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弥生,妳的特训就到此为止。」
这是学期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钟,日野弥生与木手永四郎在展演部的社团教室内。从十二月中入部起至月底的近二十天内,弥生前来社团教室报到的日数起码有十天,为的就是接受木手永四郎为她规划的特别训练──在答应加入手工设计时尚展演部之后,弥生马上就告诉凤英理自己寒假时极有可能着手制舞台服装,所以对相关知识的需求相当急迫,希望他们可以尽早将入门须知传授给自己。
凤英理一口答应。「既然日野同学已经是部内的一份子了,那么当然──说什么我们都会竭力协助妳的。」
然而由于大学三年级的凤英理不只是展演副部长,同时又是学生会长,课业压力不用说,外务也自然是相当繁多,所以她实在是无法再从展演部的固定集合时间外抽空出来……再加上白石藏之介就只是单纯的一位衣模,对于做衣服一无所知,于是这份突如其然的任务就落到了部长木手永四郎的肩上。
「……我?」
木手永四郎手指着自己,尽管发出了一个问号,不过要不了多久他就明白了现况──是的,部里唯一能帮助弥生就只有他自己。
然后他用手背推了一下镜框下缘。「嘛……我倒是没所谓,不过日野同学,妳要知道,我可是很严格的。」
「没关系!」弥生看见了那闪了一下的、木手永四郎的镜片的反光。「正合我意!」
「哇勒……日野,」宍户亮紧张地咽下了一口水。「我觉得妳会后悔的……」
弥生对木手永四郎的性格与为人纵然没有认识,不过从他进门、与她眼神交会的那一刻,弥生便直觉知道这人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又梳着飚车族特有的飞机头,怎么想都不像部上的男生们──不二周助、柳莲二、观月初等──那般温和、有礼貌也较好亲近。可是在直接接触了木手永四郎的品「失去歌声的眼泪」之后,弥生觉得,能创出如此浪漫而纯净的一条礼服的木手永四郎……除了手艺了得之外,他的心灵一定也不可能恶劣到哪里去。
所以她才大胆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弥生可说就是将宝押在展演部,不,是押在木手永四郎身上了。
而木手永四郎果真也没令她失望,他的教学十分严谨,光是如何量身体各部位的宽窄就花了两个小时,还临时出了个随堂测验,幸好弥生听得很专注,所以当下就连不同单位的变换都记住了。然后木手永四郎带着她认识了工具、布料、收边方式、加工处理与剪裁方法,还有一些比较常见的衣服版型,以及缝纫机的使用……故尽管弥生的层次还远远不如木手永四郎与凤英理,不过确实也吸收了很多。现在若要弥生把连衣裙变成一条半裙,虽然还无法做得很完美,不过正如木手永四郎所言,至少她已经晓得该如何下手了。
即便两人之间有过几回的龃龉。
「日野弥生!集中精神!」木手永四郎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巨大折扇,弥生移神时便往桌面用力地大拍几下。「妳是想让缝纫机刺穿指甲是吗!」
「……对不起!」
不过一连好几天的补课已经让弥生累积了不少疲劳(白天有课,晚上要被木手永四郎训练,回家后又有家事)所以有几次她真的撑不下去了,在木手永四郎说明时打了瞌睡──不用说,木手永四郎当然是折扇伺候。
「啊……抱歉。」
「上课时要专心!」
「是的!」
弥生很想打起精神,然而拍自己的脸颊、捏大腿什么的不是每次都有很好的效果。有一回弥生又睡着时,木手永四郎猛力地挥舞折扇,弥生便从睡梦中吓得跳了起来──
「啊……干什么啦!」睡眠不足的弥生一秒来气。「吓我一跳!」
「妳这是求教于人该有的态度吗?日野弥生?」
「但是你可以挥小力一点的嘛!」弥生两手按着心窝,心有余悸。「害我现在六神无主的!」
「好了,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了,接下来要讲的部分是──」
结果弥生又打盹了,然后不到半小时内又被木手永四郎的折扇给惊醒。
「啊──!我受不了了!」弥生冲到木手永四郎的面前,将那把折扇一把抢去。「今天你就别拿着这玩意儿了!我恨它!」
「日野弥生──妳疯了是吗?给我放手!」
除此之外的情况则是──由于弥生短时间内碰触了大量的制衣知识,所以偶尔会有脑袋打结、转不过来的状况发生……然而木手永四郎对此相当不能理解。
「妳真的有仔细在听吗?」
「我刚刚说的,妳有做笔记了吗?」
「日野弥生,请不要再发呆了好吗?」
弥生咬紧牙关,忿忿不平地拿起自己的记事本,在木手永四郎面前翻了数十页。「你看清楚!一字不漏……全都记下来了!」
「啊,很好,挺乖的嘛。」
「咿呀!」弥生发狂似地抓住自己的头发。「不要说得好像我是故意讨称赞一样啊啊啊!」
以上情况虽皆真实发生,不过都是一只手掌数得出来的程度──弥生还是打从心底感谢付出课余时间、替自己安排课程,解说也详细有条理的木手永四郎……
「谢谢你,木手永四郎,我为中间有过的抓狂向你致歉……」于是结业至今,弥生真心地向木手永四郎致谢与道歉。「为报答,我会好好担任展演部的衣模的!」
「日野弥生,说老实话,妳有时真是挺钝的……」
木手永四郎如此回应。啊──我知道啦!弥生在心里吶喊。
「不过比妳笨的家伙我也不是没有遇过……嘛,只希望妳在自己部上的毕业公演别给我丢了面子,好好地干吧!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当然可以再问我。」
「好……!」
于是弥生暂且告别了手工设计时尚展演部,接下来她就要短暂冲刺毕业公演了,所以只要在木手永四郎、凤英理有需要时再到社团教室报到即可。而对于自己的恩师──木手永四郎,弥生是真心不想辜负他的一番苦心教导。木手永四郎虽然严厉、不苟言笑,老是乱挥折扇吓人,还很爱挖苦自己和说教,也一丁点都不体谅她的疲劳,不过出发点确实都是为了自己啦!再说这铁的教育也是自己选择的……就效率面而言挺拔群的!要是对方太温柔,搞不好她会散散漫漫地成不了事!
而且其实在展演部学到的知识很是实用,不只是为了毕业公演,弥生觉得对日常生活也有很大的帮助。所以她订购了一台全新的缝纫机,明天晚上就会送到家中更衣室隔壁的房间──她已经将空间清理出来了。
话说回来,木手永四郎黑归黑,其实颜值还是挺高的──因为讲课时不可避免地要一直盯着木手永四郎,弥生也就发现了此一事实。要是能稍微将发型改变一下的话,肯定可以比现在的模样再年轻二十岁吧……
再者大概是学服装设计的关系,木手永四郎是弥生在庆大见过最时髦的男性。他的穿衣风格以暗色系居多,不过又能适量地加入一些明度高的小配件,不但画龙点睛,也不会因此显得笨重拘束……该不会他身上的外套啊裤子什么的,也都是出自他的双手吧?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厉害了啊!又考上商学部又会做衣服……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是冲绳人,是弥生的人生中第一个出现的冲绳人,难怪木手永四郎激动时讲的话她根本听不懂……是冲绳地方的方言吧?
「我还真是认识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呢,木手永四郎。」
至于木手永四郎是过去是一所名叫「比嘉」的学校的网球部长这件事……唉,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惊讶!反正她身边的男性都有在打网球,那么他们互相地成群结社就一丁点也没啥好大惊小怪了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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