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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逃难(二)

这一晚大家聊至深夜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大家一早起来收拾妥当,吃过早饭便都来到城门外等着入城。如今战事起,城头大门除非是大军进出平时是不开的。只有左右两边的小门才开,到了日落也是要关起来的。

大家卯时便在门前等着,直至天光大亮,左右两扇城门才缓缓开启。大家挑担的,拉车的,走路的便一窝蜂似的赶上前。莫大叔早就候着了,立马打马上前跑在前头去。一队兵卒在门内维持秩序并捡查过往人等,见到可疑之人便要搜身,少不得要揩点油水。叶小倩从车窗望出去,对这些在难民中搜索借机发财的兵卒不禁反感。陶妈妈宽慰她:“这世道乱,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会发生,且忍忍吧。”

莫大叔架着马车,在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中如鹤立鸡群般显眼。那带头的士卒一眼看见,又见莫大叔衣衫平常马车陈旧,便两眼精光。心想怕是会有些油水,便挥手拦下。

莫大叔忙下马笑道:“几位军爷,咱们都是乡野农户,如今逃难至此,车上都是妇孺。还请军爷放我一家入城。”说着悄悄塞给为首的那人一块碎银。那人握在手里掂了掂,往马车内看了看,见是几个妇孺便挥手放行了。

莫大叔忙弯腰道谢打马向前,马车内众人长长吁了口气。

进了城莫大叔便忙去寻住处,城里这几日难民渐多,客栈都住满了人,街上人来人往,许多人行色匆匆形成一派畸形的繁荣。

最终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找到一家破旧的客栈,刚好有两间下房正在退房,莫大叔忙都租下了。

房间虽破旧了点,好歹有床有椅,还有一张旧桌子。大家放下东西坐下休息,莫大叔又到柜台前交了钱叫掌柜的让人送热茶并叫打水洗漱。掌柜收了钱忙吩咐小伙计送水。

经过两日两夜奔波,各人身上皆粘糊糊的难受。叶小倩都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汗味了,等伙计送来热水忙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等洗好躺倒床上时,才终于舒服的叹口气。

到了晚上睡觉时,陶妈妈便带着叶小川和莫大叔一间房。叶小倩在地上捕了草席,和小英小环三人睡地铺,让孙氏婆媳睡床上。

这已经比前两夜好过多了,叶小倩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醒来精神涣发,便打算出去打听战况。莫大叔不放心叶小倩独自一人上街,便和她结伴出来。来到大街上,街上行人依然行色匆匆。街头巷尾衣衫褴褛的人更多了,皆是逃难而来的人们。两人一路来到昨天进城的城门不远处,只见不住有难民进城。叶小倩估摸着再这样下去不用几天,城内便要人满为患了。

在城墙边上的倚角处,有一家几口正在歇息,看样子是刚进城的。两人便上前打听,莫大叔对这一家子的老头施了一礼:“这位老哥哥好,鄙人昨日刚逃难进城,敢问各位是从何处而来?可知前方战况如何?”

那老头哎哎叹气道:“具体情形老头子亦不清楚,我一家是从盘弯村上连夜逃离的。刚走到半道上,后面就听说蜀军已打进了明安镇上。听说邓将军带军在那力战不退,手下死伤惨重。这吴洲郡怕是要守不住了!”

叶小倩听了不禁心惊,吴洲郡就剩下一个越岗镇了!与莫大叔对望一眼谢过那老头便回去了。

叶小倩忧心忡忡地对莫大叔说:“朝廷缓兵迟迟未到,这吴洲郡定是守不住的了,只怕这临贺郡也及及可危。咱们还是稍作准备吧。”

两人匆匆回到客栈,叶小倩对大家说了外面形势。决定明日从北门出城往桂阳郡去。带来的干粮已所剩不多了,用过午饭叶小倩便和莫大叔上街买些干粮馍馍备用。

第二天莫大叔往柜台结帐退房,大家便上车往北门去。街上的人更多了,街角或站或坐都是逃难而来的难民。更让众人惊惧的是其中还有身上带伤的,居说是逃难路上被匪盗抢劫打伤的!

这世道越发乱糟糟的了,叶小倩忙让莫大叔寻打铁铺。莫大叔看了她一眼:“昨日买干粮的附近就有一家打铁的,咱们这就过去。”似乎他早就留心着了。叶小倩暗暗咬牙,这场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打铁铺里人客极多,居然生意兴隆。人来人往的怕是比平日好两倍不止。但店家却沉着一张脸不见笑容。看见叶小倩等人走进来,头也不抬地指一指墙边,铁架子上挂着各式铁器:“各位客官自己挑吧。”看来近日不少人来买防身武器。

叶小倩看向架子上,一溜的菜刀斧头,皆是家用铁具。朝廷对铁匠铺是管理甚严的,轻易不允私打兵器,打些狩猎弓箭防身短匕倒是可以的。却都是有严格的尺寸规定。看到架子后面挂着七八把短匕,叶小倩选了其中一把,匕纫仅有半掌长加上刀柄堪堪一掌可握。这种小匕首便于贴身收藏,她拔出匕首只见匕纫上厉芒一闪,匕尖在木片上轻轻一划便是一条深深的刀痕。

莫大叔挑了一把稍大的匕首,叶小倩另又选了几把小匕首递给小环小英等人。小环慌忙退后碰都不愿碰一下:“小姐,我……我不会用这个……”

叶小倩把匕首塞进她手里:“拿着,你在家不也拿菜刀?”

莫小环眼泪汪汪:“家里是切菜,可这个是砍人的。”

叶小倩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这一路逃难,谁也难保会遇到什么。那当你遇到歹人需要挥刀自保时,你就当在杀鸡!不然你就等着被砍吧!”

莫大叔心情沉重地拍了下闺女的肩膀:“贴身藏好,也不一定用得上,就当防身用的。”陶妈妈颤抖着上前给她藏好。

叶小倩又递给小英一把,小英抬头看着她鼓励的眼神,点点头贴身收好。这姑娘向来胆子大,但手上也不禁哆嗦。她明白一旦真的要挥刀自卫那一刻,可不是杀鸡那么简单一回事!

剩下的一把叶小倩交给孙氏婆媳,孙婶婶颤巍巍地收了起来。

莫大叔周围看看,又拿了一把长长的砍柴刀。众人结了帐从铁匠铺出来,上了马车复又往北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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