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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姜自然是不会告诉许淑妃,上一世,赵谡景与她的那段不为人知的禁忌之事。
建元五年出嫁的时候,赵谡景似乎是被藏到了合仁宫,那个时候,父皇只是知晓自己与宫中宦官暗通曲款,私定终身,却不知晓究竟是哪一个宦官。震怒之下,只匆忙应了裴安的和亲要求,并没有去详查,然而正是因此,这才在无意之中,保了赵谡景一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赵谡景还是在建元七年的时候,便死了。
尧姜思及至此,眼里难免带了些湿润,她突然觉得嘴里的饭菜有些食不知味,一想到前一世因为远在藩国的缘故,赵谡景的死讯竟是建元十三年方才传到了靖安伯府上,中间隔了整整五年,而她,正是因为得知旧时心上人的死讯,这才一病不起,最后死在了床榻之上。
也不知道,裴安到底有没有把她的尸身送回故土。
尧姜咽下嘴里的饭菜,已然是再也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了碗筷,端起杯盏,含了一小口果酒,便说道:“母妃,饱了。”声音有些沙哑。
许淑妃正在跟宸瑶说着什么,一时之间听见尧姜的话,当即一愣,只问道:“可是不大舒服?”往日最能吃的尧姜,今日竟然不过只吃了两三口,便称已饱,许淑妃难免不去往这个方面想。
尧姜牵强一笑,敛下眼帘,只看着面前精致的那副碗筷,“有些困了,想回去睡了。”
大抵是因为正巧有事,许淑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一侧伺候的粟雁吩咐道:“回去之后,好好伺候殿下梳洗。若是明日不舒服,就赶紧去请太医来瞧瞧。”
粟雁颔首,当即便应了下来。于是尧姜在宫人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朝着许淑妃行了礼,母女二人亦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尧姜很快便离开了瑶华宫。
此时天色尚早,落日余晖都不曾被夜色全然掩住。尧姜出了瑶华宫之后,突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粟雁原本是一直老老实实地跟在尧姜身后,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眼下的路,并非是往璇玑殿而去,于是迟疑半响,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我们不回璇玑殿吗?”
尧姜驻足,蓦地回过头来,此时她的心情的确不能算好,看着面前忽明忽暗的粟雁,心里头突然涌现一个念头。挑眼朝远方的阴影处望去,正是合仁宫所在的位置。
粟雁未曾等到尧姜的回答,悄然抬眼,只发现少年公主眺目远望,登时亦也顺着目光遥望而去,却是看见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于是瘪嘴道:“殿下,您在看什么啊。”
尧姜一笑,带着苦涩的味道,她只轻声地说道:“合仁宫。”
粟雁难得有如此聪慧的时候,当下便试探性地问道:“殿下可是要往合仁宫去吗?”
闻言,尧姜点了点头,粟雁遂又道:“眼下乾殿下定然还没有睡下,殿下如今去,肯定也算不上是搅扰了。”她兴致勃勃地盘算着,如今尧姜突然兴起要朝合仁宫去,肯定是想着如何与这个年岁尚小,但是立储希望极大的皇子提前交好。
可惜粟雁内心的这一番想法,尧姜丝毫都不曾察觉。脑海之中只有许淑妃方才无意之间提及的那一句,赵谡景眼下极有可能便在合仁宫内。李乾是赵德妃的儿子,与赵谡景亦也是表兄弟的关系。
多年不曾见到,其实如今最大的遗憾,便是离去之时,没有再见旧时心上郎君一面。
好在,老天肯再给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尧姜深吸了一口气,心上的阴霾随之散去,她突然变得有些迫切,催促道:“走罢,咱们且去合仁宫瞧瞧。”
可怜的小女官不曾想到,自己心中的算盘打得顺畅,却全然不是自家主子的想法。
因着李乾身为皇子的缘故,所居住的合仁宫离乾清门极近,与公主妃嫔们所住的宫殿全然不同,大抵还是为了方便皇子们日常出入宫的缘故。
尧姜走了好一会儿,天色也已然暗了下来。宫道两侧的石雕之中,早早地便有宫人点了灯。眼下正是三月时节,天色本身暗得比较早,宫门尚未落锁,赵谡景与李乾感情素来亲厚,此时极有可能还留在合仁宫中。
果不其然,行至合仁宫外,尧姜远远地便看见了赵谡景贴身的小厮阿四正极为不自在地守在门口,两只眼睛咕噜一转,显然是有些站不住了。
前一世尧姜见过阿四几次,知晓这个如今不过十二岁的小厮,眼下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平日跟着赵谡景,亦也是得到了极大的放纵与宽容。尧姜走过去,阿四正在悄悄偷着懒,他靠在柱子上,小心翼翼地忙里偷闲。
身侧站着几个年岁相当的小宫侍,却都是老老实实,不曾偷奸耍滑的模样。阿四混在其中,自然是格外地引人注目。
尧姜前脚才迈过合仁宫前的石阶,后脚李乾的贴身女官郁荷便已然出现在合仁宫门口,瞧见尧姜,连忙上前屈膝行礼。
郁荷是赵德妃特地从赵家选来的家生子,因为年纪与李乾相差不大,为人亦也稳重,家世甚是清白,方才被赵德妃特地地选为女官,送到了李乾的身边来。
尧姜朝着郁荷点了点头,眼神却是止不住地朝合仁宫殿内望去,“三弟可在宫里?”她这话显然是明知故问。
郁荷笑着说道:“尧姜殿下来得正好,殿下方才才和表少爷从储秀宫回来,眼下正在说话呢。”说罢,便站起了身,准备引着尧姜朝殿内走去。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阿四,在郁荷出来的那一刹那,登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小子挺直了背脊,端端正正地站着,却是努力地斜了眼睛朝尧姜看来。
“你再看,小心我告诉表少爷,说你不懂规矩,冲撞了尧姜殿下。”郁荷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阿四鬼鬼祟祟的动作,于是当即威胁道。
这显然是没有把尧姜当成过外人。
前一世的时候,尧姜与李乾的关系尚可,大抵是因为两个人的年岁差不多,性子都属于比较活泼的那一类,素日里也能玩得到一块儿去。郁荷跟着李乾时常见着尧姜,自然也清楚关系的远疏。
阿四不曾想到郁荷竟然当着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公主殿下,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自己,小脸蓦地一红,却是嘴硬地反驳道:“郁荷姐姐又在冤枉阿四了,阿四可没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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