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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乱象起(三)

最终莫海还是踏上了从军之路,五月二十五定下兵丁名册,六月初一到明安镇驻地报到。

听到莫海从军的消息,孙小英一言不发出奇的冷静。她静静来到父母面前默默跪了下来,抬起头红着眼框说:“爹,娘,女儿要与莫海完婚,求爹娘成全!”说着磕下头去。往日的跳脱性子全然不见,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天真少女变得成熟稳重了。

孙长柱夫妻对望,按说女儿已及笄,虽然年龄尚显稚嫩婚嫁也是可以的。可莫海此去前途茫茫结局难料,若有不测那女儿这辈子岂不是甚忧?

夫妻俩心乱如麻,孙氏拉着女儿的手道:“英儿,虽然你们俩早有婚约,可他五日后便从军去了,此后结局难料……”

孙小英咬着嘴唇说:“爹娘既为我定下了这门亲,我便只认着他,那怕……那怕日后他回不来,我也为他守着!”说着泪如雨下又磕下头去。

孙长柱夫妻与孙婆婆对望无言,这门亲事当初大家都乐见其成,可如今看来真不知是福是祸了。看着闺女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几人心里酸涩无奈,只怕她是决意如此了。

孙婆婆拉起孙女怜爱的揽在怀里,对孙长柱点点头:“我家小英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若你爹娘答应了,我这老婆子也不阻拦。但求老天保佑你日后有个好归宿。”

孙长柱长长叹息一声,长子已经身在战场如今自己也不得不离家从军,亦不知还有否性命归来。如今且走前给女儿送嫁,两家妇孺也好互相照应,只求不至流漓失所罢,便点头应了。

孙氏心中大痛,颤抖着抚摸女儿的头发,也点头应下。只是几日时间,外面兵慌马乱什么都无从准备,只能一切从简委屈女儿了。

事不宜迟,一家人商量好当天便向莫家透话。叶莫两家人听了百感交杂,陶妈妈只觉得委屈了小英。

叶小倩来到小英房内,和她并肩坐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揽住她肩膀,她完全理解小英这一做法。想当初莫言离开前,自己不也是想对他交付一切的吗?

小英与她含泪对望了一眼,两个女孩子并着头挨着床头盖着被子,一夜相伴无话。

两家便匆匆忙忙的准备嫁取一事。陶妈妈心内又欢喜又愧疚的对孙氏说:“时间仓促,许多规矩都省却了,真真对不住亲家和小英了!”孙氏忙道:“如今这时势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怎么能怪你们家呢,但求日后两人能和和美美的,我也心愿已足了。”

陶妈妈感激不已,心里对小英这个准儿媳更喜爱几分。

莫二哥听到婚讯却是懵了,兀自站在那儿半天反应不过来。这就要成婚了?嘴里吐出一句:“我大哥还没成家呢!”言下之意他怎么能越过他大哥先娶亲呢?

小英眼圈一红:“那你是不想娶我了?!你这是嫌弃我不想要我了?!”一躲脚眼泪珠子“叭嗒叭嗒”便掉下来。

莫海急得直搓手不知道如何是好,叶小倩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塞给他一条手帕。

幸好莫海还没笨傻得没救,拿起帕子手忙脚乱的给小英擦眼泪,嘴里不知所措地说着:“我不嫌弃你,你别哭了,我要你,我要你还不成吗?”

小英委屈吧啦地抢过手帕自己擦,撅着小嘴哼哼着不理他。那小表情看得莫二哥心都酥了,笨拙地伸出手抱抱她的肩膀,小英羞涩的睨了他一眼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叶小倩好笑地俏俏地走开,不防碍这对活宝。

此时代婚礼章程大至为:一曰采纳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迎亲。又有聘书,礼书及迎书。此为三书六礼。

时间仓促间两家婚礼便一切从简,两家也不是豪门大户也就省去诸多规矩,三书六礼的流程一日间便简单完成了。但就算是再简单省便该有的还需有,三书早在定亲后准备好了,故而虽简单也算是走完全程。

莫大叔到村里买来两只“嘎嘎”叫的大肥鹅。莫海身穿大红吉服亲手捧着,又请来陈铁头媳妇挑着一担箩筐,里面装着雌雄两对鸡一块五斤重相连切开的猪肉,一对鲮鱼两对椰子,一个全盒内有四京果即四样干果四样鲜果,并有四色糖即冰糖吉糖冬瓜糖和蜜枣。一个贴盒内有莲子百合扁柏红豆绿豆芝麻花生红枣,并有红头绳一对红包一对红蜡一对,一个小红盒内有几件金银首饰。再有二斤糯米二斤糖。

本来这担子不该别人来挑,应由莫言之妻来挑,无奈他未成亲,家中又无其他兄嫂,陶妈妈便作主请了陈铁头媳妇来当媒人并兼挑担。陈铁头媳妇爽快的答应了。

叶小倩手捧礼盒跟随其后从院子正门而出,来到孙家正门敲门。点上两串小礼炮送上敲门红包,便顺利推开院门。

孙小英身穿大红嫁衣梳着高鬓,鬓上簪着红色珠花耳上挂着一对长长的珠玉坠子,被孙氏扶着出了正堂。

莫海与小英拜别孙婆婆并孙长柱夫妻,听过一翻训示后便被送回叶家。自然是在莫家堂中拜的天地。

婚礼后第二天,一对新人给公爹婆母敬茶,叶小倩早早来到莫家执盏。

莫大叔陶妈妈安坐莫家正堂之上,莫海与小英小夫妻俩跪在蒲团上敬茶。莫海从叶小倩递来的托盘上捧起茶杯敬爹娘,莫大叔眼露宽慰之色陶妈妈红了眼框,两人分别给了红包。

陶妈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我儿如今成家立室便是家中樑柱,做人处事应当稳重担当,养家活口莫再儿戏。”莫海磕头应是。

孙小英双手捧杯敬公爹:“爹爹喝茶。”

莫大叔接过呷了一口递给儿媳红包:“好孩子难为你了!”小英羞红着脸接过红包:“儿媳不为难,儿媳甘愿。”莫海看着自家小媳妇眼带愧疚怜惜仿佛一夜间开了窍。

孙小英又给陶妈妈捧茶:“儿媳给娘敬茶。”

陶妈妈含笑接过喝了,放下茶杯送上红包慈爱的说:“好孩子,海儿粗笨,往后怕是委屈你了,望你开枝散叶二人日后相持到老。”又从手上退下一只成尚佳的玉镯子给她带上说:“我莫家无什长物这镯子也算不得上佳,你且戴着吧。”

孙小英忙磕头谢过:“谢谢娘,这镯子儿媳喜欢呢!”

这边莫小环又见过兄嫂得了嫂子的绣花何包,这场婚事才算完美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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