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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城西南区,太师府。
一辆赭红色的马车停在太师府的正门前,很快的从车厢里钻出个还穿着官袍的男人。他的下巴上留着撮灰白色的山羊胡,眼神锐利,不苟言笑。
他就是当今的太师赵拓。
今日的太师府的门前就像往常一样干净,一点泥土也没有,即便门庭若市,也没人敢越过距离正门一丈内。
这个时候早已过了早朝的时候,即将到用午膳之际,赵拓并没有在下早朝后第一时间回府,可见是办什么要事去了。
一个家仆迎着他过去,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见状,站在街对面的褚承良握紧了藏在袖口里的匕首,目露凶光。
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妻儿还有他的家族,血仇终要得到血报,就是现在了!
一步、两步、三步……心里的恨意如决堤的洪水,漫过那道线,此刻他想的只有手刃仇人,哪怕是赔上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还有三丈不到的距离,他都能听到他血液流动的声音。
突然,他感到胸口猛地一痛,跟着眼睛一晃,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地磕到地面,痛得他眼前一黑,耳朵嗡嗡直响。
“哎呦!这位兄台你没事吧?我赶路太急没看到你,你有没有事?”
褚承良很想推开那个碍他事的人,却发现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
“糟糕,都出血了!”那人惊呼道。
“二弟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听声音似乎又来了个人,褚承良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眼睛看不见,嘴巴说不出话来,身上也没有一点的力气?
等等!他记起来了,那个人撞他之前,他看见那人对他撒了什么,但他见什么也没有时也就没放在心上,这么说来……
是那个撞他的人!该死的!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对他?!明明他俩无冤无仇!
“大哥,我走路太急不小心撞到人了。”
“那还废话什么?赶紧找大夫去啊!”
身体一轻,褚承良发觉他已经被扛在一个人的肩膀上了。
放我下来!谁让你们擅做主张的?!
混蛋!
杀千刀的!
然而他内心的咆哮再大声也无济于事,没人会读心术。只能随身体的摆动幅度感知,他离那赵老贼越来越远。
“太师,怎么了?”家丁见赵拓望着前方,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而他除了看到人,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人。
“没事。”赵拓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了,回去吧。”
难道是他多心了?总觉得离去的那几个人古古怪怪的。
另一边,褚承良也不知他要被弄到哪里去,等那人停下来后,他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就整个人被摔到了床上。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但他还是因为没准备好而叫出来声。
嗯?他可以说话了?
“你们是谁?!”他扯着嗓子怒吼。
“要报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楚黎翘着腿,大大咧咧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扯掉粘在脸上的胡须。阿飞给她倒了杯茶,她一口气就喝完,“就你现在也想杀了赵拓?他一个车夫都能打败你。”
被戳中要害,褚承良气得大吼:“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我当然不想管,”换了个舒服点的位置,楚黎好整以暇地瞅他,“只不过替你惋惜而已。”
“替我惋惜?”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褚承良大声笑了起来,甚至笑到岔气,“咳咳咳……姓楚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救我的目的?你和陛下串通一气,不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赵老贼?我今日这么做不就正中你们下怀吗?!”
“我虽纨绔、一无是处,但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爹是赵拓门生,赵拓又属晋王阵营,晋王与陛下向来不合,几次明着暗着挑衅这国终将归他,陛下怎么会容忍这枚眼中钉继续存在?
要想捉拿晋王,他身边的爪牙首先要除去,而赵拓就是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目标。
既然陛下不能亲自出马,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别人来替他出马,而这个别人,必须是与赵拓有血海深仇的人。
因为不论最后的结果是成是败,陛下都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目的达到了最好,达不到他们也可以继续培养这样的人,直到达到目的为止。
这也是她甘愿冒着私藏罪臣之子的罪名也要救他的原因,因为那是她身后那个人的意思。
楚黎笑看着他,脸上完全没有被拆穿的恼怒,“不错,分析得很透彻。”
“既然你都明白,那么接下来我也就能做得省力点,就不用大费周章来欺骗你了。”她边说边走到褚承良身边,突然间弯下腰,与他平视。
“没错,我们的目的确实是一样的,”楚黎毫不避讳道,“就像你说的,找个人替我们做事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并且对我们来说,人也好物也罢,都要发挥其最大的价值。”
“即便是废物,也要让它废物再循环利用,发挥它最大能力,榨干了它最后一点价值,不是吗?”
褚承良抿着不说话,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人。
“你身上的药效再过半个时辰会自动退去,给你两天考虑的时间,你若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会提供你想要的一切,并帮你安排好全部,如果不愿意,两天后你可以离开将军府,那时我必不会拦着。”说着,她和阿飞一同离开幽兰居。
刚出到外面,楚黎就舒展了下四肢,长长呼出口气。也亏得赵拓没有马上回到太师府,才让她有时间乔装打扮,否则她再晚一点或者他早一点,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二人离开幽兰居一段距离,楚黎转头望着身旁高了她一个脑袋的人,笑着调侃,“看你平时不苟言笑的,装起来其实也挺像的嘛!”
阿飞淡淡瞥了她一眼,银制面具上快速划过楚黎的倒影,“那也要看跟谁配合的。”
楚黎一愣,回过神来时见他已走远,她连忙追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所以,你这是夸我了?”
“不错啊,都能夸人了。”
阿飞不说话,而是任由她在身边像个孩子那样说不停。直到她喘息的空隙,他才提出他的疑问。
“刺杀赵拓为何选择他?他虽有血海深仇,但也绝非好控制。”
楚黎笑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上面要这么做,我也不得违抗,他是不好控制,但是……”望着假山边上的箭竹,她道,“也能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是不稳定,事情才能更出人意外,不是吗?”
“老虎的爪子虽锋利,但也要注意不要让它伤了自己,万事小心总没有错。”不过,他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因为在发生之前,他会先把那爪子给拔掉。
默默把这句话藏进了心里,他快速追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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