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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和王楷密谋之时，萧如凤也在陪太皇太后林氏聊天儿。
林氏对于萧如凤在前朝的表现很是满意，建安帝在安王那儿受过的闷气不少，林氏虽不关心前朝，但总能够听到一些动静。这会儿萧如凤替建安帝出了一口气，连带着林氏也跟着心情好了几分。
李晟头七刚过，她的脸上总算不再那么愁眉苦脸，也幻化出了一丝笑容。
“倾城，你就不怕安王对你不利吗？”
林氏总是妇人，担心的都是些太平康健的问题。萧如凤心里苦笑了一下，心想哪里能不怕，但面子上却装作无所谓。
“儿臣防范着呢。安王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把手伸到我身边来。”
萧如凤初嫁进宫，大婚之日起就守在了两仪殿，平素只有李禄一人近她的身，而李禄也当伺候李晟那样伺候着萧如凤和李珮，暂时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萧如凤很精明，上次那个妄图谋害李珮的宫女被她一眼识破，可见她也是个心思缜密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眼下这种情况，林氏是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媳妇儿的。
可偏偏眼前就是这种危局，若自己心思不够深沉的话，就容易着了别人的道丢了性命，也是难为萧如凤了。
林氏如此想着，余光斜着看了看萧如凤的鬓角，又觉得那半白的发丝扎眼，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
“对了，倾城，你可别忘了，今儿个得去我那儿一趟。这宫里的老老少少，你得见见。”
按照道理来说，萧如凤大婚第二日就该把宫里的人都见上一见，可是李晟在大婚当晚死于非命，这件事就一直这么拖了下来，拖到了今天。
有些事总是避不过的，不管萧如凤怎么看，也不管她喜不喜欢，总归是要面对的。
林氏的担忧对萧如凤来说，是事儿也不算个事儿。
八十年都过来了，现在的她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她面色沉静如月，对林氏端的是一个大方得体，连连应承。
林氏要先回她的上阳宫，萧如凤则要带着李珮先回两仪殿，两方队伍分了道，李珮静静地跟在萧如凤的身边，偷偷地瞧了她好几眼，一直到萧如凤意识到这小鬼在偷看她。
“怎么，有话说？”
萧如凤朝李珮笑了笑，这似是故人的脸，她是完全硬不起心肠来的。
李珮斟酌了一会儿，有些小心地问道：“母后，等会儿您是要去见叶太妃吗？”
这几日李珮也懂了规矩，知道不能像以前那样称呼叶婉君了，提起他的亲生母亲时，都是叫对方叶太妃。
萧如凤见怪不怪。
她摸了摸李珮的脑袋，问他，“想你娘亲了？”
萧如凤说这话的时候，跟在她身后五步的何琼悄然看了她一眼。
何琼是建安帝身边的老人，看惯了后宫的风风雨雨，对于皇家的亲情人伦也早已经看的透彻了。
林氏的嫡长子是怎么没的？
嫡次子李晟又为何幼时总是缠绵病榻？
太皇太妃赵氏所出的梁王李昕，为何总是距离皇位有一步之遥？
这座永明宫里埋藏了太多太多的故事，见到了太多的人性阴暗面，而萧如凤……何琼想，大概这又是一个奇女子。
在听到萧如凤扶持李珮登基、自己垂帘听政的时候，何琼也窃以为萧如凤是为了自己。
一个有才华的人，不可能甘心深居后宫而不谋权位。
建安帝活着的时候，甚至都做好了日后萧如凤会干政的准备，但他想的是只要能让大周中兴，萧氏百年之后执掌江山的还是他李氏子弟，这般算来萧如凤会如何真的无所谓。
只是——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何琼又看了正在说话的萧如凤和李珮一眼，觉得这对母子怎么看怎么奇怪。
萧如凤是真的对李珮好。
她同建安帝说的那些话，写的那些谋略策论，如今正一字一句地教着李珮；
她的右手抓着李珮的手，左臂却搭在李珮的后肩上，这是防止对方走路摔倒的动作。
若非人母，真的很难做到这样。
然而仔细算来，这两人不过相差十岁而已。
何琼脑子里掠过了很多东西，忽然，他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衣袖。何琼回神，发现李禄走在了他的身边。
“何总管，您在想什么呢？叫您几声都没答应。”
何琼瞥了一眼李禄，太监年轻的时候因为阳气不足多半都是唇红齿白的模样，李禄正当年纪，看来竟然有些俊秀，让何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何琼又知道，李禄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无害。
李晟幼时曾被下毒下药，李禄陪着李晟经历了几回生死，年纪轻轻也有心狠手辣的时候。
这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想到这里，何琼垂下眼睑，语气客气而疏离地道。
“总管不敢当。李公公跟我同品同位，若不嫌弃，叫我一声老何就好。”
何琼心里清楚着呢，不管以前他曾在什么位置，以后只要李禄不犯大错，只要萧如凤和李珮还在当权，李禄都会比他有地位。
但是李禄从不因此洋洋得意，他对着何琼依旧谦卑。
“您比我长，若是拜了叔父名分，恐落人口舌。若不嫌弃，以后就称您一声大哥。”
李禄虽然不错，但有些事毕竟缺乏经验。皇家秘卫一事，李禄也得向何琼打听打听，看看这些建安帝时期就布下来的棋子，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李禄语气诚恳，何琼也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了。他拍了拍李禄的肩膀，对他耳语道：“每夜子时，待皇上和太后歇下了，你过来找我。”
何琼的话让李禄松了口气，他和何琼并肩走了一段路，又慢慢超到前面，仅落后萧如凤半步。
此时萧如凤正好跟李珮说完话，见到李禄跟上来，把李珮的手往李禄手里一放。
“带皇上去更衣。半个时辰后，去上阳宫给母后请安。”
“是。”
李禄应声，牵着李珮的手去了长生殿。萧如凤看着李珮和李禄的背影，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六宫……
皇家的这些女子与小人，该来的都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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