激动,又只好先将她抱入怀中,当她小女孩儿般细细抚慰一番,劝慰道:“好妹妹,快别这么哭,都是当娘的人了,看叫人笑话!到底什么事儿,什么毒妇又妒妇的!你好好的告诉我,我也好给你做主,绝不让人欺负了你去!”
锦绣哭道:“我还怕人看笑话吗!我那笑话早让人看尽了的!他那样的冲我发脾气,为着一个通房就那样不管不顾的跟我闹!当着一众的丫鬟婆子,不分青红皂白的骂我,把炕桌也掀了!这一府的人都看着呢!都当笑话似的传呢!我这脸也是丢尽了的!还怕什么呢!”
锦慧听了也气道:“怎么,是妹夫这样给你没脸!真真这个挨千刀的周又槿!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出身,敢这样对你!当初要不是宫里硬是赐下婚来,就凭他家这样泥腿子出身,也配和咱们这样人家结亲!不过是个外戚!仗着太后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腿上的泥才刚洗干净几日呢,就敢冲你这样抖威风!凭他也配!”停了停,又道:“你刚说他为个通房跟你闹?哪个通房?你是名媒正娶的元配,又是宫里头先帝爷亲赐的婚!那些个小妾通房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在这屋里连人都不算的,你说一句话,立时拉出去或打或卖,就是打死了也没人敢怎样的!怎么他倒为个通房和你闹!真真下贱种子!你当时就该当着他的面儿把那通房打发了!看他敢怎么样!难道他还敢为个通房闹到宫里去!”
锦绣叹气道:“还打发呢!人都死了!就是那个成亲前就在他身边服侍的幽兰!不但幽兰死了,我的陪嫁丫头金瓶也死了!”
锦慧惊讶道:“死了!怎么死的!你叫人把她打死的?怎么金瓶也死了!这里边还有金瓶的事儿?”
“若真是我把幽兰打死的,我也不冤屈了!她明明是自己悬梁自尽的!可恨那个糊涂人,倒把她的死赖在我身上了!”
“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悬梁自尽?”
“她是畏罪!她在粥里下了打胎药,害得金瓶流了产,不但三个多月的孩子没了,连金瓶也因为失血过多没了命!二姐,你知道的,金瓶是我的陪嫁丫头,从小一直服侍我的,我要不是为着二爷的子嗣,也不会舍得把她给二爷收了房,好容易她怀上了孩子,又叫幽兰这小贱人给害死了,我当然不能善罢甘休!可我还没怎样呢,她倒先畏罪自尽了!最可恨那个人回来见幽兰死了,倒先冲我发了一阵脾气,指着鼻子骂我是蠢货!”
她这样把话一说,锦慧倒听出些许不对来了,拉着她问道:“你先别激动,跟我细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幽兰那丫头我也是见过的,倒不象是那种心思狠毒的人,能下药把人害流产了,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事儿!”
锦绣道:“我也没看出她是那种狠毒的人来!当初成亲前,母亲特意嘱咐我的,叫我嫁过来就把二爷身边的丫鬟、通房都打发了,后来我瞧着幽兰这丫头人很老实,二爷又喜欢,才把她留下的。这么多年,她倒是个勤快的,也没出过什么错处,连我带来的丫头们都跟她处的好,要不金瓶也不会着了她的道儿,吃了她做的下了打胎药的粥!”
“这么说金瓶和幽兰平日里关系很好了?”
“应该是不错的。原先她二人就住同一个屋子的,后来金瓶怀上了孩子,我特意在后廊下收拾了间屋子给她自己住,幽兰倒还帮她去布置了屋子。听灵芝她们说,幽兰是常上金瓶那屋里去坐着的,又做了不少小孩儿衣服给她。谁能想到后面竟又出了这许多事儿呢!”
“金瓶平常跟哪里吃饭?她怀了孕以后你给她单独设了小厨房没有?”
“那倒没有!”锦绣道:“府里没这样的规矩。金瓶再怎样不过是个通房罢了,老伯爷身边原先也有姨娘,也是怀过孩子的,也都是从大厨房里取饭吃的。家里这么多人口呢,我再偏疼她也不能为她破这个例啊!”
“那她怎么吃了幽兰做的粥了呢!那粥是在哪里做的?是跟厨房里做的么?厨房那么多的奴才,怎么偏偏倒叫幽兰给她做粥吃?”
“这我倒也问过了,幽兰说是因为金瓶怀了身孕后,晚上总爱饿,她们两个住的近,又常在一起说话,出事那天金瓶说饿,就让幽兰去给她到厨房里拿些吃的来。以前她们也是去拿过的,偏那天去的晚,厨房里也没现成的吃的了,幽兰就亲自给她熬了碗粥喝!没想到金瓶喝了粥不过一个时辰就肚子疼起来!她身边的李嬷嬷是我生瑛姐儿时侍候过我的,颇有经验,看她那样疼法就知不好,忙跑来告诉我,我去了一看,下面已经血流如注了。当时天晚了,院门都关了,我又现叫人去府外请了大夫来看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孩子没保住,金瓶也没救过来。”毕意是主仆一场,她想起金瓶死时的情景来也不禁难过。
“这么说让幽兰熬粥是临时起的意了?那下打胎药也是临时起的意?”
“应该是吧?”锦绣不确定,“可恨幽兰那死丫头打死不肯承认是她下了药!又哭又闹的说她不知情。一开始我也没疑心到她身上的,是厨房有人提起来,说是幽兰给金瓶做了粥喝,我叫了幽兰来问,她只承认做了粥不承认下药,问她还有剩的粥没有,她说都喝了,到厨房去找放粥的碗,碗却找不见了,厨房的人说根本没送回去!我见事情已经这样,当时又已经是半夜了,就叫人把幽兰用绳子绑了,关到柴房里去,想等着第二天天亮了再细审。没想到,第二天一开柴房门,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挣脱开了绳子,在柴房里悬梁自尽了!用的就是绑她的那个绳子!这还不是她畏罪自尽吗!”
“这么说,除了知道幽兰给金瓶做了粥,后来她又自尽了,也没有实证说是她给金瓶下了打胎药啊?”
“怎么没实证!”锦绣道:“后来我叫人搜了幽兰的屋子,在她窗根下面一个旧花盆里翻出了那粥碗的碎片来……”锦慧打断她的话,急问道:“那碗里还有残粥吗?验出有打胎药了吗?”
锦绣道:“碗是涮干净后再打碎的,还能验出什么?不过在那个旧花盆里还找到个小纸包,里面的东西已经没了,只有缝隙处还一点残沫,我特意叫人拿去给药房的大夫看了,确实是打胎药的残渣。”
锦慧又问她:“出这事儿的时候二爷在家吗?二爷知道了怎么说?”
“二爷那几天都不在家,皇上巡幸西郊离宫,他要随驾,三天后才回来的。”说到这里锦绣又委屈起来,拉着她姐姐的手,带着哭腔生气道:“最可气的是,他一回来知道这个事儿,就冲我大发雷霆!他不信是幽兰害的金瓶,倒指着我鼻子说我是无能的蠢货!我给他看了证据,他倒抬手把坑桌给掀了!还说我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我看他才是中了幽兰那小蹄子的迷昏药了!”
锦慧犹豫了片刻,才说:“这事儿确实不简单,我也觉得你可能中了谁的圈套!”
锦绣吃惊道:“二姐,你怎么也这样说!难道真是我搞错了?冤枉了幽兰?”
锦慧皱眉道:“冤不冤枉幽兰倒不重要,她不过是个下人,算不得什么!冤死就冤死了!我是怕为了这件事,让你家二爷误会了你,以为是你设的一石二鸟的毒计!既害死了他的庶子,又除了他的爱妾!”
她这话刚说完,就听“咣”的一声,锦绣手中的杯子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煞白的对锦慧说道:“二姐,你怎么知道的!他那天摔门出去时就是这样说我的!”
锦慧看她脸色可怕,忙问道:“他说你什么?”
锦绣流泪道:“说我是妒妇兼毒妇,故意害死他的儿子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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