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上元灯节,由于初一称病,我错过了宫里的晚宴。今日的晚宴,想来,却是逃不掉了。
我早早坐在席间,让丹云为我挑了些干果吃。看着宫人来来往往地上灯,灯虽华贵,但终究还是少了些味道。她们转得我头疼,我便决计出去转转。我特嘱了丹云,若刘朝宗来了,给他说一声就是了。
可四处转转,总难免遇到些糟心事。
我看见刘子衿依旧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远远地,也不知是同卿舒窈在说笑着什么。到底是我欠了他,我自然是不会难为他们的。可他们一个是我夫君的宠妃,一个,是我妹妹未来的夫君,我总也不可,坐视不理吧?
我走上前去,笑道,“殊不知,妹妹与世子在聊些什么?聊得这样畅快?”
卿舒窈见了我,脸色霎地就白了,行了个礼,退到一边,也不说话。
刘子衿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亦是笑道,“原还挂心娘娘的身子,正同卿奉仪说着,卿奉仪道娘娘大好了。子衿也就安心了。”
他倒是提醒我了,刘朝宗说,我称病住在他寝宫的时日里,刘子衿曾托梅姨要见我。之前一直在意阿丑做的事,却还真真是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我笑道,“那段时日一直病着,倒是失了礼数,世子回去,倒要代本宫给贤王妃赔礼了。”
他没有看我,道,“原不是什么要紧事,劳娘娘挂心了。”
我点点头,又瞥了一眼一旁的卿奉仪。刘朝宗既然担保不是她害的淑妃,我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追究。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她,那淑妃没了孩子,整个人都没了生机,她倒好,不过几日就可以下床赴宴了,还真是不简单,我对她道,“你的身子而今可好了?该在寝殿多养几日才好。”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道,“劳娘娘挂记,本就不是什么娇贵的身子,哪里还需要养着。”
我笑道,“当然得养着,不然,怎么再为,殿下,增添子嗣呢?”
她的身子晃了晃,道,“娘娘嘱托的是。”
我再转身去对刘子衿笑笑,道,“还未恭祝世子,得父皇赐婚,觅得良人。”
说实在的,连我都不喜欢自己此刻的嘴脸,便更别提刘子衿了。他别过脸,道,“那还不得托娘娘的福,子衿还该多谢娘娘才是。”
我道,“别的都好说,本宫的妹妹,是你未来的妻子,家里有妻子,世子可要好生待着。”
他回了个礼,也不说话。我想,若非是有我们自小结的情谊在,若非是,我欠了他太多,我是断不会这样轻饶他们的。
我转身正要离开,刘子衿却叫住了我,我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只听他道,“娘娘的梅花妆,真好看。”
我扶了扶额头,这是上元节的习俗,丈夫都要为妻子画上一朵红梅在额间的。算来,我嫁给刘朝宗这么多年,刘子衿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梅花妆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帮我气一气那卿舒窈吗?
我转过身看他,我不知他与卿舒窈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但我却真切地从他眼中望见几缕深情,我注定是要辜负这样的深情的。我对他笑着点头示意,方又转身离开了。
没走多远,却见到了刘朝宗。
“殿下什么时候在的?”
“一直在。”
他牵起我的手,随我继续往前走着。我道,“卿奉仪的孩子,是自己落的?还是本就没有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有几个人掉了孩子不过几日就下床走动的?何况这几日寒气尤甚,她从前虽是婢子,可身子,也不见得会熬得住。”
“你倒是难得做了回明白人。她确实有了孩子,不过早掉了,孩子是刘子衿的,孤不动手,她也会自己解决掉的。”
我笑道,“可惜有殿下为她撑腰,凭这样的把戏,她也可以为所欲为。”
刘朝宗没有说话了,牵着我坐回了席间。
晚宴进行到了一半,皇帝就离开了。刘朝宗拉我起身,道,“孤带你去个地方。”
我望了望四处喝得正尽兴的诸位皇子世子,道,“你是太子,父皇不在了,你就该留下来主持大局的。”
他摆摆手,“越儿越来越像个贤内助了。”
我见他都不在意,自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起身随他去换了便服,乘着马车,一路竟出了宫了。
我们在整个京都最繁华的闹市前停了下来。好多年了,好多年,都未曾见过这样别致的上元节了。
记得儿时,他身份尊贵,若非在我家借住几日,我也不会和他一起在这样的闹市过上元灯节。
我问他,“夫君可还要用红绳将我们的手系起来?”
记得那时候,我差点儿走散了,吓得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还是他找到了我,给我们手上牵了根红绳,让我随他走,这样就不会走散了。想来,儿时的自己真的是很依赖他的。
他听见我唤他,却是愣了愣,而后才牵起我的手,道,“已经有红绳将我与夫人牵在一起了。”
听见他唤我夫人,我的脸一红,心里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叹道,“夫人说说,这地方可好?”
我点头没有说话,脸却是羞得绯红。
他埋下脸看我,难得地笑笑,“夫人脸红什么?”
我抬眼看他,唉,他真是太好看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偏生,他却是不喜欢笑的。我摇头道,“灯会的灯太焰了,熏得我脸红。”
他不说话了,我却瞅见他抿嘴偷笑。这时候的我们,就像是一对平常人家的新婚夫妻。若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
前面不远处设了一长串的灯谜,围观的人不少,却是个个都捶胸顿足,懊恼自己才疏学浅。刘朝宗拉着我挤进去看了看,却也是一直摇头。
我问他,“这些谜题都不算太难,你摇头做什么?”
他却道,“夫人好生聪慧,为夫摇头,正是觉着这些谜题都太过简单,不足挂齿。”
难得见到如此明目张胆地自负的刘朝宗!
那摆摊的小老头听见了,道,“公子说得容易,老夫这里有一题,倘若公子答得出来,这里的花灯,任你们二位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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