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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环到底就是萧环，将我带出宫，竟能这样不声不响，不惊动刘朝宗。若是哪一日我对他没什么用了，而他又看我不顺眼，岂非，带出去杀了都无人晓得？
兜兜转转，他的人竟将我带到了水月轩，上次来这里，还是上元灯节时刘朝宗带我来的。难道，这水月轩是萧环的地方？
张三娘见了我，婉转一笑，笑得妩媚，“这位夫人，我原是见过的。”
萧环揽着她的腰，声音低沉，“这可是别人的女人。”
张三娘点头笑道，“奴家晓得。”
言语间引着我们绕到了最偏僻的一间屋子里，对萧环道，“人在里面，我可好生伺候着的。”
我推开门，眼前的人是小青没错了。只是她如何憔悴得这样厉害？身着白衣长裙，脸色惨白，眼神黯淡无光，头发亦是披散着。她的手，用白布缠裹住了，可还是依稀见得着渗出来的血渍。
“白华？”
见我来了，她勉强挤出个笑意，“我是小青。”
我走近了些，才看见她的脚被长长的铁链锁着，她许是挣扎过的，整个脚踝都是伤口。
我转身问萧环，“她可是一国公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的？”
“你可知，当年，父亲就是对你母亲的？”
“你骗我，母亲是舅父最在意的人，他怎么会这样对她的？”
“因为她不听话，执意要嫁给一个嫁不得的人。”
“你指的，是我父亲？”
“你与白华肯定有许多要说的话，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转身合上门离开了。
我走得更近了些，她一身都是伤，可唯独这张脸，完好无损，我轻声问她，“疼吗？”
她摇头，脸上愁容更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用，我保不住他。”
我心疼地看着她，宽慰道，“没事。”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我就看着他，就在我面前，万箭噬心……”
“不要说了。”我忍不住打断她，“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的命。”
她埋首道，“我原本，是要随他一道去的。可他们不让我死，他们要我苟且地活着。”
“这不是苟且，小青……白华。你不能死，你想想你的兄长。”
她抬眼看我，“这与皇兄有什么关系？”
“萧环应该已经给你说了，让你代替书竹嫁到北汉来。”
“他有他的私心，这怎么会扯得上皇兄？”
原来，萧环当真想要萧书竹，“若是书竹公主嫁给了北汉的人，你以为，萧环会如何？”
“当初他向皇兄提议要与北汉联姻时，我就纳闷，可想了想，他眼中，权力大过一切，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话虽如此，可他如今的态度却很明确不是吗？再者，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的姐姐，兴许早已是萧环的人，她嫁给北汉和你嫁给北汉，这二者之间对南梁带来的影响，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可能权衡清楚？”
她想了想，看着我，眼中纯澈依旧，“你们想让我嫁给谁？”
“你可以选，我可以助你达到。”
她把玩着手上缠着的白布，“你知道我为何要穿白衣吗？”
“我不信，你的心里会有过他。”
她的笑更添苦涩，“的确是这样的，他们当初让我带他回去，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可我到底，对不起他。”
“亏欠是亏欠，我只问你，你心里，有老九吗？”
她沉默不说话，我继而道，“老九母亲是大家，身份尊贵。而老九虽流连风花雪月，却不是个滥情的人。他潇洒惯了，你也同样喜欢那样的日子。你觉得如何？”
她低下头，“国家正值多事之秋，白华岂能袖手以待？”
“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我小心执起她的手，“这样的傻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她轻声应下来。我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我对她道，“我在这里不宜久留，你若有事找我，同萧环说就是了。”
我起身正要准备离开，她却又唤住了我，“你与萧环，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或许是不知道的，我的母亲，是他的姑母。除此之外，我们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从屋子出来，萧环就站在连廊边，望着窗外湖水，脸上是让人摸不透的深情。
“送我回去吧。”
他转过身来打量我，笑道，“你与姑母长得真像。”
闻言，我不禁问道，“我的母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转身指着天上一轮孤月道，“生来如明月，逝后随清风。她从北汉回来，一路风尘，可我却知道，她定比在南梁过得自在。”
“母亲，是在南梁有什么烦心事？”
他摇头，“她永远那样淡然，不问世事，就像这轮孤月，可惜造化弄人，她有她的使命。”
我原以为，他会对母亲存着几分怨恨的，可没想到，母亲在他心中，竟是这样的至高无上，冰清无暇。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可还是存了几分侥幸，问，“是什么样的使命？”
他望着泛着月色的湖面，叹了口气，“一个，她这样的人，永远达不到的使命。”
回到昭台殿时，丹云似乎并未意识到我离开过，我唤了她几声，她掌灯进来，“娘娘可是睡醒了？”
我点头道，“本宫从林府带回的那个檀香木匣子放在哪儿了？”
她笑道，“奴婢可是替娘娘好生收着的。”
“去拿过来。”
她放下灯出去了，没过一会儿，便捧着个匣子进来。我让她放下匣子先去歇息。
我在灯下仔细打量着那个匣子，将匣子里的小玩件尽数拿了出来。便在匣子底部轻轻敲了敲，果然，此处是有一个暗格的。
我小心打开暗格，里面空间很大，可却除了一个白玉环坠子和一封信，便再也没有什么了。
我取出白玉环坠子，生是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名堂来，这玉坠子看起来倒也不是很名贵的。我想了想，只好取出信，但却从这封信的信封上得知，这封信，居然是……母亲写给贤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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