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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博的工人员正于新宿区的一家烧肉店中,他们在店家特别安排的一间大包厢里,欢庆连续三年校博综合审查第一名的殊荣──是容纳得下九十几人的超大空间,诸名服务生于各桌之间来回奔走,替他们添加茶水、补充食材、更换烤盘或帮忙将食物翻面。房间内弥漫着肉片与炭火交织出的焦香味,而众人高声谈笑,前辈们更是把酒言欢,场面无比热闹。
而年级区分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座位分布,大一的几乎都坐在一起,除了负责人柳莲二,他与大二的前辈们同一桌。弥生坐在墙边,她的右侧是祇园悠花,入座之后她熟练地替大家翻烤肉片、海鲜与蔬菜,而且熟度刚好,色泽完美。她俩的正对面就是宍户亮、观月初和不二周助──宍户亮已经吃了第二碗饭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忙了一整天,他现在食欲特好。而不二周助食量虽然不大,不过辣味酱令人介意地使用了非常多。至于观月初没吃什么,他说烤肉不健康,不过祇园悠花还是放了几片到他的盘里。最后,祇园悠花旁边的是椎名葵,不过不知怎地,她从出现在颁奖仪式时起就没说太多话,现在也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今一整天真是折磨人!」为文学部的门面,观月初站在摊位外头足足有了六个钟头。「难道美貌也是一种罪过?」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玩的,拍到了不少好照片呢。」
不二周助边洒辣味粉边回答。
「啊……说到这个,不二,我有一张照得特丑,你可不可以把它……」
「呵呵。」
「别笑了,快跟我说你会删掉啦!」
不二周助没打算受理观月初的请托,而观月初似乎也拿他没辙。而弥生注意到这点已经很久了,她发现尽管不二周助待大家都挺亲切的,不过有些时候会特别针对观月初……虽然是无伤大雅、没有恶意的那种啦。
他们两个在入学前,到底是有什么过节啊……?弥生疑惑。
「嗯……校博还真是转眼间就结束了呢……」
弥生夹起一片祇园悠花烤得恰到好处的猪五花,一口含下,芬芳的肉汁四溢在嘴里。
「对啊,」宍户亮吸了一口百事可乐。「不过接下来还有许多活动。」
「是举办在本学期末的合唱比赛吗?」祇园悠花问道,拿着夹子的手没有停止动。
「除了那个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
而弥生盯着烤架上冒着白烟、滋滋响的牛舌片,心里想着--
自己明明是如此地不与人亲近,然而这一个月以来,她不知不觉地就与部上的大家共同合了一个活动,而且最近的两个礼拜更是几乎天天都到活动室报到。而以往的学园祭或毕业旅行,她都是独自完成被分配的部分,绝无可能再去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或是后来发生的纰漏。
真是不可思议啊!
上个学期那个信誓旦旦、笃定一定会一个人直到毕业,而且一置身于人群之间就会不自在的自己呢?
她好像已经消失很久了……?她到哪里去了呢?
而现在她和那么多人同桌吃饭,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舒服,甚至可说是觉得很习惯了──她改变了吗?还是说自己的社交力原本就没有想象的糟糕,她其实是可以像一般人一样……
拥有能够正常相处的朋友的?
真的吗?可是弥生不认为自己个性有变化,她还是那个说话直接、风任性的女孩啊!她一点都没有刻意调整或收敛呀!弥生接着环视了一圈周遭──宍户亮、不二周助、观月初、椎名葵、祇园悠花,与不远处的柳莲二……
难道这些人,真心不觉得她是个难搞又有公主病的花瓶吗?!
「那个……」弥生缓缓地举起右手,藉此吸引现场人士的注意。「我在这里,会扫了你们的兴吗?还是说会让气氛变得很违和之类的。」
众人面面相觑。分别露出了疑问或是好笑的表情。
「喂,你们谁该不会在日野的饮料里加酒了吧!」
率先发话的是宍户亮,不过他的回应与弥生的提问本身风马牛不相及。
然后斜对角的观月初关切地向弥生问道:「日野……妳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呢!还好吧?脑筋错乱了吗?」
「咦……什么?我头脑很清楚!可不是随便乱问的!」
「如果觉得妳难相处的话,就不会把妳拉进活动了吧?更不用说还要妳非得来庆功宴不可了。」
「不二周助……」
弥生有些感激地望着认真看待自己问题的不二周助。
「不二同学说的是,」祇园悠花如此说。「所以妳不必想太多喔,日野同学。」
「啊!我知道了……妳其实是想让我们称赞妳!对吧?用这种诱导的方式……高招啊,日野。」
观月初忽然丢出一记神来之笔,且本人显然对此颇感得意。
「才不是啦!你别乱讲!」
弥生立马否认,然而话题的去向从此就歪了,不仅一去不复返,还衍伸出了相当可怕的结论──他们(男生们)纷纷表示不会让弥生称心如意,而且将来有什么活动绝对还要再算上她一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啦!」
弥生后悔地大喊──这才不是她要的结果啦!
**
庆功宴接近尾声的时候,柳莲二从他的餐桌走过来,向弥生一行人转达前辈接着还要续摊的讯息──想要加入的话,结账之后在餐厅入口等着,大伙儿会一起出发至距离这里最近的ktv。弥生于是看向三五成群的前辈们,现在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们有些人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这种状态之下居然不早点回家休息,接着还要挑战通霄吗?
尤其是黑田前辈,他不知是喝了多少酒,对着隔壁的人喋喋不休已有一个钟头--奇妙的是,在弥生注视着黑田前辈的背影之时,他竟一个猝不及防就转过头来,与隔着三、四排长桌的弥生四目相交。
黑田前辈将手掌撑在桌面,吃力地从座椅上起身。然后拿着一大杯生啤酒,念念有词地往……弥生觉得是自己这桌的方向走来。而当黑田前辈停下脚步时,弥生确定了,他的目标的确就是这里──
「就、就是妳吗……」黑田前辈指着椎名葵、祇园悠花与弥生……其中一个人,无法确认的原因就在于他不断颤抖的手指。「公演……帮忙的一年级……」
「他是说一年级的干部吗……?」
弥生低声地询问一样满脸狐疑的宍户亮。
「呃……或许吧。」
尽管不是很想理会宛如醉汉,而且根本就没讲过话的前辈,不过为了不让他滞留于此,弥生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了。「那个……就是我。」
「是妳啊!」黑田前辈瞬间睁大眼睛,纵然他的眼皮厚实,但弥生还是发觉到了。「我跟妳说!妳好好听着,虽然我被落合前辈拒绝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她是最棒的……她是我的女神……」
黑田前辈就这样碎碎念了十五分钟,说到最后他还哭了,眼泪鼻涕全流在那张肥润的圆脸上──为何落合前辈还留恋着高中时代的男朋友?说什么要等待还会再遇见他的未来,怎么想都只可能孤独地终老一生吧……
黑田前辈哭天抢地地哀嚎着,后来他就给别的前辈硬拉走了。
「我还以为落合前辈肯定有交往的对象呢,毕竟她这么漂亮。」
弥生与宍户亮此时正在同一班电车上,离开烧肉店后,他们与不二周助等人步行至新宿站(吃太撑,弥生想散步消化,故没搭出租车)一年级参加前辈主张的二次会只在少数,不过令人讶异的是,那个位数字里包含了椎名葵──他们都有留意到椎名葵今晚的沉默寡言,然而当宍户亮前往关心时,她只是笑了笑,表示只是连日的道具赶工令自己太累──可是若她所言属实,为什么不直接返回宿舍睡觉,还又跑去跟前辈续摊……?
「嗯,我是有听说落合前辈大学时交过一任男友,可是只持续一周就分手了,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啊……」
整座车厢只有她和宍户亮两人,对面的车窗映着他俩的倒影。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变换,成了一幅无限延伸的线条画。
「话说回来……日野,妳今天到底怎么了?」
「哈?」
「晚餐时的那个问题啊,什么扫不扫兴的。」
咦?当时宍户亮不是以为她喝醉了──所以就那样带过了吗?想不到他居然还挂在心上!
弥生的内心有一股暖流通过。「谢谢你,宍户亮……可是我不确定你会想知道。」
「妳就说吧,反正到妳家为止还有一段时间。」
电车行驶中的摇晃声包围着两人。弥生想了一下,接着深深地吸入一大口气。
「好吧!」
然后弥生告诉宍户亮--她之所以会发出大家都觉得很诡异的疑问,是因为在发觉性格一如既往的前提之下,自己竟能与大家和平相处而没有矛盾或是冲突,这个事实令她觉得非常吃惊。
弥生接下来向宍户亮说明何以会有这般想法,而这得往前回溯她的过往--初一与门井诗音的对立,造就了她往后的独来独往的处事格调。纵使因此没交到任何知心朋友,不过却也保障了心理层面的健全,得以不受到门井诗音与其余韵的影响……更何况周遭的人让她知道,不去搞人际关系是正确的,因为拿她的出身开玩笑、因而看不起自己,或是实际接触之前就听信传闻……这些人,压根儿没有来往的价值。
而且弥生还更进一步地对宍户亮说明──她这么做,并不是被现实环境所逼,而是有着合理运的逻辑。因为她非常了解自己的个性是怎样,所以与其勉强着去亲近他人而后不欢而散,那从头到尾都自己一个人肯定要好的多。
弥生还举了例子以证明自己不是蓄意贬低自我──还是candice的员工时,她讲了不到十句话就把一位完全陌生的顾客给彻底地惹毛,害得她的老板还因此特地登门致歉。
「基于以上陈述,我不明白的就是──分明是同一个日野弥生,为什么在庆大,与冰帝和candice的差别会如此悬殊?不只是宍户亮你,不二周助他们好像也不讨厌我……到底为什么呢?是环境……或是人的差别?我怎么样都想不通。」
语毕,弥生觉得自己好像发表完了一场演说,而宍户亮是与她相距相当遥远的听众──他该不会睡着了吧?弥生转头查看,喔……没有!宍户亮的双眼仍旧有神,毫无倦意。
不过宍户亮会怎么想呢?他应该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吧?毕竟这种事大概也只有老天爷能……
「不,日野,妳搞错了。」
宍户亮终于开口。
「……咦?」
「妳说的合理逻辑,从最一开始就已经是错误的了。」
这个时候,列车抵达了青山一丁目站──离beam
of
empero最近的车站。宍户亮于是站起,走向敞开的车厢门口,然后回过头去对错愕不已的弥生说:
「下车吧!让我来梳理一下妳那错得离谱的思考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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