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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写师（5）
约翰·斯佩拉的自杀，对当前混乱的局势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尤其这本来就是有人处心积虑谋划的。林笙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风大浪大地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她推倒到泥潭里。
可到现在，不管外面怎么风吹浪打，为当事人的林笙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在人前。直到格雷·曼特纳飞机失事后的第十天，林笙第一次公开露面，召开记者招待会。
媒体记者们并没有等太久，林笙就露面了。
看到她，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叹声。林笙从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总是光鲜靓丽的，让外人总是看到她精明干练的一面。可如今，她眼眶凹陷，头发没有了往日的光泽，连嘴唇都有点发白，脸色更是苍白到好像下一刻她就要晕倒，更不用说，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不少媒体立刻想到了，这十天，林笙一直没有放弃在海域上搜寻格雷·曼特纳，而这件事还是她本人亲自坐镇的。在这种情况下，她很有可能还不知道她现在尴尬的处境。
林笙站地笔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证实了他们的想法。不过出乎媒体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对此愤懑而质问什么，也没有第一时间就为自己辩驳，“我今天是为了我的养父，格雷·曼特纳而来。”
天知道记者们多想把话筒捅到她的嘴边，问她：她的出现，是不是宣告着格雷·曼特纳正式死亡？然而今天的记者招待会禁止提问，不过却同意全球直播。
对这场记者招待会，众人反应不一。有为林笙担心的，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也有看笑话的。不可不说，这场记者招待会吸引了太多人的关注。
“是的，我是出身贫民窟，是妓-女的孩子。”
林笙掷地有声地开场了，面对底下错愕的目光，林笙目光清明地对着镜头继续说，“我从来没有试图掩饰过，众所周知的，我是在七岁的时候被我的养父，格雷·曼特纳先生收养的。”
“那一天的情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无名岛上，被尸骨无存的格雷·曼特纳正兴致勃勃地收看着这次直播，听到林笙说这句话，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那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天啊。
紧接着的一句“曼特纳先生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让曼特纳先生耷拉下的脸，恼怒的说：“什么廉价！那明明是平价好吗！”
当年的曼特纳先生，还是比较落魄的。
等林笙把当时的她比“干瘪的小果子”，曼特纳先生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当时曼特纳先生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我问他，能不挨饿吗？曼特纳先生回答说他尽量，我就跟他走了。或许你们觉得，当时的我怎么就傻乎乎地跟上去了，不怕曼特纳先生把我怎么样？反正在贫民窟，女孩子总是会有各种去处。”
曼特纳先生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当年有这一段。当年，曼特纳先生只是广撒网，林笙只是网里的小鱼之一。
这样的说法太不具有传奇性了，在曼特纳先生后来的美化中，就是他慧眼识英雄，一眼就看出来林笙是个可造之材。而林笙对他，是折服在他的个人魅力下，对他敬仰的不行不行的。
“我觉得曼特纳先生像个人，像个愿意活下去的有尊严的人。我想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我的养父，曼特纳先生，对我来说不仅仅是父亲，还是挚友，是不断鞭策我进步的老师。”
当时收拢了一批小果实后，格雷·曼特纳费了很大一番功夫训练他们。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们被聚集起来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集体训练。而正是这一集体训练，让他们彻底地脱胎换骨，为以后他们的人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要说曼特纳先生就像是我的亲生父亲，这话儿放在我身上就是句笑话，一句父不详就代表了我生物意义上父亲的一切。”
接下来说起父女情，林笙并没有过度煽情，讲的是相对他们复杂而不好言说背景的温馨日常。
听的曼特纳先生都哭了，“爸比的心肝宝贝啊。”
这说的都是异次元的故事吧，原来小玛丽曾经渴望这样的父爱吗？可父爱有很多种啊，小玛丽。
“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下意识地把我们曼特纳区当成了帮派聚集地，认为曼特纳特区是社会的毒-瘤。我无法否认，当时曼特纳区确实帮派云集。”
底下记者们愕然，这样的说法放在现在，就是大家都知道但不公然宣诸于口的秘密。没想到，人家主动戳破了。
“不管其他，但我们当时只为了活下去，活得像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条臭虫，一只老鼠。”
持续错愕中。
“……难道就因为我是妓-女之子，就不配出人头地，就不该过得风光如意，就在做律师的时候低人一等？或许那些这么觉得的人，可以去斯坦福大学，让学校收回颁发给我的法学、心理学、社会学博士学位，顺便别忘了去加州理工，那儿还有我的数学硕士学位……”
曼特纳先生：#我的女儿是个自恋狂，像我#
“……曼特纳先生已经失事十天了，从第一天开始，到后来，陆陆续续很许多人在劝我放弃搜寻，到现在他们迫不及待地直接定性曼特纳先生死亡。”
“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用过去式这样的字眼，来提起我的养父。因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我宁愿相信会有奇迹。曼特纳先生是我们曼特纳区的支柱，是我们的精神象征……”
林笙连续强调着‘我们’，相信这番话曼特纳区的普通人会感同身受。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认为，可在曼特纳区，格雷·曼特纳就是普通人中的‘上帝’，是他们尊敬、崇拜的国王。
不然，林笙怎么会说那些意图‘造反’的高层是蠢货呢，他们没有半点群众基础，有的只是空中楼阁。至于上面的‘大人物’，也是天空中飘浮着的云彩，都是风吹一吹，就会倒，会飘走的东西。他们总以为只要没有了格雷·曼特纳，他们就可以弹冠相庆了，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说得太好了！”
加西亚把手掌都拍红了，摩根在旁边看着她随着林笙的演讲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但也不得不承认，林笙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看似没有为自己辩驳多少，但该说的都说了，甚至将原本攻讦她个人的上升到攻讦整个社会低阶层出身的。
虽然对林笙将帮派行为升华了，但为执法人员，摩根还是觉得这有些取巧了。理智上是这么想，但感性上来说，摩根甚至都有些感同身受。只能说林笙说的太能打动人心了，加上人们总是潜意识里同情弱者，相信这次直播过后，她不但能洗清泼到身上的脏水，社会舆论也会倒向她这一边。
总之，她打了一场漂亮极了得翻身仗。
尤其林笙还宣布，因为约翰·斯佩拉自杀案存在疑点，他所犯的连环杀人案件又涉及到她本人，所以在疑点查清之前，她将暂时辞去律师的工。
相信相关方会查清疑点，即使约翰·斯佩拉本人所犯的罪行足够判他死刑，但这死刑也应该由法庭来决定，在此之前他仍旧享受公民所具有的权利。
就像摩根预料的那样，舆论转向的速度比得上波音飞机的速度了。
·
这是一场不必避免的混乱。
在曼特纳集团上层的施压下，格雷·曼特纳的葬礼正式提上了日程。
提议很快通过了，林笙用漫不经心地目光扫过了各方人士的嘴脸，对斯通点点头：“走吧。”
他们还没有完全走出会议室，就有董事讥笑道：“这么急着回家吃奶呢。”
响应他的几乎没有。
林笙侧头低声对青筋暴起的斯通说，“留着我自己来。”
回到私人空间，斯通一拳头打穿了实木桌，“真想撕烂他的臭嘴！”
“我有更好的主意。”
林笙朝斯通勾勾手指，“我有事要交给你去办。”
斯通曲手弯脚的坐到林笙跟前，他这么大的个子紧巴巴的，真是委屈极了。林笙搂着他的脖子，和他这般那般的一说，斯通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脸上很明显的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林笙嘻嘻笑着，“我得通知老头子，相信他会很乐意回来参加他自己的葬礼，这将是多难得的体验啊。”
格雷·曼特纳的葬礼日期定在三天后，届时他的律师团会公布他的遗嘱，那才是重头戏中的重头戏。
瑞德终于和林笙联系上了，他先和林笙说了很遗憾之后，不等林笙说什么，他就语速很快的把最近读的一本书的读后感说了出来。喘了一口气后，瑞德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才说出了自己的用意，“我看到了关于你养父葬礼的新闻，我能过去参加吗？”
他听到对方说：“对不起，斯潘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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