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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静远沉默了一会儿,只好开口道,“我们回去再说。”
“不行,江宁还在屋里呢,我不放心。”
宋尧立刻拒绝道。
两人僵持着,最后一同进了江宁家的院子。
江宁将弯刀藏好,平躺在床上,装入睡的模样,心神却放在门外的两人身上。
“你怎么不穿鞋?”
“我忙着追人,哪儿有时间穿鞋?”
……
几声争论过后,静了下来,江宁抵不住困意,渐渐睡了过去,临深睡时似乎又听到赵静远低声开了口,只是他已经打不起精神去听到底在说些什么。
门外宋尧跟赵静远一人一个矮凳,方方正正的矮凳连小腿高度的一半都没到,宋尧坐下来却毫不介意。
赵静远蜷着腿坐下,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缩成了一团,高大的身躯下几乎看不出矮凳的存在,显得有几分可怜。
皓洁月下,宋尧的脚上早已经沾上了红黄的泥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倒是露出来的那一截小腿,跟脚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颜色。
赵静远问完,就准备起身给宋尧打盆水来洗脚,他还没有所动,便被宋尧拉住了手臂,那双赤黄的脚丫子踩在了他的鞋上,将他定在了凳子上。
“你怎么尽想着不相干的事情?”
宋尧头往前倾,几乎要与赵静远的头相贴,眉头微蹙,带着点催促。
这个距离赵静远都能看到宋尧的眼底,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今晚的月亮太刺眼了,他想着,可还是不愿意移开眼睛。
宋尧许久没能等到回应,他往后退了一点,忍不住在赵静远脸上摸了摸,他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眼看着那细长的手指要滑到自己的面具上,赵静远才捉住了宋尧的手。
“有什么不能说的,”宋尧抽了下自己的手,没能抽回来,他斜了赵静远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你可别说是想来看我的。”
他脸上满是催促,赵静远也知道自己不说出来个理由,必然是走不掉的,他红了耳尖,沉声回道,“我走错了。”
宋尧脚下一个用力,狠狠的在赵静远脚上踩了一脚,他家跟江宁家隔着这么远,院门都不一样,怎么可能走错。
他思索着,一抬眼便看到了赵静远泛红的耳朵,狐疑的往赵静远身前凑了凑,“你不会真的是来看我的吧?”
这次两人的鼻尖都贴到了一块,赵静远腾的站了起来,同手同脚的往院子里走去,半晌没能想起来自己是要做什么的。
待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打了水,就听到宋尧在他身后提醒道,“洗脚的是地上那个铜盆。”
院子里咣咣铛铛响了一阵,江宁勉强睁了个眼,听到宋尧的笑声时,又闭上眼继续睡了,这回倒是多了点想法。
等明日一定要把宋尧给劝回去,至少自己还能睡个好觉。
宋尧按在赵静远的手上,止住了那桶继续往下掉去,他眉梢扬着,心情好极了,胸中一口郁气舒了出来,总觉得自己扳回了一次。
不过他也不打算得寸进尺,见赵静远回过神来,便松开了手。
“你先回去睡吧,”宋尧接过赵静远手中的铜盆,眼底还映着笑意,轻声开口道。
“我明早回去吃饭。”
赵静远面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头,便又翻墙而出。
而门内的宋尧收了自己脸上的笑意,转了转眼睛,又忽的展颜,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再笑出声。
他推开门看了看,又轻手轻脚的拿出了鞋子,在院子里坐了大半夜,看着月色渐淡,才稍稍平静,回了屋里,在江宁身边躺下。
赵静远倒是一回屋就躺下了,还闭上了眼睛,只是那紊乱的呼吸昭显着他没有看上去这般平静。
虽是相隔不远,可两人倒是头一次盼望着天亮。
江宁打了个哈欠,迷迷蒙蒙睁开了眼,看了看天色,又翻身睡了会儿。
却把宋尧急的不行,可他又不能直接把江宁叫起来,只好一边数着外面公鸡的鸣叫,一边不停的睁眼闭眼看着窗外的光亮。
好不容易等到江宁起了身,宋尧急匆匆的套上衣服,朝着江宁打了招呼,便往外走去,“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在院子里又停下来洗漱一番,才开了门往自家走去。
而就在宋尧跑远之后,与江宁家门斜对着的另一家,门开了又合,原本迈出来的人又回了门内,好似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赵静远的家门虚掩着,宋尧推开就看到厨房里正冒出来的垂眼,他稳住心神走了过去,舌尖绕过几个称呼,最后还是规规矩矩叫道,“哥。”
“嗯。”
赵静远胡乱的应了一声,将火上烤着的饼拿了下来,看着盘子里的一叠烧饼,又觉得自己迷了心窍。
平江村这处是在江南,白面本就是精贵之物,烙饼都是那米磨成的面来做的,他今日起的早,手下不自觉便把白面给用了。
他这还是头一次做,还好没做失败。
自从见过赵静远昨晚的那一面,宋尧现在可不会以为他的冷淡就是不欢喜,帮着他把饼拿了过去,“哥,你做的饼比江宁做的香多了。”
“怎么能同江宁的比较?”
赵静远不悦道,他将碗筷摆好,虽说江宁的手艺是不错,他来平江村之后,也吃的是从江宁家里做的饼,可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舒服。
宋尧笑弯了眼睛,他拿起来咬了一口,“没得比。”
“可我吃别人的都吃不下,就爱吃你做的。”
小骗子。
赵静远也弯了唇,江宁的饼宋尧还吃的少?就连薛青,宋尧也是一边挑着他的菜吃,一边跟薛青对。
这顿饭吃的十分沉默,气氛却格外和谐。
宋尧一抬眼就跟赵静远的视线粘了上去,心里提醒着自己要矜持一点,别把赵静远给吓缩回去,眼珠子却是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
只是黏糊归黏糊,有些事情还是要问的,宋尧勉强的从自己的脑子里分出一块地方,“山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次在山上发现有狼活动的痕迹,”赵静远略去自己卖了狼的那一件事,挑着讲了起来。
“可我去里正家里的时候,他却拒绝了组织人去山上查探的事情,连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是避之不提。”
“有狼?”
宋尧舔了舔唇,在赵静远的注视下,又收起了眼睛里的光,“那平江村从前没有猎户?”
赵静远推测道,“应该是有的,恐怕是出了些意外,所以才没有人愿意上山去了。”
“东面的山上到下山不过一个时辰,若是狼饿了下山来,恐怕最先找上来的就是我们家,连带着附近的几户人家都要遭殃。”
更何况按他那次看到的情况来说,山上的狼显然是陷入了艰难饱腹的情况。
赵静远有些费解,可也无可奈何,“可没有人愿意上山,这事情就有些棘手。”
“不如我们把山买下来,”宋尧想了一会儿,突然道。
若是将东面的那山买了下来,上面的果子跟野菜之类的,便都是他们家的,还能趁着时机大赚一笔。
至于山上的狼,宋尧觉得异能精进了一层的自己,还是可以先去试探一下的,至少全身而退没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去清理了山上的狼,等狼下山,打头阵的还是他跟赵静远,到时候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待消灭完狼,又不知会是怎样的场景。
赵静远也正有这个打算,他点了点头,打算等买下来之后,自己先上山看看。
这事两人方达成共识,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我们这阵子都不能去镇上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先跟我说。”
“还是田家的那些人?”
宋尧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说完,才忽的想到自己若是要卖果子,那还是要去镇上卖的,忍不住又小声问道,“我们要不要自己买头牛?”
不过买牛是不是要花很多银子,宋尧想着平江村只有两头牛,立刻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不急。”
赵静远开口道,他看着宋尧皱起来的脸,原本打算瞒着他的事情,又忍不住说了出来,“这两座山应该算是村里的,买的钱应该也是入到村子里的账上,我打算让里正拿这钱去买一头牛。”
这样村子里便有了一辆都能用的牛车,一来能从田家手上抢生意,二来这村里多一辆牛车必然会让里正动摇。
宋尧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手有点发抖,“一头牛可以换两座山?”
牛怎么这么值钱?那田家卖了牛岂不就是大户,莫不成赶牛车是个赚钱的行当?
“当然不能。”
赵静远忍住想摸了摸他的眼睛念头,笑道,“余下的钱自然是里正收着,看要修祠堂或者是修路再拿出来。”
宋尧收回了心思,“平江村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凑些钱出来买头牛,这样也不用田家送钱了?”
每去一次镇上就要给一文钱,那几年累积下来的钱也不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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