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即日起陆景尧正式搬了过来,开始与纪修然的同居生活,两人收拾完东西后准备出趟门,一起去超市买东西。
到了附近的大型商场,陆景尧负责推购物车,纪修然在他旁边与他并肩前行,路过零食区时,陆景尧随手拿了一大包糖放在购物车里,对纪修然道:“你容易低血糖,以后早上可以含颗糖在嘴里,就不会那么难受。”
纪修然点点头,趁无人注意悄悄地牵了牵陆景尧的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两人到了生鲜时蔬专区,放慢步速,认真挑选起来。
“修然,今晚你想吃什么?”
纪修然想了想,实在想不到什么可以指定的菜,只好道:“我都可以。”
末了又添一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好吧。”
陆景尧摸出手机,查了几道对身体好的菜,并加入收藏夹,又找到这几样菜所需的食材,两人一路逛到结账区,排在长长的队后面。
陆景尧远远瞄见货架上摆放着的某样东西,小小的盒子却无比显眼,他盯着看了会儿,若有所思地微动眉梢。
两人买了菜,回到家里整理食材,纪修然翻动袋子,这才发现里面有一个包装完整的小盒子,拿出来一看——
他“蹭”地红了脸颊,回头对上陆景尧含着笑意的眼神,感觉脸更烫了。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买的?”
陆景尧抬手揉揉纪修然的发顶,笑道:“在你专注低头玩手机的时候。”
他顿了顿,敛起笑意,又认真道:“修然,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事的。”
话音落下,陆景尧推着纪修然在沙发上坐下,接着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道:“好了,你坐着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纪修然依言坐好,客厅里传出电视的声音,他却无心去看,满眼都是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的陆景尧,对方系着围裙,高大的背影忙碌着,让这个房子多了分家的温暖。
从今往后,他又多了一个家人。
纪修然神使鬼差地站起来走进厨房,从背后拥住陆景尧的腰,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蹭了蹭。
“乖,这里油烟重,先去客厅里待着,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陆景尧按了按搂在他腰间的手,身后之人却纹丝不动,他不得不转过身,亲吻怀中人白皙的额头:“怎么不听话?”
纪修然摇摇头,双臂收得更紧些,他从陆景尧胳膊旁探出头去,看了眼锅里的虾仁,低声说:“应该熟了吧。”
陆景尧被他说得回神,连忙转身翻炒几下出锅,又夹了一筷子,小心吹凉,才送到纪修然的嘴边:“来,提前给你尝一口,小馋猫。”
纪修然瞪他一眼,嘴巴却很诚实地张开,将虾仁吃进去,小小的虾仁咸淡正好,是熟悉的陆景尧才能做出来的味道。
很快开饭,纪修然今天多吃了一点,吃得肚子有些撑,于是陆景尧洗了碗决定带他下去遛个弯,顺便消消食。
走在离小区不远的公园里,由于这一片是高档住宅区,所以晚上吃完饭出来散步的人并不多,陆景尧与纪修然也不必遮遮掩掩,放心地借着大衣的遮挡,手挽手走在一起。
突然,前方出现一对男女朋友,女生亲昵地挽着男生的胳膊,笑闹着过去,陆景尧与纪修然皆下意识地松开对方的手,接着两人浑身一震,僵在原地。
半晌,纪修然喃喃开口:“景尧,我……”
陆景尧不说话,拉着他的手腕走到无人的树荫底下,两人沉默对视,许久他道:“修然,你会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如今同性法律还未通过,于现实而言,他们始终是得不到保障的,他陆景尧也无法给纪修然一个可以令他安心的承诺,告诉他他们也能够像方才那对男女朋友那样,正大光明的在街上牵手,亲吻,甚至领证,定下一辈子的伴侣关系。
这些最简单的,他们都不可以。
“你会后悔吗?”
陆景尧重复。
“那你呢?”
纪修然不答反问。
陆景尧薄唇紧抿,从蹙紧的眉毛到冷峻的下颌,无一不呈现一种难言的锐利,不知过去多久,他的面部表情微微松了松,上前一步紧紧抱住面前的纪修然,哑声道:“修然,我们说好的,不能后悔了,所以我不后悔。没有人祝福也没有关系,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幸福是两个人的事情,和他人的眼光,说笑都无关,他陆景尧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只要两人足够相爱,流言蜚语又怎样?况且,他有能力保护好他的爱人,不让别人的闲言碎语去说道他们的爱情。
纪修然眼眶热了热,他回拥住陆景尧,主动凑上去在他的唇角上轻轻一吻:“我也是啊。”
从十年前遇见陆景尧,到如今心意相通,珍惜都尚怕一辈子太短,何谈后悔?
路灯将两人的背影拉长,这一回谁都没有再松开对方的手,两人相携着在公园内走了一圈才回家,洗漱完准备睡觉。
深秋的夜晚,被窝里却是暖如火炉,纪修然被陆景尧牢牢抱在怀里,经过方才一事,他们都迫切地想要更接近对方一点。
“修然,我想听你唱歌。”
陆景尧突然道。
纪修然从他怀中抬起头,望着陆景尧诚恳的眼神,一下没忍住笑出声,伸出手去捏了捏陆景尧高挺的鼻子,坏笑着一本正经道:“陆景尧小朋友这是怎么了?睡不着觉觉吗?别怕啊,纪老师马上来陪你,给你唱首摇篮曲好不好?啊——”
陆景尧一个翻身,将纪修然压在身下,他双手撑在其身侧,伏低身体如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般,紧盯身下的纪修然。两人胸口渐渐贴在一起,他能感觉到纪修然屏住呼吸,以及飞快跳动的心脏,不由挑眉戏谑道:“纪老师这是紧张了?”
黑暗中纪修然脸色变了又变,他奋力把陆景尧推到一边,卷过被子盖在自己头上,把泛红的脸埋住:“睡觉!”
陆景尧朗声大笑,不再戏弄他,侧身躺好把纪修然再次搂到胸前,低沉的声音中含着难掩的笑意:“晚安,纪老师。”
又到了一周的周一,中午纪修然和陆景尧在楼下碰面,到离公司远一点的一家小餐馆吃午饭,很快纪修然点得盖浇面便端上来,陆景尧眼尖地发现上面被店家撒了少许葱花,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盘子,拿起筷子把葱全部挑到自己碗里,才把盘子推回纪修然面前。
下午陆景尧接了个电话,有个朋友要出差,希望寄养猫咪在他家一个晚上,他本要拒绝,突然想起纪修然是很喜欢小动物的,便应了下来。
四点的时候,陆景尧提前下班去把猫咪接回了家,这才开车回公司来接纪修然下班。回到家刚打开门,自来熟的猫咪便从客厅里窜了过来,“喵喵”叫着躺倒在地上求抚摸。
“这是?”
纪修然怔住。
陆景尧解释:“朋友寄养的,一会儿还得带它去打个驱虫。”
“这样啊。”
纪修然笑着蹲下,把猫咪抱起来,布偶猫非常听话亲人,转眼便在纪修然的抚摸下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陆景尧见状有些吃醋,但修然喜欢,他也不舍得打扰他的兴致,而是纵容他在客厅陪猫咪玩耍,自己则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吃过饭后,两人带着猫咪来到最近的宠物店,纪修然一进门便被各种各样的可爱小动物们吸引了视线,笼子里的狗狗朝他热情地伸出了爪子,他探手摸摸它们的脑袋,心里有点羡慕。
他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但是因为本身身体不好,再加上有轻微过敏性鼻炎,所以对动物的毛会比较敏感,因而不敢养宠。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小动物们的爱,虽然不能成为一家人,但看到它们可爱的模样,他也是很高兴的。
陆景尧注意到纪修然一直在和狗狗猫猫们打招呼,把他遗漏在一旁,心底好不容易扶正的醋瓶再一次翻倒,他走到纪修然面前蹲下,顺着他的心思说道:“修然,它们是不是很可爱?”
纪修然用力点头,转头瞬间敏感地感觉到陆景尧情绪的细微变化,于是他趁周围人不注意,牵住陆景尧的手指晃了晃,笑道:“当然,你最可爱了,陆景尧小朋友。”
被他一句话说得噎住,陆景尧反握住纪修然的手,用短短的指甲在他的掌心挠了挠,小声道:“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可爱的,纪老师。”
纪修然耳根发热,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面色如常地站起来,两人抱着猫咪回家,刚进门他便被陆景尧推着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墙上。他仰脸凝视着陆景尧深邃的眼眸,不等对方说话,便主动凑上去,亲吻陆景尧的嘴唇。
陆景尧揽住纪修然的腰,反客为主,进一步在他口中探索,两人的身体越贴越近,十指紧扣,连月色也不忍打扰。
良久,两人分开,纪修然捧着陆景尧的脸,朦胧月光照亮客厅,也映亮了陆景尧刀刻般的五官。纪修然指腹在他脸上摩挲而过,柔声道:“景尧,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陆景尧眨眼,片刻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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